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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若是有的选,珂玥自然想离开这深宫高墙,一马游遍列国。她仍记得母后死前的孤苦寂寞,她怕自己最终也只是这样度过,甚至,等到赵容祁不需要陈国时,命不知可否一保?
    珂玥对着渗着寒意地院子长叹了一气,招手对一旁路过的小宫女说道:“去看看后厨有什么吃的没。”小宫女一愣,而后颔首低头去后厨。
    小宫女端上盅汤时,小湫正好回到珂玥身边,瞠目地望着珂玥一勺一勺慢慢舀入口中,难以置信道:“娘娘,刚刚不才将半只烧鸡吃完嘛?”她觉得不是主子有两个□□,便是她花眼失去记忆了。
    珂玥刚舀完一勺,抬眼扫过一旁端上盅的小宫女惊得瞪着眼,略带嫌弃的扫过小湫,说:“本宫不是说了,该闭嘴时闭嘴。”小湫这眼力见,珂玥恨不得将她打到树上挂着。
    小湫赶忙闭上嘴,退到一旁不敢说话,心中暗自懊悔,自己不该忘记,不可质疑主子吃东西的能力。
    珂玥看着小湫缩在后头垂着脑袋的样子,又气又好笑地回头继续喝汤。若要问珂玥,何以解忧?唯有食物而已。吃到嘴里,永不负人,再小的鱼,经过烹煮,也可满足人。
    珂玥吃得满怀了,才对烦心之事淡了些,拿过锦玉送来的话本,在院中坐着看了许久。
    到了夜里,珂玥卧在殿内,捧着书专心看着最后几章节,待她看完感叹一番后,抬头发现一殿的宫人都伸着脖子,仿佛在等着什么。
    珂玥也探头看一眼窗外清冷的月,这月色更深的,一屋的人在等着什么呢?
    “你们各个探着脖子,在等什么?”珂玥这话是直接说出的,问的是殿中所有人,但众人听到珂玥这话都惊得缩回脖子,低头不敢回话,连齐姑姑也是难得的安静。
    珂玥郁闷地看着低着头的众人,最后抬起下巴努向芸茹,故作不悦道:“芸茹,你说。”
    “娘娘,奴婢们……”芸茹看着珂玥不喜的模样,忍不住颤了颤,支支吾吾许久,岔开道“……奴婢们听所今晚有难得月色,所以,才,才翘首盼着……”芸茹自然不敢说,他们是觉得两位主子吵架了,殃及他们日子不好过,巴巴等着太子今夜来容合殿。
    芸茹说完,殿中人都点头附和,珂玥凝眉再看向窗外,自是不信他们这番说辞。她也不再多问,挑眉看一眼众人,揉着有些莫名腹痛的肚子,起身要更衣睡觉。
    “娘娘,你再看会儿书吧!”小湫下意识出声阻止,说完被珂玥眯着的眼看得退了回去,小声呢喃道“还,还早呢……”
    小湫记得她以前好像说过太子殿下瞧着像个好人,可来了燕宫才觉得,太子殿下实在太吓人了,一整个霄合宫的宫人近日都提心吊胆地伺候着,他们只好盼着太子妃好生将太子哄安稳了。
    “……”珂玥沉默了会儿,伸手指向外头高悬的月亮,“这叫早?”怎得近日太监宫女都奇奇怪怪的?真不那她当主子看?
    小湫闭上嘴,使劲摇着头,珂玥狐疑地打量一圈众人,而后才走进内殿命宫人来换洗。珂玥上床后,宫人吹了灯烛悻悻退到外头,到殿外寒风吹过众人,众人皆默契地叹了一气,心想着明日还得提起十二万分精神伺候太子。
    夜半子时后,容合殿外只留了几个守夜的宫人,皆歪在一旁打瞌睡,浑然不觉略带酒气的赵容祁入了殿。
    赵容祁乘着月色走到珂玥寝殿中,今日蓝隽带了藏酒而来,一时间喝得有些多,但他知道自己是清醒的,不然也不会走到这。未曾想,本该安睡地珂玥却未睡着,起身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自己。
    赵容祁手拢着,冷眼看着月光透过窗,床上之人穿着薄衣的肩膀手臂露在外头,夜色中衬得分外朦胧。
    珂玥本因腹胀方才才有些睡意,但感到有人进来后便又醒了,正猜测着是何人,赵容祁却出现在眼前。而后赵容祁静望着自己,眼中不知是何意。
    珂玥犹豫着说些什么时,赵容祁步步走到床前,珂玥这才看清,他的眼中,依旧是冷漠。珂玥的手攥了攥被子,沉默的躺下,翻过身拉好被子,留给赵容祁一个包裹着的背影。
    珂玥以为赵容祁会走,却没曾想他却悉索一阵,褪了外衣,躺到珂玥身旁。珂玥心跳了跳,以为他又要如往常一样将她搂去睡,还想着如何躲避,然而她想了好几个逃脱方法后,赵容祁都迟迟未有动静。
    珂玥疑惑再三,忍不住小心翼翼翻身打探,未入她设想的,翻身对上的是赵容祁宽阔的背,而不是疏离的眼。
    珂玥盯着赵容祁的后背有些发愣,转身翻回去,闭上眼揉着自己方才又痛起的肚子,心口一阵落寞翻滚。
    珂玥揉了许久,也未见舒坦,便越揉越生气,动作便也大了起来,她原以为赵容祁睡了,却听他突然开口道:“别动。”声音低沉黯哑在寂静的殿中想起,珂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珂玥确定他说话后,也未回答他,沉默的降低了手上的幅度,她以为自己动作足够轻了,赵容祁却还是坐起看着她:“老动什么?”他本想着珂玥能安稳睡去,便不打扰她,可她一直不睡,他也静不下心来。
    赵容祁突然坐起,话里略带生气,珂玥听了心中委屈,也起身凶道:“不舒服不能动?嫌弃你别躺着!”她这几日有想与赵容祁谈,但赵容祁却总是匆匆离开,冷眼相待,现今所有的生气委屈都直接发作了。
    珂玥说完,赵容祁怔了片刻,感受着眼前人怒气腾腾的样子,皱眉伸手准确搂过她的腰,抱在怀中躺到床上,在珂玥要挣脱前,他先开口道:“哪里?”说着,手也在身上摸索着。
    珂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略带酒气的话问的不知如何回答,许久过后,她埋下头,沉默不言语。
    赵容祁知道她这还是生气,似笑非笑地狡猾说:“既然你不说,那我便自己找。”说罢,手在她身上游走,毫不客气地探了个遍。而后搂紧些,手扯开珂玥的衣领,从脖颈吻下,最后狠狠咬在她露着的光滑肩头。
    “赵容祁!”珂玥羞痛的推开他,心里有一股脑的话想骂他,但不知为何,刚才他将她搂在怀中时,她竟不想挣脱。
    赵容祁伸手撑着头,愉悦地笑了,笑中带了几分得逞的坏意,夜色中虽看不清,但他知道床边人早已羞红了脸。笑了会儿后,他拉过珂玥的手,正声道:“到底哪里不舒服。”
    珂玥还是没有说话,赵容祁伸手再欲拉她,珂玥向后躲了躲,无奈的告诉他肚子腹胀。只听赵容祁一声低不可闻地叹息,搂过她,让她背对着自己,手附在她的肚子上,隔着薄衣,动作轻柔地揉了起来。
    珂玥想推开,可是赵容祁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耳畔是他平稳的温热气息,或许是赵容祁动作轻柔有效,珂玥窝在他怀中,没一会儿便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来了我来了!
    本章提示:单身的一个人别吃太多,腹胀了没人揉……
    ☆、吩咐
    第二日。
    容合殿中的宫人早就起来做事,芸茹估摸着时辰,带着小宫女进珂玥偏殿打算唤她起床。一踏入屋,众人惊得怔在原地。
    芸茹和身后的小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又看看那床榻上下来的太子,呆愣了许久,芸茹才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向赵容祁行礼。
    赵容祁让芸茹上前,悄声让她去他寝殿取朝服,而后摆手让她们都下去,芸茹等人便颔首低头退到殿外。殿中无人后,赵容祁看了会儿还是睡梦的珂玥,无奈地笑笑。
    不知为何,近日藏着的怒意,昨夜莫名的都消了。
    珂玥扬手翻身,睁一睁睡眼惺忪的双眼,本还未清醒,但看到赵容祁笑望着自己后,当即睡意便没了,讶异地看着赵容祁,惊讶之色似在问他为何在这。
    赵容祁就近坐下,笑而不语的等珂玥自己反应过来,不待他揶揄,珂玥便想起昨夜之事,面容上浮起怪异的神情,也不说话,又翻身躺下,并把被角拉好。
    待到芸茹归来时,正见到自家殿下正一脸温柔地痴望着床上之人,她心中松了口气,暗叹折磨人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赵容祁穿戴好衣着后,他再次看一眼床上的珂玥,对芸茹吩咐:“今日去将于太医请来为太子妃诊脉。”赵容祁说完,早膳也不用便走了。
    赵容祁前脚走,珂玥后脚便下了床,神采奕奕的,如此迅速,芸茹着实惊了惊。
    回味着赵容祁的话,二人如此高兴,难不成娘娘肚中有喜?
    芸茹有了此念想虽激动,但也不敢胡乱说,珂玥入宫虽有时日但也未见得能这般快,若是她出去造谣,那可不是轻罚能饶得了的。
    芸茹收收心,齐姑姑和小湫正伺候着珂玥用膳,她便遵赵容祁吩咐去了趟太医署。
    等芸茹将年迈的于太医领入容合殿时,珂玥正吃好坐在榻上看书,面上气色红润,手时不时还伸向肚子轻抚,于太医眯着皱纹堆积的浊眼,一副心中了然的模样。
    珂玥将目光从书中挪向殿中跪着的于太医,淡淡道:“起来吧。”说罢将书放下,颇为无所谓的等于太医来诊。
    她今早是听到赵容祁吩咐芸茹的话的,窝在被中时忍不住笑了,她自觉情况不妙,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于太医见珂玥这般淡然,心中猜测着她是不是对腹中之事有把握了,这若是诊出来无喜,那还不将气撒到自己头上?
    如此一想,于太医便颤颤巍巍的将手放在悬丝上,全程恭顺低眉,再三诊切,却并无任何怀孕迹象,于太医的一颗心也跟着悬起来,额上也冒出虚汗。
    珂玥见他许久未说话,神色紧张额头冒汗,也跟着他紧张起来,以为自己得了什么重病。在旁的齐姑姑和芸茹看了也是心急,齐姑姑担忧道:“太医,我家娘娘到底得了什么病?”
    于太医听见问话,最后心一横,噗通一声跪下,他这一跪,珂玥心道完了,非死也得是重症难医。
    未料,于太医支支吾吾地说道:“还望娘娘赎罪,臣、臣并未诊出喜脉!”此话一出,殿内静了下来,众人面上神色颇为精彩,见无重病芸茹等人自是喜,但是却又说没有怀孕迹象,不免又替珂玥惋惜起来。
    珂玥哪注意到她们的心思,自己还惊得愣住,许久过后才扶额无奈道:“本宫要你诊的是平安脉,不是喜脉。”
    于太医闻言,立马松了口气,老胳膊老腿尴尬地起身,继续为珂玥诊脉。诊完便劝了几句珂玥的饮食,又退到一旁写好方子交给芸茹等人吩咐如何用药。
    珂玥见芸茹等人出了殿,犹豫再三还是将齐姑姑叫道跟前。
    这几日她一直想着派何人与秋芜联系比较好,以她的身份若是与秋芜过多焦急,恐人生疑,选人自然是宫女间寻妥当些,芸茹人聪明且对她事事还是尽心,但总归是赵容祁的人。
    她本想着小湫,可一想到小湫做事无头脑并不会看眼色,怕人被人发现了她很快就会露出把柄。
    思前想后也只有齐姑姑,齐姑姑脑筋死了些,且不喜她做这些事,常在陈太后身边,也不太赞同后宫女子参与到朝堂之事。但齐姑姑贵在忠心,心中念得也是陈国,直接与她敞开讲,不论如何也不会将她陷入不利之地。
    她现今犹豫的是,本以为自己与赵容祁日后便如此冷眼相看了,却未料赵容祁昨夜又来了容合殿,她心中有疑,但确实昨夜的她不想坏了气氛。可说到底,心中仍是不信赵容祁。
    “姑姑,你跟在皇奶奶身边应许久了吧?”珂玥对着跟前的齐姑姑正色问道。
    齐姑姑见殿中只有她一人,对珂玥这句问话也不禁猜测起来,而后才颇为感叹道:“太后娘娘入宫时老奴便在身边伺候了。”说时,还带了几分自豪。
    珂玥笑了笑,继续问道:“那姑姑跟着我这个没有规矩的公主随嫁到燕国,可有不甘?”珂玥从未这样问过齐姑姑,齐姑姑一听,赶紧连声说不敢。
    “娘娘此话折煞奴婢。”齐姑姑头也不敢抬地回话,若说一开始她却是不喜欢珂玥,但自己身为宫婢,哪敢动这种念头?况且这几月下来,她虽毫无规矩礼教,但人却不坏,太后吩咐要照顾好珂玥,那她便得尽心服侍。
    “太后娘娘既将奴婢赐给娘娘,自当是娘娘的人,娘娘不嫌弃奴婢老胳膊老腿爱教人,奴婢是断不敢有这念头的。”这些话她也不曾说过,既是珂玥今日问,那她便也诚恳回答。
    齐姑姑这样说,正顺了珂玥意,珂玥开口道:“齐姑姑你事,虽我不喜欢,但我明白一切为的便是我在燕宫不丢陈国的面。”珂玥顿了顿“我知道姑姑心是忠着皇奶奶,也系着陈国,所以,我才会又是托于姑姑你做……”
    “娘娘需要奴婢做什么?”齐姑姑心中有疑,猜着珂玥要吩咐的定不是什么轻巧之事,又特意挑无他人时对她说,想来也不可让旁人知晓。
    “姑姑是聪明的人,在皇奶奶身边自是有过人之处,大约也能猜到我要吩咐的,是不可让他人知道的。”珂玥留意着齐姑姑的神色,将声音再放轻了些“齐姑姑你阅历比我多,自然明白有些事是由不得人的。而玥儿心无所求,会答应联姻心中自然都是为陈国所想。要吩咐的事,自也是为陈国所做。”
    “娘娘……”齐姑姑闻言皱起眉头,感到珂玥要她做的事,是断不能让燕国人所知晓的。
    “江贵妃宫中的秋芜是陈国人,姑姑你所要做的便是于她联系,并不可让人生疑。”珂玥眼落向殿外,留心着有无人进来或偷听,话继续说“话已至此,不用我多说,想必姑姑自然是明白了。”
    “……”齐姑姑一阵沉默,半响才抖着自己的手说道“娘娘吩咐的奴婢自然是做,但娘娘可知此事若被人发现,不仅仅是娘娘一人受罚,连带陈国都会有话柄落入燕人手中,好以此为借口……”她觉得此事太过冒险了,燕国怎说也是一方强国,且陈太后也不会同意珂玥做这些事。
    “其中利弊,我自然清楚。玥儿是信的过姑姑,才将此事托于姑姑。”珂玥在齐姑姑面前也不摆什么太子妃架子,只向她表明自己的诚恳。
    齐姑姑又是一阵无言思量,最后还是颔首低眉道:“娘娘既是如此说,奴婢自当做好,行事也会注意。”
    有了齐姑姑这句话珂玥便放心了,而后叫齐姑姑去她寝殿中将压在盒底的敬玄玉佩取来,齐姑姑去来后,珂玥便说道:“今日你将曲谱拿到元姝宫还了,而后寻着时机将玉佩给秋芜看,她看了玉佩自然就信你了。”珂玥算着时日,继续说“她应该有封书信要交与你。”
    齐姑姑将玉佩收好,珂玥便让她出去了。
    珂玥看着案桌上花瓶中插着的早茶花,粉嫩的花瓣上还带着些许露水,连叶子都是绿的盎然,她探出手在花瓣上轻拨了拨,花一颤,露水也跟着抖动,顺着脉络打湿了珂玥指间。
    珂玥也未估计露水,面看着花,心思却神游在外,此时的她心中乱的很,赵容祁不找她或许过些时日她便平静了,可赵容祁偏又还来招惹她,心绪便也被他轻易打乱,做事说话,也顾及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蟹蟹看文,稍后二更~
    ☆、回答
    那方赵容祁下了早朝,与蓝隽去了玉溪池。
    周太傅知道赵容祁与念桓交易之事后颇有微词,但知此事并无坏处,下了朝见到二人拂袖便走了,惹得蓝隽笑逗一声古怪老头。
    二人在平海阁中摆起了棋局,你来我往,赵容祁虽不说话,蓝隽嘴上却不停。蓝隽是棋痴,他本不喜赵容祁,此人是有卓尔不群的资本,但未免太过傲气,但一番机缘巧合与赵容祁对弈后,便也服了他。
    他不喜欢站队,但相比其他皇子,赵容祁比赵容卿更适合当帝王。
    “太傅到底如何说你的?”蓝隽将手里的白棋掷出,摇一摇手中折扇,颇为好奇地问赵容祁。
    二人私下随意,赵容祁不端自己的身份,蓝隽也不与他奉承,久而久之蓝隽便口无遮拦了。
    赵容祁挑了挑眉,观察棋盘理好思路后,甚是不以为地下出黑棋,分散蓝隽的注意力。
    蓝隽果然被赵容祁散了注意力,白子在手中敲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突破口,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定是说你沉迷女色,不思进取。”蓝隽说的是激人的话,赵容祁也不受他影响。
    “不对,今日你怎心情如此好?”蓝隽终于发觉赵容祁的不同,近日赵容祁都是顶着一张黑脸,对赵容卿下手也加快了些,怎今日却任由他胡说了?
    赵容祁笑而不语,蓝隽折扇啪得合起,拍向手心,恍然道:“我就知道!”而后继续道“莫不是我昨日的酒起作用了?”说罢一脸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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