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珠宝晚宴（中一）
    苏相和被叁人的言语逗得笑起来，眼睛在橙红色灯光下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就在四人轻松谈笑时，一阵响亮的椅子拖拉声不合时宜地插进来。
    四人同时抬头看向对面，杨乔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很黑，与他身上的黑西装一个色调。
    苏相和见杨乔在对面站定，便从座位上站起，伸出手，欲同与他握手。
    可刚伸出去，连字母音节都没蹦出一个，她的手就被杨乔大力挥开。
    杨乔坐下，翘起二郎腿，直接朝苏相和怒吼，“滚开！”
    小金匆忙从一旁挤进来，又开始连连点头，弯腰向苏相和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苏相和挑动眉头，指尖向掌心收拢，慢悠悠收回整条手臂，一边坐下，一边回头看向王念，“我需要一个解释。”
    王念往前迈出两步，一边按动腰后的对讲机，一边弯腰向苏相和介绍，“对面坐定的先生名为杨乔，前不久刚当选我品牌的华国区代言人。”
    “这样。”苏相和回答的声音很淡，但垂在身侧的手却在示意温理年。
    温理年见到手势，与另一名管家一起往后退几步。
    苏相和朝还在赔笑的小金露出一个微笑，似乎在向他说明自己不在意。
    紧接着，她一边摘下手套，一边对王念说：“王念小姐，我需要湿巾。”
    “好的，小姐。”王念回答完，便又退回黑暗中。
    《幽默曲》演奏结束，其次响起钢琴与小提琴合奏的《泰伊斯冥想曲》。
    另一边，小金直起身子后就一直在杨乔身后低声劝慰，目光时不时瞟向对面正在小声谈话的四人，“杨哥，杨哥，还是去打个招呼比较好。”
    杨乔将左手放在餐桌上，手指不停玩弄甜品刀，“打什么？！你还敢骑到我头上？有没有分寸？”
    见状，小金身体立刻一抖，冷汗开始从额头冒出，深怕杨乔又闹着要走，“杨哥，我刚看她们后头的销售按对讲机了，这件事情闹大，恐怕...”
    杨乔用舌头顶一下后槽牙，眼睛怒瞟向小金，“闹大就闹大，怕什么！我身为C·G的华国区代言人，又有徐太和一众富太太保着，她们怕我还差不多。”
    小金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很快又恢复情绪，“杨哥，你稍微收一点脾气，这个位置师傅跟别的经纪人抢了很久。”
    “而且，刚刚齐明老师和付真意老师过来打招呼，他们在这边的姿态都很低，明显...”
    提到齐明和付真意两个名字，杨乔的国字脸上露出明显不悦，左手用力捏紧刀柄。
    小金一边咽口水，一边拉了一把肩膀处滑落的包带，眼神在对面四人和杨乔身上来回切换。
    最终，他还是舔一下嘴唇，将心里话给说出，“杨哥，万一她们比徐太地位还高，我们惹了她们。”
    “铛——”甜品刀摔在白瓷碟上，发出重且清脆地响声。
    小金赶忙双手合十，往旁边迈出一步，对看过来的四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干什么？！你道个屁歉！”杨乔掰下小金因为道歉而合十的手，转头怒瞪向四人。
    但在看见她们身后站定的保镖时，他又把视线重新落回小金身上，“你和刘慧心一样，准备砸我场子是不是？”
    小金侧头，保持双手合十的姿势，谄媚地对杨乔笑道：“哪能啊，杨哥。”
    黑色肩带再次从小金的肩膀上滑落，趁着拉肩带的功夫，他开始观察起四周和杨乔脸色。
    “杨哥，我不能待在这里了。”小金用余光瞥见主持人开始走到台前，急忙伸出手，帮杨乔整理他身上的衣服，“主持人已经上台，收一收脾气，听话。”
    杨乔不耐烦地挥下他的手，“手机给我，你滚吧。”
    小金忙慌地将手机放到桌面上，眼睛眨得飞快，一边走，一边向四人鞠躬致歉。
    灯光跟随主持人的步伐，从橙红变回幽蓝，让人重新进入秘境。
    刚刚还在交际的明星们像是一下子从秘境中消失，都隐藏进花丛与绿植之间。
    主持人在台上说着开场词，侍应生在台下将气泡苹果汁倒入香槟杯。
    四人拿起一旁的餐巾，还未解开表面餐巾环，桌对面的人传来一声清嗓。
    听声音，像极了有一坨浓痰卡在他的喉咙，无法咳出一般。
    四人出于本能，抬起头，目光都落到杨乔身上。
    杨乔也不急着说话，反倒是悠闲地拿过一旁的餐巾，手指拂过餐巾环，“自我介绍一下，杨乔，C·G品牌的华国区代言人。”
    “你好，我姓苏。”苏沉商面带微笑，内心却只想把杨乔怒捶一顿。
    苏相和面带微笑，“你好，我也姓苏。”
    黎安霄握住餐巾，“你好，我姓黎。”
    宁黎笑着，“你好，我姓宁。”
    “我没有问你们姓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们姓甚名谁，自我介绍就是一个官方流程，我需要把它走完。”杨乔的语气狂妄，一边解开麋鹿样式的餐巾环，一边上下打量着四人。
    当他看见苏相和右手上的素圈戒指时，不禁嗤笑一声，“我看你们几个也是未成年，第一次接触西餐？要不要哥哥教教你们怎么解餐巾环？”
    四人不语，伴随舞台白色光束打在悦动的舞者们身上时，熟练地解开餐巾环，将餐巾铺到腿上。
    穿着红色摩登裙的舞者们，手臂舒展，足尖跟随激昂的音乐在舞台上轻点。
    苏沉商一边放下餐巾环，一边在心中默念，我忍，不生气，明德股价。
    侍应生端着托盘上前，将托盘上盛有开胃菜的白瓷盘放至绿边白底的主餐盘上方。
    开胃菜摆盘精致，黑松露山核桃吐司上盛有蓝莓鹅肝。
    一抹蓝莓果酱如同蜿蜒河流，隔开对面的一小撮帕玛森生火腿沙拉。
    苏沉商拿起刀叉，叉起一小块山核桃吐司和鹅肝，缓慢地送入口中。
    吐司被黄油煎制过，底部微微焦脆，有浓郁的奶香味，搭配带点蓝莓清香的鹅肝，入口像是在吃冰淇淋。
    淋在鹅肝上的果酱加入些许红酒，刚好中和掉入口时的肥腻感。
    苏沉商一边咀嚼，一边欣赏着舞者的表演，心说，还不错。
    “咚咚咚。”超响的叁声，能听得出来敲桌子的人力道很大，连同桌面上的刀叉都开始颤抖。
    苏沉商握住沙拉叉，冷眼看向对面，十分讨厌杨乔打扰自己用餐的行为。
    杨乔将眉头皱成一个“川”，收回敲桌子的手，用餐巾擦一下嘴，“你们吃完了吗？”
    苏沉商不回，只是将叉子上的生菜送入口中，又把视线移回舞台，继续欣赏舞者表演。
    新鲜的生菜汁水丰富，咀嚼时带有一丝丝甜，正好能够中和火腿的咸。
    杨乔见没人理他，拿起酒杯，仰头猛灌一口，皱起眉头，继续敲响桌子。
    女舞者们裙摆飞扬，金色舞鞋微微凌空，踩上杨乔敲桌子的鼓点。
    苏沉商将沙拉叉摆好，示意侍应生可以上前撤掉餐盘。
    “很好，看样子都吃完了？”杨乔自顾自开口，反手摸一把下颌线，“小妹妹们，你们的父母在哪里？”
    苏沉商向杨乔露出一个微笑，抬起手，为台上正在鞠躬谢幕的舞者们送上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重新走上台，视线扫过台本，开始介绍起下一个节目。
    苏相和抿一口果汁，在某些词语上着重发音，“普理查德特意邀请我们来玩，至于父母，先生你没有资格过问。”
    杨乔面带讥讽，像是没听懂苏相和的话，“这种地方可不是随便能来玩的，小妹妹们，你们家有给予你们消费能力吗？”
    苏相和朝他露出一个客气地微笑，将身体往后靠，舒适背靠椅背。
    杨乔以为自己震慑到苏相和，继续开口，“小妹妹们，你们知道这里的东西卖多少钱吗？”
    “很贵吗？”苏沉商顺着他的话问，眼神却在看舞台上的VCR。
    杨乔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左腿大咧咧地搁在右腿上，表情得意，双手手掌交叉，手肘支撑住手臂，右手食指在左手背上轻敲。
    他的眼睛不停地在四人身上徘徊，一直盯住她们裸露在礼服之外的皮肤，“小妹妹，看你们的年纪也不大，在读高中？愿意跟哥哥说说，是傍上了哪位大款进来的？”
    四人被他盯得不自在，一边将外套反穿，一边看向身后，保镖上前一步将四人护住。
    王念尴尬地朝她们赔笑，低头按住耳麦，催促对面的人赶紧过来。
    小金战战兢兢，一手拉包，另一手还握着刚擦汗的纸。
    只见，他快走几步，离开四人视线，掏出手机打电话求救。
    黎安霄拿起手机，美甲在屏幕上轻敲，“大哥哥，注意一下你的用词，乱猜测别人很不礼貌。”
    杨乔面上的讥讽意味更浓，将自己身上的西装纽扣解开，又把领口往下拉了两分，露出不算好看的胸膛。
    四人被他的动作吓到，急忙用手遮住眼睛，同时在内心吐槽，完了，要长针眼。
    王念快步上前，提醒语气十分严肃，“杨先生，请勿做出损害C·G品牌的行为。”
    “切。”杨乔将西装拢回，扣上纽扣，冷脸怒瞪向上菜的侍应生，“怎么还不上菜，要把我饿死吗？”
    侍应生向杨乔点头致歉，并将汤品放置苏沉商面前。
    法式南瓜浓汤盛在白瓷草帽盘里，白色淡奶油搭配迷迭香和南瓜籽在金黄色汤面上绘制出精美图案。
    两片烤制过的法棍面包被装在左上角另一个小碟子中。
    苏沉商将擦过手的热毛巾放回毛巾碟上，拿起汤勺慢条斯理地喝。
    刚把勺子送入口，她的手指瞬间捏紧草帽盘边缘，蹙着眉头看向南瓜浓汤。
    好讨厌，怎么会有生姜。
    她十分讨厌生姜，主要原因是小时候苏靖轩第一次尝试做菜。
    『“来吧，兄弟们尝一尝我做的新菜。”
    “哇——你，我，苏靖轩！”
    “我真的要揍你了！苏靖轩！”
    “轩哥！水！”
    “好辣，土豆丝怎么会这么辣。”
    “轩少爷，你忘了放土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