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眼睛,继续给家瑜回信息,家瑜问她现在在哪里。
为了保暖,帽子几乎盖住了眼睛,她把脑袋埋在两臂之间,
一只手抓住行李箱的拉杆,防止被人拿走。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传来行李箱被人触碰的力道,她一下清醒了,
箱子千万不能被小偷带走,里面有她重要的证件。
“在演卖火柴的小女孩啊。”
丹虎正按在孟惟的行李箱上,俯身看她,是他碰的箱子。
孟惟不说话,脑袋再度低下去。
他拿出手机,低头给别人发信息:
“你不是让程家瑜帮你找地方住吗,真把我叫来了,你又不动弹。”
她站起来,把他的手从箱子上挪开,还是那副死倔的样子。
她宁愿真的去流浪也不会要他的帮忙。
丹虎吸了吸鼻子,也不多说什么,在她旁边坐下,从口袋掏出包烟:
“我现在开始抽一支烟,在这期间,你想跟我走,我还会带你走,等这烟熄灭,我可就自己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孟惟闷声不响。
一支烟在大风中,烧得又急又快,很快就要烧没了,
她埋着头,却睁着眼,
她看见丹虎将要站起来。
于是她终于抬起头来,丹虎嘴边叼着烟,笑了,算她识时务。
孟惟突然把他嘴边的烟抢过去,自己吸了一大口,然后“呼”地一下,
对着丹虎呼出了这口烟。
丹虎毫无准备,被烟气近距离熏了眼睛。
正是这最后一口,一根烟连烟屁股都不剩了,孟惟轻轻将烟头弹走,无谓地说:
“抽光了,你走吧。”
丹虎被熏得眼角泛红,抓住孟惟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咬牙说道:
“我发现你当真是欠教训。”
她的手腕极细,略一用力就会被捏断似的。
孟惟就等着他捏疼自己,去他的吧,她才不怕。
但他没有,他握住孟惟的手腕后,停顿数秒,然后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脖子,
把她按向自己。
孟惟心跳忽然加快,她向后仰,想跟这只手对抗,却没有他力气大。
无人的街道上,两个人额头贴着额头,贴了一会儿。
这期间,孟惟沾了雪的睫毛眨个不停,
他们额头靠在一起,鼻尖靠在一起,呼出的气交织在一起,太近了。
“你发烧了,烫得厉害。”丹虎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高得出奇。
不再计较她的坏脾气,把她拉起来,正好叫的车也到了,
连拉带抱,把她像个布娃娃似的塞进车里。
一路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迷迷糊糊中被人拉着走了一些路,好在终点是一张床。
她终于离开了风雪,躺进被窝里,床垫软,被子也暖和。
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梦里是光怪陆离的影子,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上扑。
睡到人事不知的时候,被丹虎摇醒:
“我买到了退烧药,快起来吃。”
她正在发烧,意识不清,不肯起来,闭着眼睛挥手推他,嘴里咕哝:
“你最讨厌了,走开,不要烦我。”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最讨厌我?”他半躺在床的另一边,奇道:
“我干什么了,你就最讨厌我?”
又推她:“说啊,我干嘛了,让你最讨厌我了。”
孟惟背对着他,他凑过去继续问:“为什么是我?”
一看不得了,她闭着眼睛,泪水一串一串地掉,沾湿了一小片枕头。
她更咽着说:“因为你老是欺负我。”
本来,只要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她就不会害怕,她以为他会跟自己站在一起,
结果一回头,他早就转身走了。
这来势汹汹的眼泪让他无话可说:“好好好,不哭了,都怪我,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她正在发烧,说的都是昏话,有什么道理可言。
不让他擦,孟惟把被子盖在头上,裹成一个蛹。
钻进被子里还在说:“你快点走开。”
丹虎这下真使了力气,一把将被子掀开,搂住她的腰,把她抓到自己怀里,压着她的胳膊不许她挣扎:“讨厌我也没用,该吃药还得吃药。”
手指按在她的唇上,故意地碾压,
趁她吃痛张嘴的瞬间,把夹在指尖的胶囊塞进她嘴里。
指尖却没来得躲开,被她含住,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这下轮到他吃痛了,像给猫喂药一样费劲,人也跟猫一样不识好歹。
孟惟没有跟成年异性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原来他之前都是让着她了,
从没真正对她使上力气,方才他不许她动弹,她就真的动弹不了。
拿起床头柜的温水,递到她的唇边:“喝几口,别干咽。”
即便已经完败,她还是不肯老实,很想回头挠他。
压制她的时候,丹虎感到些微异样,脸一沉,小声说:“操,你别乱动了,行吗,哥哥我也是个男人。”她没听明白挠他跟男人有什么联系。
一松手,就把她推回被子里:“你当我喜欢管你啊。”
孟惟脸颊红得很不正常,满头满脸的乱发:“那你为什么管我?”
他理所当然地说:“是程家瑜请我帮忙的啊。”
把脸上未干的泪痕擦去,她侧躺下,背对着他,“你知道我的事吗?”
丹虎不以为意:“哦,你被排挤出来了,这个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松了口气:“只知道这这件事吗?”
不然还有什么,她又不是第一个被排挤的人。
“那我问问他们,还有什么新鲜事儿。”丹虎只是随口一说,
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孟惟一下翻过身,抓住他的手,恳求道:
“别,别!你别问,算我求你了。”
那么野性难驯、又凶又倔的一个人,却说出“求你了”三个字。
丹虎想抽出手,却抽不出来,“你被揍了吗?”他都没碰过她一个手指头。
“没有,没有……”她一个劲儿摇头。
他拨开孟惟的长发,小心检查她的额头脸颊,并没有发现伤痕:“到底怎么欺负你的?”
她哭着说:“我说了又有什么用?”你连跟我站在一边都不愿意。
“没人欺负我,都怪我自己。因为我没有才华,做了不好的事,所以他们才这样对我。”被丹虎逼急了,她颠三倒四地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几天来的痛楚积压在内里,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她的身体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但是心已经被伤害过一次。
语言具备力量,他人的语言如同牢笼,而她就是笼中鸟,逃脱不得。
每一晚的梦,都在重复那天的场景,好多人影围在一起点评嘲笑她,
“心地险恶”、“妒忌”、“卑鄙”,
“毫无才华”、“自以为是”、“平庸”,
无法衡量的才能被人清清楚楚衡量过,他们都说她没有。
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撒的谎被翻上台面,那是她已被证明的恶。
梦里的一切如晦暗阴云般涌过来,挥之不去。
丹虎完全不理解这些控诉:“谁这么告诉你的?他们说的,你就信了吗?”
她哭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你不要问了,你再问我就走了。”
疲惫跟高烧中的双重侵袭下,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丹虎的手依旧被她紧紧握住,她不想被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6章 取暖
夜里三点多钟,丹虎走出卧室,去客厅打了个电话。
电视机屏幕散发出的蓝光映在他脸上,游戏打到一半,按了暂停。
窗外的风雪声是这间屋子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她被泼了冷咖啡?还有呢?”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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