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女人,女人怎么会不想要浪漫呢?她把房子里布置得很温馨,到处贴着漂亮的墙画,就是为了让生活多点色彩。除了是两个孩子的妈,她也是梁美云,可庄镇山好像总是忽视这一点。
梁美云下了楼,去附近的市场里买了十斤肉,和一大袋大米。
她今年不打算带着孩子们回娘家,坐在乌泱泱的亲戚中间,她就算穿着再崭新再洋气的呢子大衣,亲戚们整齐的一家子坐在一起酸了吧唧地询问庄镇山怎么没一起回来,是不是在外地有了新欢不要他们娘仨了这种论调让她厌恶的同时又感觉低人一等。
梁美云费力地提着买来的食物往回走,快要走到楼栋门前时,突然踩到一块滑溜溜的鹅卵石,稳住身体后,她的右脚脚踝感到一阵刺痛。
梁美云放下手上的东西,低头看了看,脚腕处肿起一个大包。她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发现那只脚已经没办法用力了。
她看着脚边的一大塑料袋的肉和一整袋大米,对庄镇山的怨怼达到了顶峰。她一个女人,撑着这个家,可这种脆弱的时候谁来撑着她?
想着想着,眼泪就从眼眶里吧嗒吧嗒往下落,泪水砸在水泥地上,晕开一朵一朵黑色的花。
“你咋了?脚扭了?”
梁美云转过头,一个面容憨厚的男人正站在她身后几十公分的位置。他胸前挂着条皮质的黑色围裙,身上传来一阵不太好闻的胶水的味道。她往旁边瞥了一眼,看见地面上摆着一个修鞋摊子。
“嗯。”梁美云点了点头。
“那我帮你把东西搬上去吧。”说着,男人提起了地面上的袋子,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对她说,“你等我一下,我放了东西就来。”
过了两三分钟,男人从门里走出来,走到她面前后面露难色。
“你这……我背你?”
梁美云皱了皱眉:“不用,你让我扶一下就行。”
“哎。”男人伸出胳膊放在梁美云身侧,梁美云抓着他那件黑得油亮的棉袄,一瘸一拐地朝前走。
“我叫陈德顺,刚搬过来住你对门。”陈德顺笑呵呵的,“你男人呐?平时就见你跟两个孩子了。”
梁美云不是很想回应他对自己生活的窥探,但陈德顺刚帮了她,又不好冷着脸不说话,于是敷衍道:“他做工程的,天南海北地跑。”
“哦,那家里这一大摊子事儿都得你操心,两个娃娃被你养得又懂事又漂亮,你可真了不起。”
梁美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庄镇山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每每梁美云半抱怨半嗔怪地对庄镇山说她很累的时候,庄镇山总是用“做做家务带带孩子有什么累,谁家的女人不是这么过的”这样的话来噎她,噎得她胸口难受,不想再和他说一个字。
像是全盘否定了她对这个家的付出。
梁美云头一回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得到肯定,尽管这个人其貌不扬,看上去愣头愣脑的,她心里还是莫名产生了一股热流。
“谢谢。”她真心实意地感谢道。
【??作者有话说】
来啦~(挥手绢~
第62章 悔不当初
后面的故事发展就很自然了。
陈德顺的目光如影随形,牢牢黏在梁美云身上,因此总能在某些时刻对她伸以援手。
坏掉的灯泡,爆掉的水管,提不动的重物还有生病时送上门的药物。
梁美云压根就瞧不上土包子陈德顺,但那种被照顾,被人时刻放在心上的感觉确实难以抗拒,她一面唾弃着自己,一面又沉浸其中。
梁美云心里清楚自己是有家的人。
她和陈德顺厮混的地方仅限于陈德顺那间狭小,光线昏暗的小房子。房子里摆了满满当当的家伙什,只留了一条从大门通往木板床的几米长的窄路。
这条路是她漫漫人生中无意走进的一条岔道,总有一天,她会回到正轨上,而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庄镇山踩着春天满城飘的樱花回到了南城。
这十年里庄镇山挤过大巴挤过绿皮火车,也坐过荷载七人却挤了十来个民工的面包车,他跟着包工头去了不少地方,攒够了经验和本钱,打算自己组建个施工队单干。
庄镇山回得突然,梁美云傍晚时分才从陈德顺那张破旧到嘎吱响的木床上下来,晚上听见有人敲门时吓了一大跳。
她从破了个口子的纱窗往外看,庄镇山高大壮实的身影站在门外,她的心脏顿时咚咚跳起来。
“雁鸣,昭炀,爸爸回来了!”梁美云冲屋内喊道,脸上挂着的笑浮在表面又沉在深处。
陈德顺坐在修鞋摊的小马扎上看着梁美云一家四口的背影,心里清楚他和这个漂亮女人的露水情缘就到此为止了。
梁美云没有再和陈德顺说过一句话,甚至没再看过这个修鞋匠一眼。她的生活像是密密匝匝盘在电线杆上凌乱的电线,它们需要有人来整理,工人整理完后就可以永远地退开,而她则等待着生活的琐碎将她再缠绕起来。
庄镇山的施工队组建起来了,凭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他接到了第一个工程。与此同时,梁美云面露忧愁地告诉他她又怀孕了。
尽管前面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庄镇山对这即将到来的第三个孩子仍然充满期待。他拿着存折翻来覆去地看,计算着这个孩子出生的花费,当意识到也许它的出生会让这个家再次一夜返贫时,庄镇山也没有过多地担心,钱可以再赚,孩子越多,他会有一种人确实是在好好活着的满足感。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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