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渺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做出蠢事。
而从那天以后,王泽川就半是动情半是胁迫的开始给她洗脑。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想让我们彼此信任而已。其实在知道你也有被家暴的经历之后,我就把你当做自己人了。我们是那么的像,不是吗?有着同样的经历,同样的家庭。”
“有的时候我看着你,就像看着另一个自己。你的心里面一定也残留着憎恨吧。为什么是我们要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别人就能够幸福的生活呢,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我也不想变成这样,但你有选择,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那些朋友可以救你。我什么都没有。被打的差点死过去也好、被继父侵犯被母亲冷眼旁观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谁也救不了我。”
听到他叙述的悲惨过往,有着类似经历的陆思渺有时也会动容,会忍不住同情怜悯对方,每每稍有动摇,她立刻在网上翻出受害者的照片,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霎时冷静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可怜,无辜惨死的女孩们的冤魂又能去哪里伸冤?
王泽川整天跟唐僧一样在陆思渺耳边叨叨,偏偏他是用意识交流,堵上耳朵想不听也不行。
更可怕的是,王泽川意识到洗脑对她不起作用后,开始想方设法地抢占她的身体出来活动。
夜晚入睡也变得忐忑难安,王泽川总会趁机出来利用她的身体活动,搞得每天起来她跟通宵熬夜一样萎靡不振。
还是killer和阿哲轮着出来和王泽川抵抗,才能换得她一夕安眠。
但她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越发催促killer和阿哲尽快融合了。
killer起先不愿,还是陆思渺和阿哲再三劝导,他也明白事态紧急,这才答应融合。
“我给你讲讲意大利吧,那个我出生的地方……”
低哑磁性的声音慵懒地讲述着,那个浪漫多情而又遍布看不见硝烟的遥远国度。
陆思渺醒来,入目是惨白的天花板。她跟停尸一样的睡姿挺的笔直,低头一看,右手握着一把泛着喑哑光泽的漆黑手/枪,沉甸甸的压在手里。
陆思渺大惊失色,差点没吓得摔到床底下,“killer你就不怕半夜不小心扣动扳机把自己给崩了吗!?”
刚刚上身,她已经对杀手的日常有了新的认识。枪不离身就算了,连睡觉都不离手,活的也太辛苦了。
低头一看,西装革履,好吧连睡觉都不换身衣服。
陆思渺起床,拉开窗帘,阳光普照大地,极具风情的欧式建筑在她面前如画卷一般的展开。这是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文艺复兴时期最为著名的城市。
陆思渺发现这是一间旅馆,而记忆里killer经常活跃的地方也不是这儿,看来为了安全起见,他才特意选择佛罗伦萨作为互换身体的地点。
屋子里逛了一圈,桌子上有一张便签纸,她拿起来一看,一笔漂亮洒脱的意大利语,写着一日游的路线和他推荐的饭店。
陆思渺忍俊不禁,“他也真是放心,还想让我去旅游。”
对方一片心意,陆思渺自然不会拒绝,收拾了一番,把□□揣在怀里,戴上黑色宽檐圆顶帽,压了压用帽檐,这才欣然走出小旅馆,来到热闹的大街上。
“好美~”她从没有出过国,来到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国度,自然十分新奇,幸好所有神情都隐匿在帽檐的阴影中,面上还能维持高冷人设。
路过一排敞着门的工匠店铺时,“汤姆叔叔的店早餐不错。”
意识里响起killer带着回音的低沉嗓音,陆思渺莞尔,找到店铺推门而入。
按照记忆中killer的习惯点了早餐。零星几个男女分散坐在角落,男的帅女的靓,陆思渺大饱了一番眼福。
不多时,托盘装着早餐由漂亮的女侍者送到面前。
一杯闻着就苦的意式浓缩咖啡,切得其薄如纸的火腿夹在烤过的面包片中,旁边还附带一小碟果酱。
陆思渺几乎拧着鼻子喝了一口,苦的脸皱成了一团。接着咬了口又甜又咸的三明治面包,分外怀念豆浆油条包子。
吃过早饭,按照killer画出的游览路线,她来到最为出名的天主教教堂,洗礼堂。
一路看去,堂外气势恢宏,堂内富丽堂皇,还配备killer深度讲解,“洗礼堂建于1315世纪,是当今世界著名的天主教堂,也是该城最古老的建筑之一……”
“我很喜欢这个教堂,有空还会来做礼拜。”
参观完教堂,陆思渺坐在奥莫广场前喂鸽子,静静听killer回溯过去。
“我母亲和父亲在佛罗伦萨相识相爱,我幼时也在这里生活。我喜欢这里,到处是博物馆美术馆和华美的宫殿。母亲带我写生,教我说中文和绘画。”
“那个时候,我以为一家人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后来,父亲死了,母亲被人夺走,为了保护我,母亲把我送到西西里的贫民窟。”
陆思渺想起在c市的河边时,她陪他点燃的那盏河灯,心口微微一滞,无法言喻的涩然。
从killer的记忆中她看到贫民窟,那是个秩序崩坏的世界,弱肉强食、鲜血洗礼,养尊处优的男孩变得桀骜、冷漠,唯一信任和依赖的,就是把他抚养长大、对他父亲忠心耿耿的部下。
及至复仇成功、夺回本应属于他的一切,他退让了,换来的却是对方痛下杀手。
当她驻足在拉斐尔的圣母像前时,听到killer的嘲笑,“他一再派人来暗杀我,我受了很重的伤,念及他的养育之恩本想就这样算了。反正母亲死了,我对活着也没有什么执念。在躲进波蒂宫里意外看到这幅画。”
“娴静秀美的圣母就像是我的母亲,而我是她手中紧紧搂抱着的孩子。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母亲忍耐十年,就是为了保护我让我活下来,我的命是用她的性命换来的。”
“我不能死。”掷地有声的话语。
陆思渺闭上眼,羽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颤抖。
她看到了冷漠桀骜的少年跪在最负盛名的黑手党教父面前,而他的太阳穴被黑洞洞的手/枪口紧紧抵着。
他加入了这个帮派,亲手杀死养育他、又追杀他的人,历经九死一生,成为让黑手党们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
她知道他身上上大大小小几十处伤痕,最严重的时候子弹贯穿胸口,差点死掉。
男人低哑嗓音带着笑意,“我以为我就要去见上帝了。结果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来到一个东方女孩的身体里。”
“她有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和我母亲一样美丽的面庞。她被人欺负,眼神像是愤怒的小兽有着惊人的气势。”
“那一刻,我忽然决定帮助她。”
陆思渺嘴角弯了弯。那一天他帮她打了那些经常欺负她的女生,打的她们哭爹喊娘,以后再也不敢找她的麻烦。
“午饭去拐角那家餐厅吃,开了几十年了。我母亲很喜欢这家店,以前常带我来吃。”
陆思渺进了店里,点了他和他母亲都喜欢的披萨,细细品味着。
吃完午饭,接着这一场回忆之旅。
她漫步在充满文艺复兴时期风貌的街头,走他走过的路,品尝他吃过的美食,旁观他的记忆,从清晨到天黑,一盏盏昏黄灯火渐次绵延开来,沿着蜿蜒小路,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加入黑手党后,他的生活里只有死亡和杀戮,鲜血与枪声,没有退出只有前进,到死方休。
“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宝贝儿,你喜欢就好”
前方有情侣挽着胳膊,亲昵地说笑,与她擦肩而过。
陆思渺独自一人伫立在街头,举目无亲,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那是属于他的寂寞。
纵使他杀伐果断,如死神一样可以轻易夺去别人的性命,他也是永生得不到自由的、属于教父手里的一把枪而已。
“叔叔,你在不开心吗?”身边传来稚气的话语,她低头,穿着公主裙的异国小女孩睁大眼睛望着他,澄澈的蓝色眸子倒印出男人怅惘的神情。
女孩天真可爱,从兜里掏出两颗糖递给她,“妈妈说,吃糖会让人心情好起来哦。送给你,叔叔你很帅的,笑起来会更帅。”
“玛利亚,回家了。”
不远处传来女人温柔呼唤,小女孩冲陆思渺绽开灿烂笑脸,转身拎起裙摆跑到母亲身边。
女人牵着她的小手,身旁高大的西装男子搂住女人,一家三口相偕离去,背影消失在陆思渺的视线中。
陆思渺打开其中一颗糖的包装纸,把雪白的糖块放进口中,浓郁的化不开的奶味顿时弥漫在口腔中,香甜顺着喉咙,一路抚慰到孤寂的心灵。
另一颗她小心放进西服衣兜里,希望西蒙明天能尝一尝糖的滋味。
陆思渺从睡梦中醒来,头疼欲裂,“嘶……”
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满手的血污,和地上躺着的一具被开膛破肚的猫咪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原本拟大纲的时候,男主是杀手或者黑客或者警察,但从来没考虑过阿哲。温润如玉的性格在大部分的文里都是男配,我的喜好也是桀骜/冷漠/霸气一类的男主。
结果开写的第一章,各自的人设、女主的人设定下来后,发现是苗苗选择了阿哲。
脱离了掌控、人物有自己的选择促使情节发展……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挠头。
☆、晋江文学城
一柄染血的尖刀摆在她脚边, 刀刃泛着寒光。
“啊”
喉咙里溢出凄厉惨叫,陆思渺一屁股坐在地上,四肢并用踉跄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墙壁, 眼前是惨不忍睹的猫咪尸体,猫咪放大的瞳孔盯着她的方向, 满含怨气死不瞑目!
她的身体瑟瑟发抖,一直紧绷着的理智的弦濒临崩溃。
她想起在垃圾桶里发现的、被王泽川虐杀的小动物的尸体, 这样一个冷血变态的恶魔就在她身体里蛰伏着, 还用她的手去干这种残忍的事!
何其丧心病狂!
“苗苗?怎么!!”
被她的叫声唤醒, 阿哲的声音还带着刚醒过来的喑哑,忽而语调一变,严肃而坚决地吩咐, “闭上眼,别怕,我马上就来。”
“阿哲!”仿佛抓住救命稻草,陆思渺声音带着哭腔。
“乖, 不要看,你倒数20秒,我就到了。”
陆思渺依言紧紧闭着眼,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恶心欲吐,满身黏腻湿滑的触感更是让人难受。
她想去洗手,但双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索性放弃, 背靠着墙壁闭眼数数。
“20、19……”
她低低喃语,一声声心跳击打着脆弱的耳膜。
“6、5……”
外面由远及近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倏尔在门口站定,有人喘息着,钥匙插入锁孔
门开了。
“思渺!”
伴随着急切的呼唤,一个身影迅速地闪进房间,陆思渺刚睁眼,就被人用力锢到怀中。
“别怕、我来了。”男人低喘着,身上散发着热气,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勒入骨头里。
一直隐忍的情绪彻底放开,她头抵在男人怀中,豆大的眼泪啪嗒滴下,眨眼间就打湿了男人来不及换下的睡衣前襟。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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