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问道，她自始至终都显得很有耐心。
    思忖许久，陈汐还是摇了摇头。
    “那就该我来问你了。”
    九灵那空灵虚幻的声音中忽然带上一丝庄肃的味道。
    “前辈但讲无妨。”
    陈汐点头道。
    “你如今已融合了完整的河图？”
    这便是九灵第一个问题，她似是一眼窥破了陈汐如今身躯状态的不同。
    “不错。”
    陈汐并未隐瞒，坦然承认。
    “这么说，你已经进入过末法之门，获得了前八个纪元的文明传承？”
    九灵抛出第二个问题。
    “不错。”
    陈汐再次点头。
    “你是否已掌握轮回之力。”
    这是九灵的第三个问题。
    陈汐这一刻也不免诧异，要知道这些问题可都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所知者甚少，可九灵却似未卜先知般，每一个问题都直指关键之处，让得陈汐哪能不惊诧了。
    “不错。”
    陈汐再次点头，他浑然没有察觉到，九灵原本虚幻似的清眸深处，正有一抹光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那是一种沉寂已久的喜悦。
    正在陈汐在心中暗自思忖，九灵还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一些什么秘辛时，却发现对方在问了这三个问题之后，就不再追问。
    就仿佛这便已经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第九纪元，第九个应劫者……九九归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可却又遭逢天道异变……这三界之前途……果然莫测……”
    九灵沉默许久，忽然起身，手拂道厄之剑，轻声喃喃起来，她浑身弥漫九色缤纷神辉，如梦似幻，超然神圣。
    陈汐直听得一头雾水，却也不好再去追问。
    这时候，九灵似作出某个决断，一对清澈虚幻的眸子看向了陈汐，道：“已经快没有时间了，等你从这里返回，就带着轮回之剑前往三界万道母地吧。”
    陈汐怔然：“可晚辈如今所具备的力量，似乎根本没有希望进入那万道母地。”
    这是巫雪禅所言，要知道依照巫雪禅那等通天修为，都还没有进入万道母地的机会，更何况是他一个九星域主？
    “不，等你从这里离开时，必可以登临道主境，凭你拥有的力量，已足够进入其中！”
    九灵声音缥缈，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般的肯定力量。
    陈汐顿时心中一震。
    第2159章 道仆来了
    离开这里之时，便可踏足道主境？
    这可是连陈汐自己都不敢妄下定论的事。
    虽说在诛杀那十位逆道一脉的老古董道主境强者后，陈汐那宛如太虚大渊似的修为已趋于圆满饱和，可依旧尚差一线方才能够去冲击道主境。
    可听混沌神莲的话，竟是如此斩钉截铁，令得陈汐也不禁有些吃惊，有些意外对方为何比自己还有信心。
    九灵并未多做解释，只是低首看着掌中道厄之剑，许久才叹息道：“此剑，也算我留在这世上最后一抹痕迹吧！”
    声音依旧虚幻而空灵，似钟磬玉石般悦耳，可话语中竟是流露出一抹即将离去般的怅然。
    陈汐心中一跳，似意识到道，叫道：“前辈……”
    嗡～
    话音刚出口，就见九灵整个人犹如燃烧起来，化为一股缤纷若梦幻似的光，将道厄之剑完全覆盖。
    剑吟响起，如惊涛、似雷潮、激荡十方！
    璀璨炽烈的光在苍青色的剑身表面氤氲，一缕缕晦涩而神秘的奇异力量犹如潮水般，朝剑身内部汇聚而去。
    哗啦啦～～就连这大渊底部所笼罩的混沌气流也都被牵引，疯狂朝道厄之剑涌来。
    一时之间，剑吟阵阵，万象生辉，场景宏大神圣到了极致。
    陈汐欲要去阻拦，整个人非但无法靠近过去，反而被震退出数步，脸色变幻不定。
    “陈汐，轮回之剑所缺失的一股灵性，便是我自身，太上教一直所要所取的，便是由我所化的轮回之灵。”
    九灵那熟悉的声音在璀璨的光辉中响起，透着一股从容豁达。
    “我是这第九纪元第一位应劫者，从获得河图碎片那一刻起，便以自身化为轮回之灵，欲要借此求证终极之途，可惜终究是功亏一篑。”
    “而你不同，你已身兼前八个纪元之文明传承，更融合这一纪元前八位应劫者之衣钵，你的道途，注定将继往开来，打破古今之束缚，成就不朽之境界。”
    “不过，务必要当心太上教主，这世间皆都以为太上教主不过是天道门前一走狗，可只有我清楚，他远比任何人都要可怕，甚至他所图谋的……根本不是这天道能够给予的！”
    声音逐渐变得缥缈、趋于微末，宛如遗言般，不悲不喜，豁达自如，最终消失沉寂。
    而随着九灵的声音消失，道厄之剑竟是发出一声悲鸣，激荡大渊，冲上九天，扩散而开。
    陈汐怔怔立在那，耳畔兀自萦绕那一声声的嘱托，眼前音容宛在，可心中，却怅然若失。
    ……
    当混沌神莲化身轮回之灵消失，当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剑吟悲鸣响起，整个罪源之地都被惊动。
    天地风云变化，万道齐悲！
    始祖他老人家离去了……
    这一刹，所有的逆道一脉族人，无论修为高低，心中皆都不约而同冒出同一个念头。
    旋即，他们脸色骤变，失声悲呼。
    “不——！”
    “为何会如此？上苍不公，上苍不公！”
    “始祖！始祖！你为何要弃族人而去？”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无数悲怆的嘶吼响彻，在这宛如“星空国度”般的罪源之地回荡，一时之间，诸神失控，天地同悲。
    圣裔始祖的离去，让得他们这些栖居在这罪源之地的族人宛如失去了精神支柱，这等沉重打击，就连那些道主境老古董都有些承受不住，悲呼不已。
    “为什么会这样？”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应劫者！”
    “对！一定是他害了始祖，我们要替始祖报仇！”
    “不，始祖他老人家岂是一个应劫者能够害死的？”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
    整个罪源之地都乱了，栖居修行于此的各大部族，无数生灵皆都悲愤而惊慌，就宛如天塌了似的。
    可见混沌神莲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是何等之崇高。
    不过想一想倒也正常，这罪源之地，不，应该是圣裔之界，乃是由混沌神莲亲手所缔造，对那些栖居修行于此的生灵而言，简直和造物主也没什么区别。
    “嗯？逆道始祖死了？”
    猛地，一道宛如炸雷般的粗犷声音轰隆隆响彻，传遍四野。
    唰！
    原本被悲呼声覆盖的罪源之地，所有声音齐齐戛然而止，陷入一种沉寂中。
    旋即，一道惊叫轰然响彻——“不好！是十三道仆中的第四道仆雷霆道主！”
    “什么？十三道仆居然来了！”
    “他们……他们这是要趁火打劫，彻底覆灭我圣裔一脉啊！”
    “始祖大人说不定就是被他们所害！”
    嗖嗖嗖！
    伴随着一声声惊怒呐喊，在这罪源之地各个区域中，几乎不约而同涌现出一道道伟岸恐怖的身影。
    那些身影，无不是圣裔一脉各大部族中的道主境老古董。
    此刻，他们因为第四道仆“雷霆道主”的声音，竟是在这一刻齐齐现身出来。
    粗略一数，起码有近百个之多！
    这就是圣裔一脉的底蕴，庞大的吓人，完全不逊色于混沌母巢中的护道一脉部族。
    炽青应也赫然立在其中，和其他那些资深级道主境老古董相比，他的气息很不起眼，可他却在这一刻奋然现身，这般胆魄也颇为值得称道了。
    这时候，圣裔一脉所有道主都齐齐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在距离罪源之地极远处的一片天穹之下，有着一片滚动的赤色雷霆在涌动，远远望过去，就宛如一片火山在迸发熔浆，狂暴炽烈。
    仅仅是所释放出的威势，都让炽青应有一种窒息般的感觉，浑身遭受到一种可怖的压迫之力。
    这便是第四道仆“雷霆道主”！
    无论是逆道一脉，还是护道一脉，皆都不得不承认，十三道仆强大得不可思议，他们坐镇封神之山，替天行道，捍卫天道之威严，每一位道仆的实力，都根本不是寻常道主可比。
    在逆道一脉中，唯一能够与十三道仆抗衡的，便是逆道始祖，若非如此，逆道一脉恐怕早就被护道一脉铲除。
    换而言之，这也就意味着，在混沌神莲离去之后，整个圣裔一脉的众多道主境强者中，根本就找不出一个能够抗衡十三道仆的存在！
    而今，始祖刚去，第四道仆“雷霆道主”便现身罪源之地之外，这明显就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