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跳加速,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这块雕像,正在诵经的中年道士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猛然挥舞桃木剑,火苗子“蹭”一下窜起来,眼瞅着就要烧到我。
我心念一动,从定境中出来,周围依然是一团漆黑。
我恍惚了很长时间。
这时,有光渗透进来,回头去看,硕大的石门开启了一道缝隙。我赶紧连滚带爬往外跑,顺着台阶往上爬,终于到了门缝前,我撑住石头,用尽全力爬出来,顺着石雕一直滚到地上。
等我爬起来的时候,那门已经关闭了。
守护在这里的老人走到我的面前,“你进去了一天一夜,可曾见到了什么?”
我大吃一惊,不过是入定境看到了幻象而已,没想到一天一夜过去了。
“我看见了……”我一时竟然不知怎么说好。要说起王二驴,复杂到要牵扯很多往事,一时半会说不清。
老人看着这扇门,“我也曾进去过,见过无法想象的东西,它很黑暗,却又很吸引我。但我知道,如果我沉迷于此,就会和公子一样,进入里面再也无法出来。”
他伸出手递给我,我拉住了顺势站起来。
老人道:“你来过也见过,该离开了。不管你在门里见到了什么,那都不是偶然出现的,有很深的因果和玄机。”
他转回身慢慢向外走去,我跟在后面。想起刚才定境中的幻象、王二驴形象的雕像……回忆起来犹如梦魇。
“我还可以再来吗?”我问。
老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看我:“你的打狐印拿给我看看。”
我略一犹豫,还是幻化出了打狐印,那枚五彩的令牌。我把令牌交给他,老人拿在手里颠了颠,语气沧桑:“老伙计,终于又看见你了。”
他对我说:“这枚打狐印不是上天赐给我家公子的,而是他自己炼化的法器,所用的材质就是这个……”
他拽了拽衣服,露出身后的尾巴。
我吃惊非小:“老人家,这枚打狐印是用你尾巴做的?”
他点点头:“公子已经预感到了胡家乱象,他自知很难面面俱到,便秘密炼出这个法器,想赐给当时的执法堂所用。后来此物跟着他一起闭关,也就没了机会。”
他略一沉吟,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说:“此物随他闭关,而今又流落到了人间……这枚打狐印里很可能记载着他们闭关的秘密。”
我心里咯噔一下,尝试着问:“你要收回它?”
老人摇摇头:“不,我无力参透此间秘密,也不敢尝试。小伙子,你有没有胆子?”
“我,我当然有了。”我硬着头皮说。
老人点点头:“我把此间结界幻化成虚像凝于打狐印,你以后不必常来这里,可以用打狐印慢慢参悟。”
他用手一抚打狐印,整面令旗流光溢彩,精光闪过,仿佛幻化了生机。然后他把打狐印郑重交给我,我收了回去。
我们一前一后踩着小路回到结界前,他重新爬回小木屋,盘膝打坐,垂下了眼帘。
我深吸口气,从结界里走了出来。
外面也是树木参天,但感觉走出了两个世界。蔡三叔在路旁等我,他看我出来,好奇地问:“去了一天一夜,你进到里面了吗?”
我点点头:“进去了,看见了很奇怪的事物。”
蔡三叔又是羡慕又是叹息:“我没有缘法进入那里,这五十年你是头一个。你见到胡一了?”
“胡一?”我疑惑。
蔡三叔道:“他在胡家的辈分最大,胡三太爷还在未修行有成时,就是他陪伴在身边。他看着胡三太爷封号、御赐、成神……可以说他是胡家目前资格最老的长老。”
我这才知道那个半人半狐的老人,原来叫胡一。
我点点头,说见到了。
蔡三叔又问我里面的经历。
我不知道是不是忌讳,可不可以往外说,既然胡一老人没有特别交待过,那就可以说。
蔡三叔也不是外人,我直言相告。
不过在门里看到王二驴的事我没说,他不认识王二驴,说起来很复杂,细细掰扯也没意思。我只是告诉他,我在定境幻象中看见两个道士领着一群土著在围着大火跳舞。
蔡三叔特别感兴趣,问我道士什么扮相,我把他们的服饰描述一番。蔡三叔道:“从衣服上来看,似乎是明朝制式。不过那里那么诡异,一切不可琢磨,倒也不好下这个断言。”
我有些后怕,又有些不甘:“胡三太爷他们进到了门的最里面一层,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或许是终极吧。”蔡三叔说。
我回到了别墅,三个老仙儿回身,他们很自觉的没有问,我也没有说。
第二天我踏上了回程,这次过来是胡三太奶安排的,她想知道我和闭关有没有联系。现在一看,说有联系也有联系,我在门里见到了王二驴,说没联系也可以,我并没有感知到胡三太爷的存在。
第三百七十一章 活照片
蔡三叔安排我回到沈阳,如何向胡三太奶回报这次行程,就是他的任务了。
回到店铺,我真是百感交集,这次来来回回转了多少个地方,终于回家了。进店铺的时候,里面很热闹,李瞎子正在跟几个生意人神侃,聊风水聊野史,正满嘴吐沫横飞的时候,他看到了我。
“呦,你回来了,我给各位介绍一下。”他拉着我过去。我现在疲乏至极,又不好意思给人脸色看,只能强打精神和这些人寒暄。
李瞎子说我是东北出马的大仙儿,不管什么邪病,到我这儿就是手到病除。以后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过来。
当即这几个人毕恭毕敬,拿出名片递给我,表示久仰。
我陪着他们闲聊了一会儿,给李瞎子做个手势,示意还有其他事要忙。也怪了,以前看到这些生意人,我都情不自禁去取悦他们,当大爷供着,可现在心态变了,处事没有功利心,这些人反而都佩服我的气度。
李瞎子赶紧道:“该忙忙你的,你们不知道,冯大仙儿可忙了,铁岭蔡氏集团知道不,他刚在蔡家庄看完事回来。沈阳的九哥认识不,看到小冯都得主动喊一声兄弟。”
那几个人对我愈发恭敬,我点点头,告辞而出。我累了,想歇歇,没空在这儿陪他们说笑。
我回了一趟家,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到附近的澡堂子蒸了道桑拿,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晚上的时候,叫上李瞎子和红姨,我们三个找了家火锅城大吃了一顿。李瞎子说,今天谈下好几笔生意,有的你忙的,客户都是有钱人。
我问他麻不麻烦。
李瞎子摇头晃脑说,一点都不麻烦,都问过了,根本没有大事。就算让红姨去也能搞定。主要就是借你这个大仙儿的名头。
我想了想说:“老李,有一件事我想交给你办。”
“说呗,客气啥。”
我说道:“当初在兴安岭偷猎集团的老巢里,有几大箱子的金银财宝没有取出来。我想让你辛苦一趟,把这些东西秘密拿出来。”
李瞎子眯缝着眼看我:“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这次知道了胡三太爷的事,所以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我说:“我想整肃一下东北出马仙的堂口,联合各个正规堂子,形成行业同盟,立下出道弟子的规矩和禁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如今淫祠黑堂遍地都是,一旦出事就是大事,出马弟子应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瞎子和红姨目瞪口呆看着我。
李瞎子苦笑摇头:“不知道你是胸怀大志,还是幼稚可笑。你何德何能会有这种想法?”
“这还是初步的构思,真要做大了,各方面都需要资金。到时候整肃行业,不能红嘴白牙的去讲,要不然谁听你的,必须利益驱动。那时候就不能以堂口的身份了,起码也是个经济实体,类似公司这样。”我侃侃而谈。
李瞎子用筷子敲着桌面:“所有的堂口都划归到你这个大公司里,出堂必须挂着公司的商标,你来定从业规则……我怎么感觉,你这是想弄个大托拉斯啊。”
“到时候我会学华盛顿,归隐山林的。”我说。
红姨看着李瞎子:“老李,你说句话啊。”
李瞎子苦笑:“自古是萨满教,现在是出马仙儿,好几千年过来了,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这么干过,用商业手段整合巫术。困难重重啊,每家堂口都属于私人作坊,各支一摊,活动范围也就是周边的村镇,他们没有野心也没有能力去扩大经营,加入你这个行业协会,有啥好处呢?”
“协会内的堂口可以互相保护,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说。
李瞎子摇头:“那这就属于江湖气大于商业气了,最后同盟还是落到义气上。现在的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如说你这个协会的成员,丹东镇的老王头遭难了,然后你让沈阳村的李大姐去帮忙,这可能吗?李大姐认识老王头是哪根葱,大老远去帮忙有什么好处?”
红姨也劝:“很多事小冯你还是缺乏经验,咱们出马弟子看事,看好看不好都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同道中人的倾轧,两个仇家对上了就是不死不休。你真要成立这么个行业协会,遇到两个仇家的生死斗你怎么办?你帮还是不帮?帮了你也结了死仇,不帮你这个协会还有什么意义?”
我身上那股气全泄了,想想也是,自己算哪个葱,还妄想整肃整个行业。
出堂看事不是做买卖,它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行业,从业者大多是性情古怪,和鬼神精灵打交道的异人,常人眼里的“精神病”。把这些人划拉到一块,还没怎么呢,说不定他们自己就能打成一团。
我意志消沉:“那就没希望了?”
李瞎子喝了口白酒,亮出杯子底:“小冯,你到底有多大决心?”
我看他:“先前有,现在没了。”
李瞎子道:“其实你不必强求堂口同盟,应该从你做起,先立一个行业标杆。广交朋友,传播理念,不要强行同盟,应该物以类聚的顺其自然。”
“那我怎么办?”我问。
李瞎子说:“慈悲心肠交善友,霹雳手段降妖魔!”
我没说话,玩着酒杯。
李瞎子道:“你要不想泯与众人,就必须行事极端,原则分明。先打下小金童的声望,剩下的事剩下再说。”他顿了顿道:“犯罪团伙的金银财宝还是要取出来的,我跑一趟吧,不过不能拿到店里,我掂量掂量看看藏在哪好。”
我说:“你什么时候出发,我让银狐教主跟着你去。那地方他知道。”
我们在饭桌上商定,李瞎子收拾收拾后天出发,和银狐教主到兴安岭去取宝藏。我和红姨守着店铺,看事拉活儿。
李瞎子联系的这些客户都是小问题,要么疑神疑鬼,要么做噩梦鬼压床。我都不用黄小天出面,带着胡浈浈和胡婷婷两个狐狸精基本上都能搞定。
看事的时候,我还特意参考了王文泰老先生的一些手段,出手就要惊世骇俗,跟变魔术似的,怎么玄乎怎么来。其实解决问题很简单,关键是噱头十足,那些人都心悦诚服,管我叫冯大师。
朋友介绍朋友,客户也渐渐上门,越来越多。我心思倦怠,不想贪多嚼不烂,告诉红姨约法三章,跟风眼婆婆学,一天最多看三个。
这天下午没事,我回到家里,趁着刘茵上班没回来,我打算调用打狐印,看看胡一在里面施加了什么样的法术。
我盘膝坐在床上,集中心念调用右手,幻化出打狐印。我轻轻抚摸令旗,坐定入神,周围的场景波动,竟然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小岛上的树林里,绿草茵茵鲜花遍地,树林里透着雾气。这时,我看到了低矮的小木屋,胡一老先生坐在里面。
此时所看到的并非现实,而是胡一先生的神通手段,把实相幻化凝聚到打狐印里,在这里自成世界,看起来和现实中的竟然一般无二。
打个比方来说,这里就是现实的“照片”,只不过是“活”的,我能感受到草地芬芳,树叶掉落,阳光氤氲。
我走到小木屋前,看着端坐的胡一老先生,不由感叹此人的道法玄奇。
胡一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我微微笑:“你来了。”
“老人家。”我鞠躬说:“你,不是真人吧?”
胡一呵呵笑:“此时站在你面前,能和你说笑交谈,你还当我是假人吗?”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我细细琢磨。
胡一道:“小冯,我跟你说一个道理。假如你生活里有一个你特别佩服的人,就管他叫李四吧,留给你的印象极为深刻。你不管做什么事,第一时间都会去想,如果李四在,他会怎么做。自古便有修行高人,把此心得给直观化、具体化,便有了现在的这般玄妙道法。你在这里见到的我,是我也不是我。是我,你和真的胡一对话也无非就是你我现在这个样子。说不是我,我不是真正的胡一,我只是他留在打狐印里的一道神念。其实过于追究我是不是我,对你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你要知道的,是能不能在和我交流中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第2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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