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菡菡瞥见薄斯年作壁上观、就等着她掉进陷阱里的样子，松了好大一口气：“你刚刚是开玩笑吧。”
    薄斯年展开笑容：“当然。”不是。
    顾菡菡笑了，笑她自己想太多。
    “顾菡菡，我问你一个问题。”薄斯年认真地看向顾菡菡，“在你心里，我们是朋友吗？”
    顾菡菡有些愣神，含糊地回答：“……是啊。”算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吧。
    “嗯，那就好。”薄斯年自嘲地弯起嘴角，冰冷的啤酒淌进喉咙底部，刺激着他的味蕾，也安抚着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
    远一点的空地上，也就是剧组烤肉的人堆里，突兀地传来唐琳琅扯开嗓子喊她的声音。
    “顾菡菡！！！那个土爆了的微博名叫菡萏花开的新粉丝是你吗？”
    “啊？是我啊。”顾菡菡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顾菡菡看到唐琳琅的那条热门微博后，就顺手关注了一下唐琳琅，真的只是顺手……她却没想到唐琳琅居然能那么轻易地洞察到这个新关注是她的。
    明星的粉丝不是几万几万的上涨的吗？唐琳琅怎么又这么多闲工夫发现她的微博关注呢……还真是匪夷所思。
    随后，顾菡菡的手机微博就再也没有歇下来过了。
    【您有一个新粉丝】
    【您有两个新粉丝】
    【您有三个新粉丝】
    ……
    顾菡菡点进界面一看，全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唐琳琅，谢蔷，乔彦廷，化妆师小薇，摄影助理阿三，灯光师傅大元等人……
    顾菡菡的嘴角不自觉上翘，眉眼晕着喜色，内心涌入欣喜的暖流。她的人缘也没她有想象中那么差，这一认知是这场杀青会带给她最好的礼物。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渐渐停止了微博新粉丝加入的提示音。
    顾菡菡抿了抿双唇，轻轻点开微博界面，正打算一个一个互关的时候，她的界面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您有一个新粉丝】
    她点进一看，是个只有两个关注，一个粉丝，没有任何微博发表的僵尸账号。这让顾菡菡来了兴致，她私以为她的粉丝已经够少了，毕竟她不怎么发微博，热门什么的看看就过。她却没想到还有人账号内容干干净净成这个样子。
    她定睛一看，这个账号竟然叫做思念牌汤圆。那唯一的粉丝……竟然是乔彦廷？！这么明显，都不用经过脑回路，她就猜到这个思念牌汤圆是谁了。
    顾菡菡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随后把手机界面亮给身边的那人看，秀气的眉毛轻轻挑起：“这思念牌汤圆是你？”
    薄斯年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
    “……”有种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吐的感觉怎么办……顾菡菡干咳几下，忽略过他的微博怎么这么荒芜之类的槽点，打算先从名字入手，“你的微博名……为何如此逗比？”
    薄斯年郁闷地和她解释：“这个账号是乔彦廷帮我创的，我一般都不用。你告诉我要从哪里改微博名。”
    “不不不，不用改，挺好，挺好……”顾菡菡强行憋住笑，最后忍无可忍，摊到在地上哈哈大笑。
    薄斯年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顾菡菡并没有理睬薄斯年的幽怨气息，这微博名多好啊，多符合薄斯年的气质啊。
    半晌，她终于笑够了，也就不笑了。
    薄斯年和她一样，肩并肩躺在土坡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抬起脸仰望着静谧的夜空，心想：就一天。就让她解脱这一天。今晚过后，她要重新披上战甲，在这没有硝烟却尔虞我诈的娱乐圈里披荆斩棘。
    **
    而事实证明，什么披上战甲，什么披荆斩棘的，是顾菡菡想多了。
    《刺青》杀青以后，她就又成为了芸芸众生中的一无业游民。每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她的脑子都快要长出青苔来了。
    “实在是安逸太久了。”顾菡菡神情呆滞地望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烦躁地抓乱她本来就不太美观的头发，“呼——振作。”
    薄斯年最近和她的沟通，已经是上周的事情了。他说：“顾菡菡你作为新人和本片的女主角要尽量保持神秘感，在电影宣传和上映之前，记得不要自己去寻求片源或者是接拍广告。”
    顾菡菡没有理由不同意，所以就就了此刻这个无所事事且庸庸碌碌的顾菡菡。
    在她在家呆得都快发霉的时候，有一个人解救了她。
    这人叫做谢蔷。
    谢蔷在电话那头说：“菡菡，我们去爬山吧。”
    顾菡菡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嗯，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适合出行。
    她问：“什么山？”
    谢蔷：“大渡山。”
    顾菡菡用百度地图，搜索着谢蔷说的大渡山。a市的郊区附近，乘车也就几个小时吧。
    这是a市有名的佛山，佛教文化是其作为一旅游景区的最明显特点。听说在里面求的签，都是神准的，很多人因此慕名而来。
    如果是以前，顾菡菡是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去爬什么大渡山的，她一向不信这些宗教信仰。但是……既然有重生，那么神灵是否存在也就说不准了。
    顾菡菡有些头疼，她发现她好像快成为传说中的迷信分子了。
    既然是拜佛，那么秦承泽应该就不会出现吧。顾菡菡也不好意思刻意询问谢蔷，她男朋友会不会一起去这。那样也显得太过刻意了，容易引起谢蔷的疑虑，弄巧成拙反倒不好。
    出于种种原因，她很快答应了谢蔷的邀请。
    ☆、第19章 抽血〔含入v通知）
    既然是去爬佛山，顾菡菡前一天晚上还特地花了很长时间洗澡，第二天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她原先还想用她珍藏的实木簪子盘头的，结果发现头发太短，驾驭不了簪子，也就打算不了了之。最后她化了一点点淡妆，翻出一双柔软适合爬山的单鞋穿上，就这么爽利地出门了。
    只是她没想到，楼下等待他的却是谢蔷的男友——秦承泽。
    秦承泽还是一身西装打扮，慵懒地倚在车门上抽烟。他听见动静，抬起头看向顾菡菡，眼底闪过惊艳之色：“顾小姐，你穿白色比穿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好看多了。”
    她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秦老板的眼光和大部分人不太一样啊，我记得小蔷说我穿红色最好看。”
    顾菡菡实在没想到秦承泽会来接她，否则她就不会穿成这样。她穿一身白是为了表示对佛家的虔诚和最基本的尊敬，而不是让他来纪念某位白月光的。
    对方把自己的女朋友拿来说事，也算高手了。秦承泽把烟掐灭：“顾小姐，你先上车吧，有事都去车上说。”
    看着秦承泽一脸无所谓她说什么的样子，顾菡菡脑海里有个想法，该不会她的那些毒舌嘴炮在秦承泽眼里，大概就是小孩子调皮不懂事一样的存在吧……
    这一认知让她顿时觉得没滋没味的，她有些郁闷，继而闭上嘴巴，一声不吭地跨上了车门。
    秦承泽无声地笑着，扔掉烟头，坐回了驾驶座上。
    他转动方向盘，转头对紧紧抿着双唇，望向窗外风景的顾菡菡解释道：“我先接你，再去接小蔷，把你们送去以后我就离开。所以顾小姐不用担心一个陌生男人的存在会打扰到你们出游的兴致。”
    “……”顾菡菡的侧脸很冷硬，当做没有听见秦承泽的话。
    秦承泽脸色终究是变了变，他是第一次遇到像顾菡菡这样不讲理的女人，说点粗俗的，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男人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的。秦承泽是男人，也喜欢那些软绵绵到像没骨头的女人，而不是顾菡菡这种。
    “顾小姐，我此刻有个疑问。”秦承泽的桃花眼里闪过不满，“谢蔷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你是个脾气好的人的？我看你的性格……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这句充满火药味的话让顾菡菡暂时忽略掉窗外的风景，她眯着眼看她的前任：“秦总。你不知道女人对待女人和对待男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吗？”
    秦承泽讥笑：“哦？顾小姐的意思是……你在欲擒故纵？”
    “……”顾菡菡满脸黑线，不想再和秦承泽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对待他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差？难道她要告诉秦承泽：其实你是我的老相好，但是这个老相好却是一个渣男吗……说给谁听，谁都不信吧。
    她疲惫地阖上双眼，倒在靠椅上：“就此打住吧。”
    秦承泽低头，看着顾菡菡眼底的青黑色和一脸的疲倦相……他的神色黯了黯，转动方向盘，向医院驶去。
    谢蔷会想要邀约顾菡菡不是没有原因的。她爸爸最近被验出得了重病，每次手术都是从鬼门关把命给硬生生拉回来的。谢蔷为这事儿，没少掉过眼泪，最后甚至想到了去大渡山求平安的念头……
    这几天，谢蔷一直住在医院照顾她爸爸。秦承泽现在就是要去医院接她。
    秦承泽的手机响了。
    “嗯，好的，我知道了。”
    他挂完电话，转头叫醒顾菡菡，神色带着歉意：“不好意思，顾小姐，谢蔷不去大渡山了。你现在要回家还是吃饭？我都可以奉陪。”
    顾菡菡皱了皱眉：“不去了？为什么？”
    秦承泽沉吟，还是打算告诉她实情：“谢蔷爸爸突然发病，现在又进了手术室，谢蔷很担心她爸爸的安危，你和她的出游大概只能缓缓了。”
    顾菡菡是知道谢伯父生病的事情的，她却没有想到竟然已经病发到这种地步。她的声音急切：“我们去医院。”
    秦承泽想了一会儿，把“你只是朋友，并不需要去探望”、“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之类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顾菡菡静静地等待着秦承泽的回答。
    秦承泽说：“好，我带你去。”
    **
    他们来到医院，谢蔷和谢母坐在急症室的蓝色长椅上。谢母弯着腰在哭，谢蔷搂着她轻声细语地安慰，看见眼前秦承泽两人的出现，倒有些惊讶。
    别说顾菡菡，就连秦承泽，她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她爸爸生病期间，秦承泽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谢母每次问谢蔷她男朋友怎么也不知道来看望看望时……她总是用秦承泽太忙了来推脱母亲的埋怨。
    然而，到底有多忙，忙到连女朋友的爸爸重病也抽不出时间来探望……谢蔷第一次开始疑惑，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真心把她当做结婚对象来看待？是不是真心爱她？
    谢蔷迷茫了。
    谢母却先一谢蔷一步反应过来，她脸上还带着泪，看到秦承泽的出现，却由衷地笑了出来：“你是蔷蔷的男朋友吧。”
    谢母是典型的农村老妇，脸颊被日头晒得黝黑，牙齿却很白，人很淳朴的样子。
    秦承泽向她介绍自己：“您好。我是秦承泽。”
    “好好。”谢母把谢蔷和秦承泽的手交叠在一起，欣慰地拍了拍，老泪纵横，“总算是等到你来了啊。”
    谢蔷羞涩地笑着，小女人情态毕现。
    顾菡菡尴尬地站在一边看着和睦融融，宛如一家人的三人……连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格外僵硬。
    急诊室灯灭了。
    几人的心也像是被一双手揪住等待着宣判一样……难熬。
    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冷冷道：“你们是病人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