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坐在床上认真地脱掉衣服后换上他的小奶牛连体睡衣踩着软软的床一屁股坐到她旁边，凑过来看她手里的画册，安奈小时候她爸爸就经常给她讲睡前故事，所以安奈也挑了她小时候最喜欢那个故事讲给团团听。
    等团团睡着后，安奈关了壁灯也躺下来，黑暗里小孩轻微的呼吸声和她呼吸的声音此起彼伏，安奈隔着被子抱了抱团团。
    一夜无梦，第二天安奈还是起了个大早，她看了眼趴在床上撅着屁股睡得呼呼的团团，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去外面买两份早餐带回来，刚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去把小孩扒拉得正面朝上，才走出主卧。
    安奈边走边松松地把头发团成了一团扎起来，一开门就愣住了，楚何就靠在她家对面的门上，他像是累极了，微微闭着眼睛，眼睛下面还有淡淡的阴影。
    隐隐约约听到开门的声音，楚何掀了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的安奈穿着简单的裸粉色短袖和牛仔短裤，露出白皙笔直的大长腿，清清爽爽地站在他对面。她这样的打扮让楚何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四年前。
    那时候临近大学毕业，他经常和同学出去聚餐或是谢师宴，每次回来得很晚还喝得醉醺醺找不到钥匙，站在大门那里只要拍几下门，安奈就跑下来给他开门了。
    那时候她总是穿浅色的衣服，整个人温暖而柔软。
    楚何逛过西大附中的贴吧，整个西大附中的男生对安奈的评价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冷美人，她总是像一只刺猬一样把自己层层包裹在坚硬的壳里，没人来招惹她，她就安静地呆在自己的世界，有人来招惹她的时候，她也毫不示弱地狠狠刺别人一下。
    可是在他面前的时候，安奈是不一样的。她会给他准备一杯绿茶代替咖啡，她会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做漂亮的蛋糕，临近高考时他给她补习化学，他在书房里写论文，她坐在另一个书桌后面做他给她出的卷子，每次他改论文改得心情烦躁不经意地站起来，目光总是会和安奈的相撞，她就会飞快地低下头，手里的笔在试卷上划拉几道。
    然后他恶意地踢开椅子，突击检查她的卷子就会发现她并没有做几道题。
    当时只道是寻常。
    楚何突然想起何鸣失恋喝醉时哭着喊的那句话，他不知道安奈那时候是不是喜欢他，但是她对他的好感是藏也藏不住的，只是他一手毁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最后只剩下了楚团团。
    ……
    被楚何这样看着，安奈有种要被他拆吃下腹的危机感，她轻咳了一声问道：“你来接团团？”
    见楚何不说话，安奈道：“他还在睡。”
    “不，”楚何直起身子，抬手掐了掐眉心，说：“我来接你……”
    安奈：“……”
    “去买早餐。”楚何挑挑眉，看着安奈惊呆的模样，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补充道，说着他大步走过去按了电梯，安奈跟在他身后走进电梯里，电梯门缓缓地合上形成了一个密闭空间，安奈站在楚何前面一点，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要被他炙热的视线洞穿了，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迅速窜起一阵凉意。
    楚何开了很久的车才到目的地，安奈看着熟悉的街景和不远处的巷子，她以前最喜欢来这家店买包子和粥，这家的羊肉汤也很好喝，她自己下车打包好三份羊肉汤和小汤包后回到车上，楚何靠在驾驶座上半阖着眼睛，看起来困极了，安奈伸手拍了拍他示意他去后面睡一会儿。
    被她一拍，楚何打起精神扬扬下巴示意她乖乖呆副驾驶座上：“你饿了就先吃。”
    没再坚持，安奈坐回副驾驶座打开外卖盒，自己夹了一个小汤包咬开，滚烫的汤汁一下子溅了出来，她被烫得捂着嘴，舌头都有些发麻。
    “张嘴，”楚何一手强硬地掰着她下巴，伸长胳膊从后座那里拿了一瓶纯净水，安奈伸手去接被楚何直接无视了，然后他拧开瓶盖把水喂到她的嘴边，捏着瓶身的手一不小心一用力，水就从瓶子里洒了出来，安奈被灌进嘴里的水呛得摆摆手：“咳咳，你跟我有仇？”
    “……”楚何捏着纯净水瓶的手松开了，说好的让女生怦然心动的几个瞬间呢？
    回到家里的时候团团还没睡醒，安奈路上已经吃饱了，加上第一天上班就没等团团醒直接走了。
    楚何耐着性子把团团从床上捞起来，小团子看到妈妈不在了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他吃好，楚何夹着儿子下楼开车送他去幼儿园，看得出来团团对幼儿园没什么抗拒，还挺喜欢。
    团团扒着车窗，突然拧着眉毛叹了一口气。
    “……”楚何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少年，你愁什么呢？”
    团团闷闷不乐：“你不知道。”
    楚何停好车把他抱出来继续逗他：“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
    团团绷着小脸不开心：“明天才能见到妈妈。”
    “哦”楚何没有安慰儿子的心情，他有些幸灾乐祸，反正他之待会儿就能见到。
    到幼儿园大门口，团团更不开心了，他趴在楚何肩膀上看到一个漂亮的女生一手抱着小汤圆，一手拉着小元宵走进来，小汤圆还大声叫他：“团团，今天是我妈妈送我！这就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最喜欢我！”
    团团看到被牵着的小元宵板着脸，悄悄揉了揉眼睛。
    到班门口的时候，小汤圆的妈妈还抱着小汤圆亲了一口，团团觉得，小汤圆和小元宵的爸爸喜欢小元宵，妈妈喜欢小汤圆，他趴在爸爸身上羡慕地看着小汤圆，奈奈还没有亲过他。
    “团团，”楚何叫了小崽子一声，没得到回应，他把小崽子的脸扳过来：“楚团团，爸爸走了。”
    “好。”团团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楚何正要走，团团的老师就过来跟他说上午有英语课，问他团团的英文名。
    楚何没给团团起过英文名，他想了想说了一个“troy”就急匆匆地走了。
    一节英语课后，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地来问他：“你是什么串儿，牛肉？羊肉？”
    团团歪着脑袋趴在桌子上不想理他们，小汤圆很快拖着凳子过来跟他玩了，两个小男孩趴在一起说话，其实主要是小汤圆说团团听，团团有些羡慕小汤圆，他在整个幼儿园都很受欢迎，而且小汤圆的妈妈还亲小汤圆。
    如果他也会说这么多话就好了，团团向小汤圆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小汤圆得意道：“对啊，我爸爸说我话最多！”
    团团点点头，就听他继续自豪地说：“我爸爸还说我简直是顶呱呱幼儿园的交际花。”
    团团不知道交际花是什么花，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他想了想问小汤圆：“你怎么让妈妈亲你呢？”
    “你妈妈没亲过你啊？”小汤圆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有些同情地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妈妈不喜欢你吗？没关系，我爸爸也不喜欢我，不过我也不要喜欢他。”
    “没有，”团团认真地反驳。
    小汤圆摸了摸他：“没关系，我教你啊，你会哭吗？我爸爸说我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你要哭，大声哭！你看我……哇啊啊啊啊”
    “……”团团被小汤圆的突然开嗓下了一跳，他对比了一下，觉得可能是他哭得声音不够大。
    一天的时间，团团和小汤圆更亲密了。
    等楚何中午来接团团出去吃饭的时候，就看到早上那个小胖子跟团团挥手，嘴里大声喊着：“bye~串儿”。
    “串儿？”楚何托了托团团的屁股，有些搞不懂“他在叫你？你什么时候叫串儿了？”
    团团：“……”
    他也不想要爸爸了。
    ☆、第14章 打脸啪啪啪
    安奈来e.a的第一天很清闲，本来她们战略运营部新进的三个管培生都安排有人带，只是安排给她的师父今天出差了，她就这么被放养了。运营部的大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在忙，安奈就自己在她的座位上找了一本最新一期的《e.a娱乐》样刊看，随手一翻刚好翻到了内页林瑶瑶的照片和人物专访。
    e.a娱乐：一开始要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我是拒绝的……好吧，很多人说你是国民初恋，那么你的初恋是在什么时候呢？
    林瑶瑶（羞涩地笑）：在我高三的时候，一开始我发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我其实也是拒绝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哥哥……
    e.a娱乐：你的好朋友成了你的神助攻？
    林瑶瑶：没有，我放弃了。因为好朋友的缘故，我没追那个哥哥，（笑）其实心里一直遗憾到现在。
    ……
    不要脸，安奈细长的手指搭在桌子上，敲了敲，她和楚何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林瑶瑶也算功不可没。现在还能腆着脸说什么最好的朋友，真不要脸。战略运营部的管理培训生要轮岗一整年，安奈突然希望自己先轮岗到娱乐版，她一定孜孜不倦兢兢业业自带经费从一而终黑林瑶瑶黑到死。
    安奈合上了杂志，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想找点事情做，一开机桌面就弹出一个e.a内部聊天软件登录框，她一登上去，一个浅绿色的聊天框就弹了出来，屏幕上的内容飞快地向下滚动：
    ……
    财经主编狐狸的尾巴：看微博没，打脸啪啪啪，真爽啊。
    娱乐记者随意：爽的10086次方，林瑶瑶上次来做专访我就烦死她了，全程指导我应该问哪个问题，应该怎么写。妈蛋，哪个女艺人主动要求专访里问感情问题啊，呵呵，一开始要我问这个问题的，我还真的是拒绝的。
    娱乐服装锦衣日行三万里：摸摸脸，别气别气。
    娱乐校队随心：还有，林瑶瑶的粉丝简直是娱乐圈一大奇葩，天天给她拉郎配，我记得她老板回国那天就公开人家有儿子了吧。刚刚她粉丝还在人家微博下刷——楚何，我女神想给你生猴子。
    娱乐主编鸭先知：不过以后海角再有爆料贴的时候下面一定能刷一排楚总儿子的妈妈是谁。
    看了眼周围，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安奈偷偷点开了微博去围观打脸啪啪啪，林瑶瑶和楚何的大名就挂在热搜上，她先戳进林瑶瑶的微博主页，就看到那条最新微博，发表时间是十六分钟前——
    林瑶瑶：我愿意。//娱鱼鱼：盘点那些年为爱情在事业上升期或巅峰期隐退结婚生子的女明星们，【图】【图】【图】，你愿意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回家给喜欢的那个人生猴子吗？
    还有条是昨晚发的——
    林瑶瑶：只是你不知道。//那些年那些情话：你是那些年月里最烈的酒，我是真的认真醉过。
    每条下面都有人在楚何，安奈敲着键盘，她才是真的醉了！
    安奈搜索了楚何的微博去看打脸，楚何的微博总共才两条，第一条是注册时系统自动发的，第二条和林瑶瑶发微博的时候只差了几分钟，她几乎可以想象楚何拧着浓眉的样子——
    楚何：我已经有猴子了。【图】//瑶瑶瑶瑶：男神快来看，我们女神说愿意给你生猴子哦。//林瑶瑶：我愿意。//娱鱼鱼：盘点那些年为爱情在事业上升期或巅峰期隐退结婚生子的女明星们，【图】【图】【图】，你愿意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回家给喜欢的那个人生猴子吗？
    楚何的配图是一张团团穿着小熊连体睡衣摊开四肢在床上睡觉的照片，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小男孩身上，整张图都被镀上了一层暖色，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好萌，安奈忍不住右键保存了一下。
    那条微博下面依然有不甘心的评论——
    一生爱瑶：那你家猴子缺妈妈吗？长得美又软又萌演技好气质佳的那种。
    我又胖了：真的吗？猴子的麻麻呢？
    盛宴2015：瑶瑶不哭，你男神没说猴子的麻麻，你还有机会的。
    安奈翻着评论，一刷新就发现楚何又发了一条新微博——
    楚何：对。//用户名都被占了：哇，好萌好漂亮，他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
    景深走进战略运营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落地窗旁边的安奈，她一只手支着桌子正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电脑，卷翘的长睫毛微微垂下来覆上了漂亮的丹凤眼。阳光透过落地窗从她背后照过来，女生那张不笑时就看起来很冷艳的脸蛋看起来有些不真实。景深眼尖地发现她脸好像还有点红，啧啧，他简直要为自己点个赞，他每次都能在一群美人里精准地找到自己360度无死角喜欢的菜，比如娱乐版主编江暖，比如财经版主编顾狸，比如他的小徒弟安奈，可惜前两盘菜都早早地被猪拱了，希望他挑的最后一颗好白菜还没被猪拱上。
    感觉到投在自己桌子上的阴影，安奈抬起头就看到她穿着一身白色西服，带着金丝边眼镜的*oss站在她桌子旁边，她飞快地关了微博页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还没说话，*oss就非常有风度地摆摆手：“别紧张，她们也经常摸鱼。”
    “以后你就由我带了，你叫我师父就行了。”景深温文尔雅地笑笑。
    安奈乖乖地叫了声“师父”，她师父轻咳一声，嗓音低沉迷人：“你刚才在看楚何的微博吗，他是我大学同学。”
    安奈记得楚何从没跟她提起过景深这个人，景深还在继续说：“刚好我晚上约了他来谈合作，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他说着话的时候还不知道公司小群已经炸开了锅——
    鸭先知：卧槽，据说我们神经boss又开始可怜巴拉地勾搭妹子了。
    狐狸尾巴长：哈哈哈哈，逗比注孤生。
    随心而飞：祝孤老，就神经追女生那狂热度，追一个妹子被他吓跑一个好吗？
    随意而游：哈哈哈，他居然还没死心，我记得他勾搭阿暖你的时候，你已经有了男票，然后他勾搭顾美人你的时候，你已经结婚了，然后……他又去勾搭小新人，你说，小新人会不会连孩子都有了？他好可怜。
    随性而为：来，你看看你的存款，在想想他的，告诉我，谁比较可怜。
    随意而游：我。
    下班后，安奈跟着景深和娱乐版主编江暖一起去对面订好的餐厅，江暖落座后又起身去外面洗手了，景深正跟她聊着天，安奈走不开只能听他滔滔不绝地说，她想说面瘫和话唠要怎么做朋友？
    景深懒散地靠在红木椅子的靠背上，挑挑眉毛道：“你知道吗？一开始我要录用你的时候，其实他们都是拒绝的，但是我力排众议给你发了offer，知道原因吗？”
    安奈摇摇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