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木箱,一股陈旧气息涌出。
入目是一堆摆放整齐的杂物,里面有复古怀表、一叠信封、一个皮质笔记本、一排照片以及好几个印章。
除此之外,在木箱的角落边缘还放着一团看起来类似于毛线的东西。
源赖光挑了挑眉,把被笔记本所压着的那团毛线状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手里端详了下,发现竟是幅手套。
要说是手套也不太准确,因为这副毛线手套,针脚错乱,歪歪斜斜。
深蓝色本就能掩盖失误,但看得出来织这副手套的人手艺明显不怎么样,展开手套来看,甚至右手的手套还有两个手指头都给粘连在了一起。
这种手套,在工厂里恐怕都是最低的劣质品,白送人都嫌弃的那种。
但无疑是亲手织的,而且在手套的毛线上面,许多地方还有着黑色的印记,一般情况下,只有油污和鲜血才会在深蓝色的毛线团上留下这种。
既然被放在遗物里,这种珍重的模样,油污不大可能,倒是有可能是织手套的人,扎在手上时留的血迹。
“圣子小姐。”源赖光皱着眉抬起头问道:“这些东西你打算全都烧了吗?”
“嗯。”神谷圣子轻声嗯了句。
源赖光放下毛线手套,拿起底下的几样东西:“包括照片还有笔记本?”
“照片和笔记本?”神谷圣子闻言微微偏过头来,看着源赖光手上的东西略显出神,黛眉微蹙眼底有种挣扎的色彩,下意识有种迟疑不定的感觉。
源赖光摇了摇手里的东西:“你别告诉我,你父亲的遗物你没有看过。”
“没有看过,这是他自己整理的。”
神谷圣子沉默片刻,漂亮的眼眸中微光闪烁,却很是坦然的承认了。
她对自己的父亲并不感冒。
这从前面那逆反的话就能看出。
源赖光其实也能理解,她这是眼不见心不烦,但看了眼木箱里露出一角的照片还是问道:“不打算看看吗?”
“没兴趣。”神谷圣子摇了摇头。
源赖光见状也不再劝,毕竟这是人家父亲的东西,她想怎么处置都不管自己的事,可他正打算把所有东西全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了点异常。
那叠堆放在箱角的照片展露,还连带着日记本的一角,似乎是时间长有些粘连,露出了日记里的几个字。
清晰的字迹映入眼帘,让源赖光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才抬起头看向神谷圣子,出声道:“那我能看看吗?”
“您对死人的东西有兴趣?”
神谷圣子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母亲的墓碑,黑色的职业裙被微风吹气,露出更多黑丝裹住的腿。
从她的语气中,源赖光只感觉到她对父亲的那种漠视和丝丝的怨气。
自小听话懂事,任何方面都如牵线木偶一般,又为了神谷家而殚精竭虑,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责任了。
“不,是你的照片。”
源赖光指尖捏着一张照片。
照片背面看着微微泛黄。
上面是一家四口,面色威严的神谷世郎站在左边,右边则是一位穿着花色和服的温柔女人,中间自然是一高一低的神谷圣子和神谷爱子两人。
这张照片不是在房间里拍的,而是在室外,背景里还有温煦的阳光。
那个时候的神谷圣子也穿着一袭和服,脸上绽放着笑容,微微攒起的发髻上插着花朵,看起来就是个美人坯子,眼底也没有现在的沉稳平静。
“您打算看就看吧,打火机我就放在这里了,我去收拾下母亲的墓碑。”
神谷圣子朝他扔来火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人被看儿时的照片是会羞耻的。
但她又不是女孩,也不是刚毕业心智不算太成熟的学生,对这种羞耻而言,她的在乎程度可以忽略不计。
源赖光见状接过火机。
却没着急点燃。
而是一张张的看了过去。
基本上都是合照,而且看起来照片洗出来的时间不短,哪怕保存的很好也免不了被时间洗涤,很多照片的角都泛卷,更不用说背后会变黄了。
粗略的看了几眼,他就把照片都放回原位,接着便拿起来了笔记本。
笔记本是皮质的,摸起来应该是小牛皮革,不过触感很滑,应该是放了很多年,掀开后没有纸张陈旧的气息,反而有种香味,估计是跟纸的材质有关系,摸起来的确是松软适中。
随着笔记本被掀开的,纸面上踊跃的还有着一行行古朴大气的字体。
方方棱棱的字并不圆润,但有种古朴感,不像女性字体那么娟秀,想起这个木盒的主人该是她父亲的字。
笔记本大概有两指的厚度。
从第一页起,源赖光看过去发现的确是日记,时间貌似还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写的,放到现在可以说是四十多年前了,神谷世郎记下的东西也大多是关于商业和亲戚的事情。
上个季度的报表情况、家族产业的开拓方向、亲戚旁支的优秀后人。
大多是这些东西,同样是年轻就继承了神谷家家主的位置,神谷世郎也每天都被埋没在这些日常繁琐无比的事情之中,似乎都没有喘息之机。
看见这些流水账,源赖光只是粗略翻了翻就往后看,直到笔记本差不多都要记了一小半,才发生了变化。
第6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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