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别墅里，顾时暮和顾雪泠相对无言地进餐。
    这么多年过去，岁月没有在顾雪泠的脸上留下痕迹，她似乎还带着年轻时的婴儿肥，只是眼神却沧桑了许多。
    “书月怎么这周也不回来吃饭？”顾雪泠对这个儿子感情算不上好，不过是打心眼里喜欢林书月。
    顾时暮放下筷子，“不知道。”他看起来兴致缺缺，不是很关心这个话题。
    “前两周和我说是脚受伤了，这周又说有事不能来。哎，看来是上了大学就把我给忘了。”顾雪泠非常不满意地瞪了顾时暮一眼。
    随即将矛头对准他，“让你平时多关心她，你都当耳旁风。你们现在一个学校，你都不知道她什么情况，要你有什么用？”
    “妈，我吃饱了。”
    “顾时暮！”顾雪泠看他面无表情地上楼，只能盯着他的背影直叹气。
    如果书月能成为她的儿媳妇该多好，年轻的时候她就和穗穗约定好，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成为亲家。
    不过世事无常，穗穗走得早留下了这么个女儿，而她......
    这几年她也算看出来了，自己的儿子对书月不感兴趣。甚至他对任何异性都不感兴趣，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身边连个女人都没看到。
    顾时暮在经过林书月的房间时停了下脚步，他的目光滑过房间，但很快转头回了书房。
    如今她的房间黑黢黢得一片，唯有大厅的灯光能隐约照亮它的一角。仿佛还能看见她披散着头发打开房间门的模样。
    顾时暮揉了几下鼻梁，随后带上眼镜对着电脑开始工作。
    桌子上的手机振动了许多下，他才拿起来看了一眼，淡薄的眉眼间渐渐露出寒意。
    是陆乾给他发了一张秦砚朋友圈的截图来八卦。
    【陆乾：兄弟快看，我们阿砚有情况啊！他没叫哥几个自己和小姑娘出去吃烧烤了！】
    秦砚的朋友圈发着四宫格的烧烤，上面还配了文字，终于等到你。
    陆乾的消息还在持续不断地发过来。
    【陆乾：还终于等到你，这小子也开始搞这一套了。你放大看看这是不是小姑娘的手？有美甲，八成是小姑娘！】
    顾时暮不需要放大，他一眼就认出了林书月手腕上的珠串，那是他们上次出游时，她特意买的一对。
    另一串正在他的书桌抽屉里。
    对面的消息源源不断地发进来，如果不是看在朋友的份上，他可能已经把陆乾拉黑了。
    眼睛被他随意地扔在桌子上，漆黑的瞳孔溢出寒光，他右手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大箱子。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过箱子表面，却又一次将它锁了回去。
    手机被他紧攥在手上，停顿了片刻，终究是忍不住打开了林书月的聊天界面。只不过最后一次记录却停留在几周前，这次她没有回复。
    他的手指轻轻滑动页面，上面是她的碎碎念。密密麻麻，好似翻不到头似的。明明几年如一日坚持骚扰他的人是林书月，如今说停就停了。
    果然......她一如既往地善变。
    几年前，林书月嚷嚷着想养宠物店的那只大橘猫，由于顾雪泠不喜欢宠物，一直拒绝。她硬是坚持了一年，甚至在那只大橘猫被别人买走后还时常去看它。
    顾雪泠实在拗不过她才同意养猫的事情，后来她终于如愿以偿养了只大橘。不过短短一月她就没了当初的热情，不再痴痴地对着它又亲又抱，转头又喜欢上了柴犬。
    胸口实在闷得慌，他终是忍不住拉开抽屉，将箱子抱了出来。他拿出与林书月一对的手串套在手腕上，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传给陆乾。
    【顾时暮：闭嘴。】
    【陆乾：！！！】
    顾时暮见他终于闭了嘴，不再发消息过来，这才将页面切了出去。他的手指停留在屏幕上，尝试地在聊天框里输入几个字。
    【妈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不行，删掉。
    【妈给你订的新一季的衣服到了，你回家来试一下。】
    不行，还是删掉。
    恐怕这些话会和几周前一样被无视。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时暮，我进来了。”
    顾雪泠端着一杯牛奶进来，“我刚才给书月打电话了......”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顾时暮的表情，然而这人不动如山地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她竟然谈恋爱了！”
    顾时暮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她告诉你的？”
    “对啊，怪不得她不回来，原来是谈恋爱了。”
    “和谁？”
    “好像是姓周，具体叫什么我记不得了。”
    “嗯。”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回答。
    顾雪泠见不到他这副模样，上去就给了他肩膀一下，“要你何用，我的儿媳妇跑了，你还只会‘嗯’。”
    “妈，请你出去。”
    书房门终于关上，独留顾时暮一人端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抓上领口，一把扯掉了最上面的纽扣。
    真是好样的......
    他没想到林书月会把周莫随的名字告诉顾雪泠，更没想到还承认了她在谈恋爱。
    这两人不过认识了短短几天，谈恋爱？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