‘让小辈笑话’这话不过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互相安慰的口头语。只是老爵爷说完这话,才想起来,这里确实有个小辈。他心情抑郁的住了嘴,只抓紧了老太太瘦削的双手。
于昭轩早在众人退下后就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老太太花了好些时间平复了心情,她抽出被老爵爷握着的手,背对着于昭轩轻轻拭泪,之后才心平气和地问道:“老大,你父亲心有多宽你我都了解几分,你能将他气的吐了血,倒也好本事了,说说吧,你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老太太等了片刻也不见于昭轩回话,她冷笑一声,说:“就算你说你与杨思瑶私定了终身我都不会觉得奇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怀疑,你怎么与她勾搭上的。”
于昭轩跪在地上,背上的冷汗一层层的冒。他知道老太太的脾气一向急洌,眼里也揉不得沙子,在她眼里,他冷落嫡子嫡女都能被她升级到宠妾灭妻的高度上。可老太太现在这种平静的样子,更让他害怕了。
“母亲,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
“老大,这话我已经听腻了,不是你的错,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说点有用的。”老太太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于昭轩。
“……”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勾搭上的?难不成你偷进了杨府的内院?”
“不,不,再借儿两个胆,儿也不敢。只是思瑶是岳父亲自教导的,所以自小她就可以自由出入书院,所以……”
这话说起来,就要说到杨安泽的两个妾室,大马氏和小马氏。这两人是孪生姐妹,是杨安泽还是少爷时,红袖添香的两个美婢,因是自小的交情,这两人所出的一子(杨思皓)一女(杨思瑶)倒都是颇得杨安泽喜欢。因他们的生母都能出入书院,这两个孩子倒有几分在书院养大的架势。
“所以,你是在外书院见到的杨思瑶?”
于昭轩迟疑了一阵,犹犹豫豫地应道:“是。”
“老大,我就开门见山直说罢,杨思瑶要想成为咱们于府的主母,想都不用想!杨府是华哥和珊丫头的外祖家,这是血缘亲情改不了,若想再结亲,说的好听点,是咱们于府攀不起;说句难听的,那是咱们于府不稀罕!亲家母早就不管事了,思逸的媳妇白氏是小户出身,诺大的府邸,一点规矩都管不起来,便是再大的权势又怎样。杨氏这个媳妇怎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好歹是给咱们于府留下了三条血脉……”
“衿容,别说了,这个儿媳,咱们只能认了……”于老爵爷听老太太提到孩子,止住了老太太的话,颇有些颓废。
“聘则为妻奔为妾,无媒无证,便是老大私定了终身,那也就是个妾,算不上儿媳。”
“呵,还要什么媒证,孩子都跑人家肚子里了!”
老太太出人意料的没有大动肝火,她将手轻轻搭在了老爵爷的手上,冷笑了一声,淡淡地开口:“我早猜到了,不然还能有什么事能把你气倒了。”
老太太不让老爵爷说话,接着说:“看老大这样子,八成是认了。咱们府上就厚道些,当妾抬进来。管她是谁家的小姐,无媒苟合,不沉塘已经算是厚道了。”
“这,这如何可行?那是杨三哥……”老爵爷断断续续地问。
“老头子,你被老大气病了,起不来身,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将养着,外人就不要见了。赶明儿,我着人将你抬回静安堂去。”
“这怎么行,一大摊子事。”老爵爷挣扎着要起来,老太太眼疾手快地推了他一把,他就又倒了下去。
“内院嫁娶本就没你什么事,你就安安心心养病。我在这里给你亮个底:她杨府想让杨三娘当继室?行啊,把孩子落了,等华哥和珊丫头出了孝,我做主八抬大轿娶她过门;若舍不得孩子?也行,那便一顶小轿从边角进门,想在她嫡姐的孝期里披红挂绿,想都不要想!”
“只怕杨三哥不依。”
“他还有什么不依的,许他杨安泽算计咱们,就不许咱们坑他!别的不说,单说老大去拜访的是杨安泽,怎么能跟杨三娘勾搭上?”
于昭轩终于找到能插话的地了,觉得实在应该为自己辩解几句,他讷讷地说:“儿酒后失德……”
☆、第79章 :
老太太如此埋汰杨安泽,也不算冤枉他。虽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可向来也没有巧合到双方同时伸出巴掌,击掌成声的。在这件事里,先伸出手的,还真不是于昭轩,而是杨思瑶。
于昭轩什么品行,老太太大概也知道,他就算真的见到杨思瑶,相中了,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顶多心里念几句。
而杨思瑶不同。女子十一左右定亲,十三及笄后成亲。杨思瑶已经年过二十,就是一个老姑娘,头婚的,谁聘她?她注定是一个悲剧,只能在孤独终老和成为继室里做选择。如果说杨氏刚死的时候,她矜持着身份,没对于昭轩起什么心思,那在于昭轩袭爵后,于昭轩在她眼里就与一块肥肉没差别,偏这块肥肉还上赶着往她跟前凑,人家不算计他算计谁。
于昭轩出入杨府,多是与杨安泽在书院评诗论文,若是谈过了时间,便留下吃个午饭,喝点小酒,下半晌就会回府。
于昭轩与杨思瑶相遇的第一面,根本不是在外书院,而是在饭桌上。一个是酒意朦胧,一个是刻意勾引,醉酒看美人,那是越来越美,这般眉来眼去的,就对上眼了,但也不至于太荒唐,这就跟相亲一样,第一面算是看对了眼,便是再满意也没有急着滚床单的。
杨安泽却为老不尊,见两人互有情愫,也不按照正常套路来,再与于昭轩评诗论文,便叫上杨思瑶,或者研磨服侍,或者抚琴相伴。杨安泽虽然德行有亏,但身为太子太傅,他的才华是真材实料的,由他教导出来的杨思瑶,虽比不上男儿见识,但在姑娘堆里,才情绝对是拔尖的。她说出的话,都很有见地,一来二去的,直引得于昭轩引她为知己。
于昭轩越发留恋杨府,回于府的时间就越来越晚,终有那么一次,拖过了晚宴时间。
也是于昭轩出入杨府的次数多了,杨府众人不再盯着这姑爷,只任由他与杨安泽一处折腾,杨安泽便留他晚宴吃酒。于昭轩酒量不深,午间一顿、夜间一顿哪有不醉的道理。他这一醉倒是成全了守株待兔的杨思瑶,于昭轩迷迷糊糊也不知怎的就与其成了好事。
事后于昭轩懊恼自责,留下了随身佩戴的玉佩做定情信物,只等请示过老太太之后再做打算。可他犹豫了很长时间,也没胆子跟老太太说,然后就等来了杨思瑶的小丫鬟,带着他的玉佩找上门来。
老爵爷了解了前因后果,自己坐起身,腿脚麻利的起了身,趁着天还没亮,自己走回了静安堂,嘴里却说着:“衿容,找几个人,把我抬到静安堂去,我心口不舒服,怕是要狠狠养几天才能好。”
于老爵爷是四个老爵爷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敬重兄长,但不是没脾气。
四爵府同气连枝,相生相息,虽说真处起来有远有近,但在利益分配上,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木老大靠的是后宫,谢老二靠的是兵权,杨老三靠的是皇家子嗣,于老四虽无依靠,但却占着中枢,若是有大的矛盾,于府向来是义不容辞。这代代于府从不曾亏欠另外三个爵府一毫一厘,说白了,就是兴盛也罢,衰落也罢,都不是靠他们扶持的。
你杨府的姑娘若是真愁嫁,寻不到如意的,那咱们商量着来,你相中了老大,寻个合适的机会娶了你姑娘也就行了。你这般既想占便宜又不想落面子,让于府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不是忒过分了?虽说苍蝇不叮那没缝的蛋,但你在叮之前,好歹也确认一下,这个蛋是麻雀蛋还是老鹰蛋吧?在府里,我就算把蛋打个稀巴烂,那也是我乐意,谁准你惦记着了!
老太太也理解于老爵爷的心情,他排行最末,对着三个哥哥向来敬重,杨安泽这般算计他,怕是伤了他的心了。不过,他撒手不管才是最好,免得他又被道义所牵制。
到了第二天,于府已经风平浪静,仿佛昨日半夜的那场慌乱是一场错觉。
只是,于珊看着端坐在老太太床上的老爵爷,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于珊最近几天都不用上学了,老爵爷‘钦点’她侍疾。所谓的侍疾就是老爵爷想吃橘子了,她给扒扒皮;老爵爷想吃点心了,她给端一端;老爵爷想喝水了,她给兑一兑;老爵爷想逗弄于安了,她给抱一抱……好像经她手的东西,跟丫鬟伺候的不一样似的。
于珊也不打听究竟发什么什么事,她知道的越多,对于昭轩这个爹爹越失望。不过,她本来就不像老太太和老爵爷一样,曾对他抱有希望。
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也就持续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杨老太太就满脸恼怒地带着眼睛红红地杨思瑶寻上了于府的门。守门的小厮早就得了吩咐,若是杨府来人不必阻拦,直接放行就是了,于是,这杨老太太和杨思瑶就直直地到了静安堂,一路上也没人阻拦。
老太太坐在正座上等着,连起身相迎都不曾,老太太看了看杨思瑶梨花带雨的模样,冷哼一声,脸色当即不好看了。
终究是老太太低估了杨老太太。
杨老太太进了门,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孽女,你还不跪下!”
杨思瑶不敢置信的看着杨老太太,喊道:“母亲……”可她见杨老太太阴沉着脸,到底受不住,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老太太身前。
“亲家,我教女无方,今日便将她带来,任凭你处置。”说完往客位上一坐。
“这是干什么,这不是老大媳妇的三妹吗?这可使不得,老大媳妇走了还不到一年,若她在天之灵,知道我难为她娘家人,怕是要托梦找我算账的,快起来吧,我可消受不起。”老太太嘴上说着,却连挪一挪身子都不曾。
杨思瑶听的脸色苍白,她知道她这事办的急了,可她也是不得已。
本想着于昭轩为杨氏守身一年,一年后就可纳娶续弦,三四个月的时间,她还是等得的。可谁知道,老太太临时改了口风,要让于华和于珊守孝三年。三年后,她都二十四了,拿什么跟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比?于昭轩已经是爵爷了,身份一日高过一日,三年后,他的新妇都能直接请封一品诰命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盯着,到那时,哪还有她惦记的份!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她出身杨爵府,上有爹爹爱护,于府绝不敢负她!
“亲家,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华哥好歹是我的外孙,咱们两家,实不至于为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坏了交情。”杨老太太规劝道。
“交情坏不了,你若是不介意,咱就来个亲上加亲。”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道。
杨思瑶听罢狂喜,正要谢恩,就听老太太接着说:“乔哥后年就该办成人礼了吧?还不曾找到合适的姑娘?你看我二房的倩姐怎么样?”
杨宇乔是长房嫡长子,也就是杨府的下代爵爷,老太太将无权无势的二房的倩姐许他,也不怕攀的太高闪了腰。
杨老太太微扬的嘴角跟杨思瑶一起僵住了,她深吸了口气说:“亲家,今天我来也不是要交代的。我虽然久不掌家,可在我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推不掉责任。我今天来,就是问问你的意思,你若说将这贱人沉塘,那咱们即可就捆绑了……”
老太太冷笑一声,连亲家也不叫,只说:“老姐姐,别说的这般好听,咱们也不打虚牌,你这是在威胁我于府?”
杨老太太自进了门,处处放低身段,明眼瞅着,当然是站在了老太太这一边,好像对杨思瑶的举止深恶痛绝。这招以退为进用在别人身上估计很好用,但用在老太太身上,那就是多此一举。
杨老太太说沉塘,不过就是嘴里说一说。别说杨安泽允不允许杨老太太这般擅作主张,就是允了,也不能成行。四爵府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今天这杨思瑶沉了塘,明天就会有人说于昭轩不顾礼法,奸、污良女。
“……”
“老姐姐,我这人脾气直,也不跟你兜弯子。我养了个什么东西,我知道;这事既然发生在你们府上,来龙去脉想必你也有数。她肚子里的孩子,老大既然已经认了,我们就认。如此一来,我这里只有三条路可走。”
此事的主动权在谁手里?在于府手上。男女地位的不对等就决定了一旦男女发生这种事,百分之百要怪罪到女方头上,即便男方是个纨绔子弟。尤其这事还是发生在了杨府,于昭轩在外名声不错,说杨思瑶不是蓄意勾引也没人相信。这事暴露出来,于昭轩难免要赚个风流种的称号,但对杨府来说,先出了杨安泽德行有亏之事,再出来杨家女勾引男人之情,别说杨府待嫁的姑娘遗臭万年,便是杨府帝师之府的名声都留不住。
杨老太太也知道这事不是她们说了算的,所以才将身段摆的很低,怎知老太太油盐不进,她深深地看了眼于老太太,略显颓废:“你说。”
“第一条路,打掉孩子,等老大媳妇三年孝期过了,咱们两府按照正常的纳娶礼仪,面子做足,我于府正大光明、风风光光迎娶她为当家主母。”
“第二条路,杨三娘抬进于府为妾,孩子可以留下,不论男女,生养了后就改八字,能不能入族谱看那孩子的造化,说句不好听得,咱们两府都丢不起那人。”
“第三条路,就按老姐姐说的,私下里将她沉塘,报急病而亡。如此既解了我于府的难堪,也洗脱了你杨府的名声。”
杨老太太沉默不语,半响说道:“女婿他总要娶继室的,不若各退一步,思瑶她落了孩子,干干净净嫁入于府,可使的?”
“老姐姐,华哥和珊丫头可是给你嫡亲闺女守的孝,也是于府给你闺女的体面。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决不能在杨氏孝期里披红挂绿。”
“贵妾?”
“贵妾与平妻一步之遥,可贵妾入府,那是娶不是纳,这宴席是必得要摆的,我们丢不起那人。”
“那……”
“要我说,第三条路是顶顶好的,就看你们舍不舍得,咱们两府到底是亲家,我也不好逼得太过。说句难听的,我于府若是不承认那孽种,她也就第三条路可选。”
屋子一时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杨思瑶很安静的跪在地上,任由杨老太太和老太太说着她的未来,没有求过一句情。
“亲家,我也不想为了这孽女坏了咱们的交情。这样吧,我回去严加管教,等时机到了,咱们再来个亲上加亲,姨母做继母,倒也妥帖。”
老太太似笑非笑地应道:“如此甚好。”
杨思瑶听杨老太太替她选了第一条,似有不甘,可到底还是安安静静地跟着杨老太太回了府。
“衿容,这?”于老爵爷从内室出来,疑惑不已。既然等得,何苦闹出这一出,弄得两边都难做人。
“我那老姐姐是聪明人,这样处置才能全了两府的门面。若是杨思瑶她做了老大的妾室,那他杨府究竟是不是咱们正经的亲戚?”老太太冷笑不已。
“那就这么着了?”
“我话还没说完。她虽是聪明的,可早就不管事了,她是为了杨府的面子、杨思瑶体面着想,那父女两个可不见得领情。这事说到底跟老姐姐没有一点关系,做主的还得是杨安泽。等着吧,杨安泽最迟明个一早就会到咱们府上逼亲,到时你该躺躺该睡睡……”
老太太跟老爵爷商量着对策,而杨老太太出了于府的门,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她忍不住狠狠的掴了杨思瑶一巴掌,咬牙切齿地怒骂:“丢人现眼!跟着你那混帐爹不学好,倒是牵连我儿!回府!”
杨思瑶还是乖巧地没有说话,眼泪都没有落一滴。
杨老太太之所以插手此事,不是为了给杨思瑶撑腰,更不是为了替杨安泽解忧,而是为了将杨思逸摘出去。杨思瑶在杨府被搞大了肚子,不管是偷汉子还是规矩不严,丢脸的都是杨府,而杨府现下的门面就是杨思逸。这是若让杨思逸知道了,他那么个死守规矩的人,非得将杨思瑶沉塘了不可,可如此一来,杨思逸就只落了个逼死庶妹的名声。
杨思瑶被破了身子,只能算是不洁身自好,于府没有不承认已经是厚道了。虽说都知道于昭轩也不是好的,可如果杨思瑶不上赶着,于昭轩一个外男还能跑内院去奸、污你个姑娘不成?
杨老太太回杨府,没好气的将谈判的结果跟杨老爵爷一说,杨老爵爷当时就火了,活人还得给死人让路,这是什么道理?他按捺不住,也不听杨老太太的解释,当天下午就跑到于府去闹。
于府还是没人拦着。
于昭轩被关了禁闭,杨安泽寻不到人,便找于老爵爷评理。四下一打听,便知晓了于老爵爷的去处,牛气哄哄地就到了于老爵爷床前兴师问罪。老太太早得知了杨安泽的行踪,她也不跟他打照面,免得再起波折,抢先一步避到了左偏院。
虽说杨安泽是于珊外祖父,但于珊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她打量着她这外祖父,心里直叹高人:杨安泽与她想的很不一样,办事那般荒唐的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猥琐气质,相貌不出众,越发显的文质彬彬,即便现在怒气冲冲,也没有影响到他的气质,难怪骗过了所有人。
“于老弟,你这是?”
于老爵爷白眼都欠奉,哆嗦着嘴,愣是忍着一句话也没说。
“您是来给祖父瞧病的吗?祖父昨夜不知何故,突然吐了血,今晨虽然醒了,却话不成句……”于珊泪眼朦胧,可怜兮兮地盯着杨安泽,似乎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杨安泽本要出口的质问,就着于珊的话狠狠咽了下去,恹恹地闭了嘴。叹了一口气,出门而去。
杨安泽风一样的来,又风一样的离开了。
☆、第80章 :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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