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凯手指虚拢抵在鼻尖上半晌才开口，“挺好的。”
    商丰城看着他，江凯没有跟他对视，转而看窗外。目光沉远，江凯依旧瘦弱，皮肤雪白，充满了虚幻感。
    商丰城走到江凯的目光之处，俯身看着他，“看什么？”
    “看他们吵架，很有意思。”江凯指了指窗外，车前两个人在吵架，非常生动，他又逗商丰城，“也简单的伤感，致我得不到的挚爱。”
    商丰城捏着江凯的下巴，咬牙切齿，“挚爱？你只能爱我。”
    江凯笑出声，注视着商丰城的眼，“商丰城，我爱你。”
    商丰城怔住，那么深情的眼，专注到让人不敢呼吸。太真了，真的他都信了。他迷恋江凯的深情，即使那是假的，他也想要。
    “满意么？嗯？”江凯还在笑。
    商丰城把江凯狠狠抱进怀里，“我爱你。”
    商丰城要是较真的吃醋，那真是一天到晚泡在醋坛子，江凯这个人实在太——能勾人了，他的魅力不止外貌，还有行为举止。
    第二天飞机上江凯就结识了一个华裔男人，两人相谈甚欢，就差把酒言欢了。商丰城阴测测的盯着那男人。那男人长得冷峻，很年轻，身边跟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女孩叫他爸爸。
    那么年轻就有孩子，多大生的孩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
    商丰城怀着不是好鸟的心思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淡漠的收回视线。
    男人叫蒋宇，电影投资人，很有想法的一个男人。江凯对他很感兴趣，两人又是同音姓，华人现在定居美国，这样话题就多了起来。
    期间两趟转机，都和这位蒋先生一块，到了乌斯怀亚，他们已经从旅行聊到了投资，并且非常愉快的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商丰城已经在心里把那个年轻的男人杀了几百遍，下了飞机两人才分别。
    “你们聊的很愉快。”
    “他是个很博学的人，很有意思。”
    商丰城冷漠脸拖着行李走在江凯身边，“呵呵。”
    江凯转头看商丰城，“呵什么？”
    “我没意思？”
    “你非常没意思。”江凯说，“你总算有自知之明了。”
    商丰城冷笑，转头看江凯，“我就是没意思的人，你跟我干什么？”
    拿走江凯手里的行李，一人拖三大箱大步往前面走。
    “妈的！谁想跟你！”江凯转身就走，商丰城放下行李快速抓住江凯，面色还阴沉，“你再跑？”
    “你再冲我吼？”江凯怒气冲冲。
    商丰城先妥协，他一而再的妥协，压着脾气，“谁冲谁吼？”
    “你！”
    商丰城咬牙切齿，抱起江凯扔到肩膀上，另一手拖着行李大步走向汽车。
    商丰城这个老东西！江凯说，“你放我下来！”
    他们要在乌斯怀亚住一晚，商丰城把行李扔给司机，拉开车门把江凯放进去，抬手扯掉一粒衬衣扣子，阴沉着脸不说话。
    “你有意思么？”江凯咬牙，“商丰城，你这个人特没意思。”
    商丰城脾气很差，怕忍不住动手，就一直压着沉默。幸好江凯也没有再继续挑衅，他见好就收，埋头玩手机。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到酒店，江凯换衣服洗澡。
    商丰城整理行李，面色还阴沉。江凯气消了一半，觉得自己特没意思，但也不想拉下脸求和。他动静特大，关浴室门的声音震天响。
    穿着浴袍出来，商丰城站在窗户前抽烟，脸隐在阴影中。阴沉冷厉，江凯懒得搭理他，冷就冷去。
    电话响了起来，江凯拿起来看到蒋宇发过来的邀请晚饭信息。
    蒋宇最近手里有个项目想找投资人，江凯还挺感兴趣，刚刚在飞机上聊的愉快，一起吃晚饭也没什么。
    江凯换衣服，冷冷道，“我出去吃饭你去么？”
    商丰城回头，阴沉沉的眼盯着江凯。
    “你一把年纪了，这个表情真不好看。”江凯忍不住吐槽，“谁欠你的？”
    “走。”商丰城走过来，“吃饭。”
    “跟那个蒋先生一起。”江凯说，“不想去你待在酒店。”
    “去！”商丰城提高声音，“谁说我不去？”
    这趟旅行真是乱七八糟！
    这里温度不是很低，江凯穿着短款外套搭配牛仔裤，阳光俊美。两人一同出门，真是一道风景线。
    天色渐暗，这个宁静的小城散发着温馨的灯光，江凯单手插兜说风凉话，“你老家是不是山西的？醋都让你承包了？”
    商丰城伸手拎住江凯的后颈，江凯回头，人就被卷入了男人的怀里。凶猛而激烈的吻席卷而来，江凯仰着头应接不暇，等商丰城吻完两个人都微喘。
    江凯好笑，眯着眼，“可怕的老男人的占有欲。”
    商丰城的拇指擦过江凯的嘴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嗓音沙哑低沉，“我比他好。”
    “你自我认知障碍。”
    “你能不能夸我一次？”商丰城现在也有点不要脸了，他不能跟盛华锋似的孤零零的死，他得拽着江凯。
    “你那么自信的人，还需要别人的认同？”
    “爱上你的时候。”商丰城目光深沉寂静，包含了整个世界。“我就没了自信。”运筹帷幄，那些手段，在江凯面前没用。
    江凯心里发慌，移开视线往前面走，“换个话题吧。”
    “江凯，你不敢直视你的心。”
    江凯不回答。
    商丰城强行抓住江凯的手，握着，“你怕什么？嗯？”
    江凯甩不开商丰城，任由握着，说道，“你在臆想，我没有怕。”
    静谧的小城，海风徐徐，这里他们没有仇人没有利益纷争。身边是爱人，商丰城把想要说的话咽回去，何必追问？人在他身边，这就是答案。
    商丰城掌心温热，罩着江凯的手。
    江凯的心情忽然宁静下来，他抬起头看远处的灯光，“商丰城。”
    “嗯？”
    “你这么爱吃醋不好，活不长的。”
    “你闭嘴吧。”
    “你得活的比我长。”江凯说，“以后心放宽点，我就你一个人。”
    商丰城看江凯，江凯往前面走，说道，“你得给我办后事。”
    江凯最讨厌给人办后事，连续几场后事办的他的心力交瘁。
    这世界上他只有商丰城了，如果商丰城早死，江凯会很孤单。
    “不准谈这个。”商丰城面色又沉下去，握着江凯的手收紧。
    “早晚的事，谁也逃不过。”江凯笑了一声，偏头看商丰城，“你不要走在我前面。”
    商丰城停住脚步，他看着江凯的眼，狠狠把人揉到怀里。“江凯？”
    “同意么？”
    “江凯。”
    “商丰城。”江凯的嗓音依旧清冷，“你有侄女，她不会不管你，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我没有送终的人。”
    他们到达地方，并不是蒋宇一个人，还有一个熟人。江凯认识，穆先成，这个人跟江凯没有直接的交集，他起来的时候穆先成重心已经转至美国。
    “穆总？”商丰城跟穆先成握手，道，“这是？”
    “这是我的爱人。”穆先成介绍蒋宇，道，“蒋宇。”
    “我们认识，飞机上见过。”
    女孩是穆先成的女儿，所以叫蒋宇爸爸。
    蒋宇多通透的一个人，看出商丰城的敌意，便有了晚上的饭局。他对江凯比较感兴趣，仅限于江凯手里的钱，他最近有个项目需要拉投资，与人无关。
    一行四人坐下，商丰城道，“你们的目的地是？”
    “就这里。”穆先成得罪蒋宇了，马不停蹄的给蒋宇夹菜，十分殷勤，“我们住几天就回城。”
    穆先成出身好，挺高冷的，跟商丰城这种泥腿子混上来的不太一样。早年他们两个有过交集，却没有做过生意，互相看不起。
    商丰城余光看到江凯喝酒，就立刻转头，蹙眉，“能喝？”
    “没事。”江凯对面前这对比较感兴趣，“你们结婚了么？”
    国内太多gay最终走向都是骗婚，凑合过，商丰城这类高调出柜的并不多。
    穆先成看了他一眼，点头。“这次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
    江凯张了张嘴才说，“那真好。”
    他还是第一次见同性在一起这么久的，震惊之后心情复杂，江凯举起酒杯，“祝福你们。”
    商丰城一直注视着江凯，江凯眼是笑着，眼底却有失落。他握住江凯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握着。
    英俊的男人目光碰上，顷刻空气都跟着甜蜜起来，蒋宇道，“谢谢。”
    穆先成和蒋宇两个高冷矜贵的人坐在一起，意外的和谐。冷漠散去，多了份温情。两人配合默契，蒋宇每次要什么东西，目光只落过去，穆先成即使在跟人聊天也会特意停住拿给蒋宇。江凯很少见同性之间的婚姻，能如此和谐。
    商丰城主要生活在纽约，而穆先成最近商业重心也倾向纽约，两人聊了会儿投资。又交换了联系方式，算是消了过去的芥蒂，随后穆先成问道，“你们的目的地是？”
    “南极半岛。”商丰城笑着说，“求婚。”
    江凯倏然回头对上商丰城的眼，他看的心惊肉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酒香让他微醺。
    “恭喜。”
    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声响，江凯听到商丰城低沉嗓音，轻慢含着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