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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第76节

    “虽然是我要当妈妈,但好难受、不知道要怎么办。”
    小狗耐心地擦拭蹭在我身上的□□,说:“用上戒指吧。”
    于是向来活蹦乱跳的甚尔第一次有了“生病”的表现。“天与暴君”分享我的苦痛,体会到了我一直承受的羸弱感。
    “吃不出东西的味道,手脚没有力气,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这就是你一直的感觉么?”
    “是的。”
    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困意扑面袭来,我趴在枕头上努力撑住眼皮,回答甚尔的问题。
    折磨人的病痛在他口里成了一种新奇的体验,言语中没有任何抱怨可言,他抚摸我的头发感慨道:
    “是嘛,至少现在你不用那么难受了。别撑了,先好好睡一觉吧。”
    我的丈夫帮我分担了那些痛苦,一切有所好转。
    但我知道这只是表面,只是开始。
    甚尔身体素质过硬,固然可以支付孩子对生命力的渴求,可等到惠继续长大,觉醒咒力,届时又要如是何是好?
    万一他真的是传说中的“十影法术”继承人,我根本……
    作为产妇,和我一起看医生的香织比甚尔更清楚我的情况。将我从地上扶起,香织望着水池里的呕吐物声音颤抖:“有血……这不对劲吧?”
    “没事的,只是不舒服……吐太多伤到胃了。”
    我试图安慰她,但心里其实清楚今天吐出的量已经远远超过摄入,痛苦到让我不禁怀疑是否真的能生下这个孩子。
    “我会想办法的!我记得老家有认识的姐姐也遇到过这种问题。”
    人在现代医学无法结局问题时,会无意识祈求神学获得心理安慰。从医院回去后,香织特地去寺庙求了母子平安的护符,还从那里的主持手上获得到了对孕妇身体好的食谱:
    “就是这个甜汤,用了很多药材,据说能够养胃而且非常有营养。”
    解开锅盖的那一刻,甜香四溢。望着琥珀般泛出诱人光泽的甜汤,原本兴致缺缺的我直接愣在了原地。
    比起恐惧,嫌恶,我只觉得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是“大夫”,那个照顾过我和妈妈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这不是好起来了么!
    大概!
    反正,他的确能救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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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祝福◎
    接受产检时, 医生态度明确,我的身体素质摆在那里,怀孕极为困难, 流产之后可能终生都不会有小孩。这是“爱的礼物”,他会考虑我的心愿极力保下孩子,但是若有万一发生, 一切以大人为重。
    甚尔持相同观点:“没有他我们也是夫妻吧?”
    可我不赞同。
    母亲是不能放弃小孩的……我没有家人, 爸爸不在乎我、妈妈不愿意看向我, 血缘像是紧紧勒住喉咙的绳索。
    但惠不一眼,他这是和我和小狗结合的证明,我自己创造的、会爱我也被我所爱的家人,只有到这步我和甚尔的“家”才算真正完成, 我必须竭尽所能走下去。
    这种情况下, 曾让我痛苦的存在反倒成了希望。
    我的父亲是天内家儿女中最无能的一辈。他的咒力水平仅有“窗”的级别, 勉强能制造隐人耳目的结界, 又被医生确诊为弱精。
    就连妈妈都能通过“大夫”的帮助怀上我, 没道理我不能顺利生下惠。
    眼下这是最好的方法。
    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我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甚尔, 坚持我要当好妈妈的观点。
    “听起来像个来路不明的骗子。”
    甚尔皱起眉头如是咋舌, 他抚摸我苍白的面颊, 嘴唇张了又张,最后回应说:
    “希望他真能让你舒服点, 我会好好盯着他的。”
    被“冥河”侵蚀,我隐约摸到了灵魂领域的一角, 也因此多了几分奇异的敏锐。
    在与会客室男子视线相遇的一刻, 我便确认了他的身份。
    没有错, 他就是“大夫”。
    无论是那身不分春夏秋冬穿在身上的黑衣, 脸部奇怪的缝合线,还是彬彬有礼的笑容、自高处俯视他人的漠然眼神,所有的一切都在大声诉说他的身份。
    “大夫,罥索大夫。”
    我大步向前,因为怀有身孕步伐有些不稳。
    “请小心些,这位夫人。”
    男人立刻起身搀扶我的身体,触及到我手臂的那刻,听见了我心中的呼喊。
    他似乎有点惊讶,安静望着我片刻,方才找回从容,脸上的笑容带出几分重逢的喜悦: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的孩子。”
    那表情如黑夜里昙花缓缓舒展花瓣,亦或是深渊底层怪物舒展身躯,他笑着抚摸我的头发。
    “真是狼狈,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呢?我明明努力周转,把你介绍给了禅院家。”
    等等,将我介绍给禅院家?
    这是什么意思?
    印象里,和丧妻的直毘人密切接触,给予守护直哉“护符”,能影响直毘人选择的还有一人——壬生寺前途无量的“主持”。
    他和女人中售卖药物的“医生”都拥有奇异的“缝合疤”。
    以此作为线索努力串联,再不合理的想法都有了几分真实可言,他们是同一人,都算是“罥索”。
    而他居然还记得儿时的童言无忌,那个“成为御三家主母”的愿望,并且亲身实行。
    正当我为真相震惊不已,久久无法回神的时候,罥索的感叹还在继续。
    “作为禅院当家主母,接受最全面的看护,绝不应该出现怀孕时咒力不足的情况……是你抢走的么?”
    罥索望着将我从他怀中拉回的甚尔,如是谴责。
    “你在说什么鬼话?”
    尖锐的问题令甚尔身体紧绷,他将我护在身侧,完全进入了攻击状态。我用手掌抚上小狗的胸膛,借以安抚他的情绪,同时表明立场,跟大夫解释说:
    “是我不想留在那个地方。”
    ……
    耐心听完诉说,大夫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我不是很理解,我应该教过你要当个聪明的孩子,割舍才能有所获得……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也不能放下你不管,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如是发出叹息,他深深看着我,殷殷期盼在幽深的眼眸内闪烁,蛊惑我说出心底的渴求:
    “恭喜你当妈妈了,现在、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要顺利地生下惠,想要他能健康成长。也希望自己能活到他和香织的小孩成为朋友的那天,组成幸福的家庭,和小狗长相厮守。
    向他祈愿吧!
    能够随意更换身体,调制发掘术式的药物,描绘特级咒文,他绝对有能力实现我的愿望。
    然而罥索如此反复无常,他在询问“愿望”时体贴入微,但等到达成目标的过程,却轻易践踏他人心灵,冷漠得叫人毛骨悚人。
    如同与恶魔交易,稍有不慎便会坠入陷阱,永无回天之日,本能的警铃大响,提醒我小心行事:
    “你想要什么?当初你是为什么要帮助妈妈?”
    面对警惕的发问,罥索面色如常,并没感到冒犯:
    “因为我想要‘你’的诞生。”
    “就像我的名字‘罥索’,观世音菩萨以慈悲的罥索救度化导众生,我并非人类,而是聚集祈愿的‘特级封印物’,自平安京一直存活至今。”
    “出于本能,我非常喜欢小孩。我想给予所有孩子‘祝福’,为此我需要将世界笼罩在咒力充沛的结界内,激发无限的潜能,早在百年前我就邀请过‘天元’的加入。”
    “可惜这个愿望并不被认可,所以我需要你,一个可以取代‘天元’的存在。如果你能拥有地位,孩子的未来也有保证吧?”
    “我可以用施加在灵魂上的‘契约’和你保证我的诚意。你拥有‘封印物’亲和性,应该能明白这件事的含义吧?”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他以颀长的手指抚过额上的疤痕,如同拉开拉链,头皮同额头分开,露出其中的“封印物”。
    被浸泡在汁水中的脑子,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由于所谓的“封印物亲和性”,我的眼睛看到的更多。
    大脑表面的神经以及额上的缝合线,正随咒力缓缓蠕动,如同漆黑的铁线虫——那就是他所说的“罥索”。
    是噩梦在侵染现实么?难以理解的画面令人作呕。
    我需将脸颊立刻埋进甚尔胸膛,努力蜷缩身体才能止住颤抖。
    尽管身体正极力表达对“罥索”这一存在的抗拒,但刻在灵魂里的术式却发出肯定:
    不是谎言。
    无论他公开的术式,以及他对孩子的“爱”与“祝福”皆为真实。
    真恶心。
    他居然管那种“实验”叫“祝福”?但凡有一丝“怜爱”之心,想要孩子健康成长,他早就带我和母亲离开天内家了。凭借他舌灿莲花的本领,这件事根本轻而易举。
    说到底,罥索也是把我当成工具使用的那类人。
    连“突然失效”的安眠药都像是他推演计划的小小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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