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岁赶紧按下解锁，周肆推开车门顺势坐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深秋的寒意，她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好冷。
    他转过脸，眼睛笑得弯弯，声音里带着揶揄，“准备睡觉了，岁岁，这是在我学校门口野营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答非所问。
    周肆毫无预兆地朝她凑了过去，贴得离她极近，几乎快要贴上，吓得温岁差点闭上眼睛。不过他停了下来，转头向窗外，伸手指了指，“我的宿舍就在那边呀，你不是去过吗？”
    “我在走廊的这一边，就可以看到你的车。”
    她眯起眸子，仔细盯着他指的方向仍然一无所获。
    “没关系，下次开学的时候我带你去我的宿舍看看。”他知道她看不清，就直接收回了手，转过身面对她，“说吧，你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温岁简直气愤，合着她刚才扭扭捏捏半天，还以为知道了周肆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癖好，还在恶心和理解中挣扎呢，没想到这家伙完全就是故意逗自己开心。
    “我不知道啊。”他满脸无辜，“总不能真是来我学校门口睡觉吧。”
    “睡你个大头鬼！”她没好气地白他，“回去吧你，我也回去了。”
    “可是我回不去了。”他摊摊手，“学校已经宵禁，我是爬树再翻墙出来的。”
    “那你再爬树又翻墙回去！”
    她嘴上这么说，还是借着月色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人。果然，他的裤子上有两大块灰色印子，毛衣上好像也勾破了一点儿。
    “翻不回去了呀，”他笑盈盈的，月光投影在他的眼睛里看起来格外清亮，“收留我一夜好吗？老婆。”
    第82章 谈判（上）
    昨晚回去以后两个人没有交流太多， 温岁几乎头刚沾到枕头上就直接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她早早地来到办公室。
    因为不清楚禾平重工的系统是不是带监控，所以她关于这次投标的所有材料都没有放在电脑上， 全部都在自己家的硬盘里。
    她到现在还没有考虑好，是通过个人向终端公司举报，还是通过禾平重工来举报。
    不过没等她多想，昨天才发的工作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好奇地看着上面的短号接起，听见里面是有些熟悉的女声， “wensy， 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和我一起去参加一个会议。”
    是宋禾香？
    老板发话， 员工岂有不从的道理， 温岁当然是马上就答应了下来，“好的宋总。”
    “具体事项我已经让秘书用oa发消息给你了，记得查收。”宋禾香在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心情不错，“到时候可能会见到些老朋友，没问题吧？”
    虽然没说名字，温岁也大致知道这个老朋友是谁。
    “没问题，宋总。”
    “你吃完饭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要就下午的会议事项和你先聊一下。”
    “好的， 我知道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周肆打了个电话过来，温岁正在和蔚静吃饭， 歪着脖子夹住手机，另一只手顺势往嘴里夹菜，“怎么了， 阿肆？”
    “没什么，我就问问你在新公司习惯吗？”周肆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淡淡的， 但是莫名让人很安心。
    温岁扭了扭脖子摆好差点掉下去的手机，笑着回答，“挺好的，下午我们老板还要带我出去开会。”
    “第一天就开会？”他听起来声音有点生气，“不给员工时间适应么。”
    “那不得对不起工资啊，”她调侃道。
    良久，周肆才讷讷地接话，“也是。你是和谁一起开会？王董？还是何董？还是，宋……宋经理？”
    “宋经理呀。”她又往嘴里夹了一口菜，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诶，你怎么知道我们公司有王董，何董？”
    “你上次不是提的吗？”周肆反问道，“你不记得了？”
    温岁懵圈，她有说过吗？她什么时候说的，怎么自己毫无印象啊，而且这还都没接触过这些只出现在公司通讯录上的董事们呢。
    “好了，我们老师喊我有事，我先挂。”
    她还没接上话，那边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周肆怎么怪怪的？
    “wensy，是你老公找你了吗？”蔚静看她还拿着手机没放下，揶揄道，“是不是新婚啊，那么恩爱。”
    温岁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机，低下头猛扒饭掩饰尴尬，“没有没有，他找我有事。”
    “这样啊，你老公也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吗？”蔚静好奇地问道，末了赶忙补充一句，“我没有故意打探的意思哈，就是我们这个行业大家找同行还挺多的。”
    她说着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两个大老板也是夫妻。”
    “真的？”温岁惊讶地转头。
    “是啊，宋经理和周董事长是夫妻，而且宋总之前都退居二线，不知道怎么最近又开始活跃了。”
    “这样啊。”她若有其事地点点头，“我老公……”这么称呼周肆她还是有点不习惯，脸红了红，“不是我们行业的。”
    “吃完了吗？吃完了就早点去找宋经理，她从来不迟到，一直是是保持提前十五分钟的习惯，”蔚静说着停下了动作，“不能让她等啊。”
    “嗯，那我们走。”
    温岁赶紧停下动作，跟着蔚静离开了餐厅。
    她之前也经常会去开会，跟着老板去开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有些蹊跷。
    温岁深呼吸两口，朝办公室外走了出去。
    宋经理的办公室单独处于拐弯的角落，办公室外还有个很大的独立接待室，所以非常清净。
    她在门口和秘书简单沟通后，没一会儿，宋经理就出现在门口。
    她今天穿着一身中式旗袍，并没有像年轻人那样追求过于修身展现好身材的紧身款式，反而松松垮垮看起来仙风道骨。一头长发用发簪随意挽住，配上白皙的皮肤和天生的红唇看起来从容又透着点女性特有的妩媚。
    “你坐。”宋经理朝她示意了一下，自己在另一边沙发上坐好，“wensy，刚入职就喊你参加会议，会不会有些唐突？”
    温岁心说自己要说唐突的话那真属于不长脑子，当然露出一副明媚的笑脸，“不会不会，能尽快开展业务是最好的。”
    宋经理抿唇笑了一下，“没有办法，你知道的，sdd的项目标比较急。”、
    “我懂。”她附和地点头。
    “是这样，今天下午sdd他们几个招标代理负责人组了一个局，也不算官方会议吧，拉了我们去也是先探讨一下关于吨位分配的问题。”宋经理说着目不转睛看向温岁，“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协议……”
    温岁心领神会，“我知道的，放心吧宋经理。”
    “那就好。”
    其实温岁也不知道为什么宋经理就那么轻松略过这个话题，毕竟这是个国际上都很瞩目的招标，她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交给她这个小屁民，然后随随便便就相信她可以干掉其他人，特别是现在最有力的竞争对□□驰他们。
    这份淡定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宋经理知道她手里还握着杀手锏，不过大佬这份从容确实让她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
    “宋经理，我是这样想的——”
    她话还没说出口，宋经理朝她抬了抬手，“好了，你有数就行。”
    “……”温岁差点星星眼，“好！”
    “别的没什么，我就是和你先通个气，自己准备准备吧。”宋禾香说着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上面跳动的名字让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次也不是正式会议，你不必紧张，探探大家的口风就行。”
    “我知道了。”
    “那等会儿就出发吧，我先去接个电话。”她说着站起身朝另外一边走去，举起了手中的电话，“喂……”
    温岁没有听人壁角的偏好，自然是礼貌性尽快回避，只隐隐约约听到“儿子”两个字。
    所以宋经理儿子打电话了？
    宋禾香听到那边的关门声，心说这小姑娘还挺懂事，当下多了一丝好感。这个有本事高学历的人很多，不八卦别人之事，嘴严的人反而稀少。
    她懒懒一笑，继续刚才的话，“阿肆，怎么了？”
    “妈，温岁才上班第二天，你就喊她去开会啊？”周肆声音里带着责怪。
    “怎么，那么心疼你老婆啊。”宋禾香故意逗儿子，“出来工作肯定是要被资本家压榨的，你要是觉得不好，赶紧去留学继承家业。”
    “妈向你保证回来就把zoe给你，今后温岁就是你的下属，你给她找个最轻松的活干我都没意见。”
    “……”周肆沉默了一会儿，“我收到扎克的邀请了。”
    “扎克是谁？我只认识马斯克。”宋禾香不经意地轻拂自己的发簪，“我记得你之前报名的那个比赛，连初赛都没过啊。”
    周肆声音冷了下来，“你又查我？这次是盗我邮箱，还是什么新招数？”
    “你妈可不屑于玩这些阴的，你的名字那么大挂在中国区选手上，这可是公开的，”她根本不怕儿子翻脸，“妈妈是关注你。”
    “……”
    看儿子不回答，宋禾香才把话题转移回去，“你还没说呢，扎克是谁？”
    “是原画界现在全球排名前五的大拿，”周肆声音还是淡淡的，“他说看了我的作品觉得我很有思想，想找我聊聊。”
    “出国去聊啊？”宋禾香听见关键词，终于来了兴致，“他是要收你做徒弟吗？那你正好可以去留学，顺便拜在他门下。”
    周肆只觉得无语，“妈，他是瑞典人。”
    “瑞典啊？”宋禾香不可置否，“瑞典要是有好学校的话，我们也可以去那里的。”末了还加了一句，“妈妈为了你的兴趣爱好，也是愿意牺牲点儿。”
    他还是放弃和她沟通了，就像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
    “我先挂了，妈，你忙。”
    “行，你挂吧，”宋禾香没察觉到儿子的情绪，直接挂断了电话。
    温岁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好一会儿，终于该出发了。
    她和蔚静两个人在总经理办公室外的招待厅只等了几分钟，就听到标志性的高跟鞋的声音。没一会儿，换上一身职业套装的宋禾香站在他们面前。
    她穿了一身灰紫色的套装，长发用一根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和田玉簪子在后脑勺低低挽了个髻，看起来职业干练又透露着贵气。
    她的身后是一个个子高大强壮的男人，之前听蔚静介绍过，是宋经理的个人助理兼职保镖。
    “都来了？那走吧。”宋禾香朝他们笑笑，一边微微扭头吩咐道，“去开车，就开我们那个商务车吧，还得带几个人。”
    “是。”
    还有人？温岁在心里觉得有点儿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