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对楚翘道:“你先休息,我一会就过来看你。”
楚翘点了点头,萧湛虽是暂时事败了,但他终归是掌权一时的摄政王,肯定是留了后手。
梁时离开后,楚翘这才去了净房,可一个人待着时,她瞬间想起了姑母惨死之状,心中又是一阵颤栗,梁时才刚走,她又想他了。
仿佛只要有梁时在身边,她才能无所畏惧。
*
一个多时辰之后,天色大亮,似乎时隔一夜之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阴沉了几日的天际,终于彻底放晴了。
如影和如风回来禀报时,梁时已经换洗过了,他吩咐了下人将梁府大院里里外外用清水冲洗了一遭,之后还洒上了花露。
他梁时暗暗发誓,这将是梁家最后一次的动荡。再有下次,任谁不饶!
如影壮胆道:“大人,摄政王他……领兵逃了,连同四小姐也一并带走了。花姑娘还活着,据她所言,她好像听到摄政王是带着四小姐去了岭南。”
岭南是萧湛的老巢,当年他还没有辅政时,他的封地就在岭南。
梁时长袖一挥,正要去后院见楚翘,却见楚翘已经立在了房门外,她消瘦了太多,白皙精致的下巴尤为明显,像朵雨中飘摇的莲花,憔悴清丽。夫妻两人相顾无言,片刻之后,如影与如风先后退了下去,楚翘这才哽咽了一句,“他要怎样才能将我的宝儿还给我?!”
楚翘说这话时,双手在颤动,萧湛口口声声说心悦她已久,可是所作所为,有哪一桩不是在伤害她?
萧湛明明知道她离不开孩子,可他还是将孩子给带走了。
梁时上前将楚翘拉入怀里,一边安抚着她,一边道:“我们的女儿不会有事,你放心,我会将她全须全尾的给你找回来。”
楚翘没吭声,她知道这件事不容易,而且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夜里她从坤寿宫出来时,守门的宫人并没有阻挡她,却独独扣下了她的孩子。
她以为这是萧湛的某种试探。
而她失败了,所以萧湛为了惩罚她,这才将她的宝儿给带走了。
伏在梁时怀里抽泣了半晌,楚翘一直不肯抬起头来,她昨夜要是不出来,就不会与宝儿分开了,可倘若真是那样,事情又朝着另外一种境地发展。
于她而言,这几日的经历已经能将她彻底打趴了。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不曾这般哭过,“她那么小就经受这些,日后将她找回来,你可得好好疼她!我们的宝儿,她将来不出嫁,一定要招上门女婿!”楚翘喃喃道。
梁时什么都依她,“嗯,好。”他的女儿择婿,一定会是万里挑一的男子,梁时此刻是这般打算的。
当日,镇国公与楚家兄弟两人都来了梁府,几人都没有提及昨夜梁时的疯狂举动,多半是来看楚翘的。
事发突然,楚家人还没彻底弄清楚状况,见楚翘神色蔫蔫的,楚家人也跟着焦虑,他们当然知道楚翘是怎样的性子,她如此颓唐,这肯定是熬到了一定境地了。
梁时吩咐了人出去追踪萧湛之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楚翘还劝他,“梁大人就不怕同僚笑话你整日只知道围着夫人打转。”
每到这个时候,梁时不说话,只是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坐看云卷云舒。
楚翘又劝他,“梁时,还是你亲自去找宝儿吧,其他人我不放心。”
可梁时又说,“但我不放心你。”
楚翘便无话可说了。
楚家的人过来时,见梁时与楚翘两人都有些神色疲惫。
花厅内还摆放着之前孩子用过的摇篮,楚翘神色呆滞,一直盯着那摇篮看。
国公爷瞧见这一幕,自是心疼不已,他曾经失去过女儿一次,当然明白这其中酸楚,“翘翘……”
随即,楚坤与楚远也唤了一声,“翘翘,别担心,皇上已经派了暗卫出去追踪了。哥哥们也会替你找孩子的。”兄弟两人小心翼翼,生怕吓着她。
楚翘转过脸来,看着父兄和梁时都在她身边,她突然觉得老天待她其实已经算是好了,是她自己太贪心,总以为能两全。
若是昨天夜里,她没有离开坤寿宫,她的宝儿此刻说不定还在她臂弯里说着牙牙语。
楚翘点了点头,生硬的喊道:“父亲,大哥二哥。”
楚夫人并不知道实情,事发突然,加之朝廷如今急需整顿,关于楚翘的身份,过一阵子再告诉楚夫人也不迟。
国公爷忙应了一声,“好女儿,父亲在呢!”
楚坤与楚远还有公务在身,劝解了几句之后就打算离开,但见梁时并没有立即回朝的意思,两人欲言又止。
*
转瞬,太皇太后的殡葬仪式就结束了,这一日,炎帝派了司礼监大太监连续走动了三次,才将梁时请入了宫。
当天夜里,梁时为了杀萧湛,的确不打算顾及炎帝等人的性命,即便梁时最终没有付出行动,但事实上炎帝完全可以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但炎帝今日单独见了梁时,御书房没有旁人,仅剩的两个宫人也先后退了出去。
炎帝从龙椅上下来。
他此前从不觉得这把龙椅坐着有多舒坦,直至被萧湛挟持之后,他才真正明白身为上位者的优势。
见梁时眉目清冷的站在自己面前,炎帝自是知道梁家四小姐被萧湛带走一事,“老师,朕不怨你,朕……只是想见见她。”一言至此,他添了一句,“朕要见母后。”
梁时此前就知道炎帝对楚翘的心思,梁时并不太愿意,而且很介意,如果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炎帝,一早就被他给处理了。
炎帝自觉理亏,他干的那些荒唐事,梁时都知道,炎帝尬咳了一声,又道:“父皇他又离开朕了,皇祖母也走了,朕从小到大,身边没有几人,朕对母后……不会再不敬,朕只是想她了。”前所未有的想。
炎帝自我辩解道。
梁时依旧神色清冷,他也没有打算为自己昨夜的行径辩解,沉稳内敛的脸上隐露不耐烦,他道:“臣不做了主,臣都听内人的。她若不愿意见皇上,臣也无法。”
炎帝:“……”这是直接回绝他了?他见自己的母后怎么了?
次日,炎帝以服孝之由遣散了身边所有与前世的楚翘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包括他搜罗的宫女也没有一人是留下的。
日子就这样一闪而逝,岭南那边依旧没有消息回来。
楚翘已经坐立不安了,她脑子里宝儿的模样已经模糊了,她的宝儿每天一个模样,她若是再见不到她,人都要疯了。
梁时照常列班入朝,直至一日傍晚,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在恒顺胡同外响起。
如影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府,人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去见了梁时,“大人,这是岭南给您的书信。”
那封信上还滴了封蜡,“萧”字赫然醒目。
梁时当即接过信封,他打开一看,之后大步往后院走去。
楚翘已经颓唐了数月了,即便梁时再也不控制她的吃食,她也是茶饭不思,隔壁楚家的人也无法哄她高兴。
为人父母了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牵挂。
见梁时大步而来,楚翘以为是有消息了,忙站起身问:“宝儿回来了?”她满目期盼。
梁时将信封递给了她,楚翘一看,这上面是萧湛的字迹,而且他在信中说,若想让孩子回来,只有一个法子:让梁云翼与梁云奇兄弟去岭南交换孩子。
梁云翼与梁云奇是萧湛的亲侄儿,加之萧湛对已故大皇子的敬重,兄弟两人去了岭南也不会受罪。
可问题来了,萧湛是带着叛军离开的,他去了岭南之后,当即自封了岭南王,占据一方,继续与朝廷对峙。
若是不彻底铲除了萧湛,日后只怕江山还会动荡。
但岭南地处险峻,并非一时半能攻下的。
有孩子在萧湛手里,梁时与炎帝都不敢直接发动攻势。
若是梁云翼与梁云奇兄弟两人在岭南,梁时一定会力保岭南的安稳,绝对不会让炎帝对岭南下手。
萧湛……这是想了一个两全之策!
“你愿意么?”梁时问。
楚翘能愿意么?拿着别人的儿子去换自己的女儿?她能这么自私么?
孩子的确是她的命没错,可梁云翼与梁云奇日后难道就待在岭南不回来了?
楚翘陷入了两难之中,她看着手中的唯一的希望,却是不知作何答复。
梁时道:“萧湛想让云翼和云奇去岭南的缘故,一来是想让他二人留在身边,二来他是想让朝堂不干涉他。”
梁时的话,楚翘都能明白,“可……可云翼和云奇能同意么?”
其实,萧湛想利用两个孩子让梁时牵制住朝廷,好让岭南安稳。因着萧湛在意梁云翼与梁云奇,梁时也同样在意。他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即便没有血缘,也已经当做亲儿子了。
与此同时,梁时也想让那兄弟两人将来与朝廷化干戈为玉帛。
可若是换做旁人在岭南辅政,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梁时道:“我再想想,你看你,这阵子瘦的……”梁时看着妻子憔悴的模样,想了想,又道:“对了,皇上说下月宫里设宴,你去么?”
楚翘看着手中的信笺沉默。
梁时又道了一句,“皇上他想见你。”
楚翘任谁都不愿意见,“我的小姑娘没回来,我哪也不想去。”
说着又揪着梁时的衣襟,好一番抽泣,片刻之后,才放开了梁时。这几个月,梁时才明白女人是水做的这个道理。
梁时低头看着被她揉皱的衣襟,他淡淡一笑,“翘翘,一切都会好的,你要信我。”
萧湛愿意用孩子换梁云翼与梁云奇,看来他终于打算放弃了。
*
冬去春来,曾经的一对少年郎,如今已经变声了,身段颀长挺拔。梁时看着他二人,眸露欣慰之色,也不枉他当年冒死救下了他们。
两人齐齐跪在梁时的跟前,先后磕了三个响头。
梁时一贯严肃,但他对兄弟两人是真的好。
梁云翼与梁云奇已经知晓了所有真相,对梁时除却感恩之外,还有难以言表的敬重。
梁云翼道:“父亲,您放心,我和二弟去了岭南之后,知道该怎么做。待三叔百年之后,儿子会让岭南归顺朝廷,儿子发誓,只要有儿子在一日,岭南与朝廷绝无战事发生!”
梁云奇没甚大的志向,他只想写写话本子,没事作作画,此番是带着任务去岭南,他满口应下,“父亲,我和大哥一定会把四妹妹换回来。只是……日后父亲和母亲,可会去岭南看我们?”
梁时微微一笑,点头道:“你母亲很舍不得你们。”
这一天,梁家摆了酒馈给兄弟两人送行,隔壁楚家人也来了,楚二还真有点舍不得兄弟两人,连连灌了几杯酒下肚。
“二舅舅亲自送你二人去岭南,只要萧湛那厮不暗中做鬼,二舅舅会时常去看你们。”
楚翘安静的坐在一侧,看着她的继子继女,美丽的眸子里润着泪,她最是讨厌这样的离别,可梁时昨天晚上告诉她,人生在世,总要有舍才能有得。而且,梁云翼与梁云奇身份特殊,或许去岭南也是最好的出路。
好在萧湛不会苛待梁云翼与梁云奇,楚翘这才稍稍心安。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了,日子越往后,楚翘越是无法镇定下来。算着日子,梁云翼与梁云奇早就到了岭南,可二哥一直没有送消息过来。
梁云翼与梁云奇是楚远亲自送去岭南的,孩子也由他带回来,所以楚翘并不担心路上会出岔子,她对二哥的本事还有很有信心的。
这一天,探子回来送了信息,说是楚二公子已经到了城门外了,楚翘急急忙忙带着家中诸人启程去相迎。
第95节
同类推荐:
梵行、
穿书之欲欲仙途(NP)、
女配她只想上床(快穿)、
顶级暴徒、
碎玉成欢(np)、
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快穿]与魔女的交易、
(快穿)插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