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后堂内
陈之松将陈庭生赶了出去,回过头来一边叫人上茶一边笑眯眯的问吕毅:““那个,薇丛姑娘,我看这件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商量商量。”谄媚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清晨品香时候的模样,直让人觉得恶心。
“我不知道除了法办陈庭生以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是的,一定要法办陈庭生,还我家妞儿一个公道。”柱子也跟着说到。
“话不是这么说,公道嘛自然要还给姑娘,可是这让谁还我们可以商量的嘛,反正只要给姑娘一个说法就是。只要姑娘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自然也不会亏待姑娘的,贤侄,你说是吗?”
“这个全凭微丛自己决定。”
被侄子顶了回来的陈之松又恳切的看向吕毅。“看姑娘的穿着想必家中不富裕,这样,只要姑娘答应本郡,本郡就给姑娘黄金二十两,这笔钱可是够一个普通农家几辈子的吃穿了。如何?”
吕毅本不是爱钱财的人,但想到家里的境况,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便有了几分动摇。
“这样,黄金三十两!我再给姑娘一个交代,主犯是庞氏二兄弟,判斩立决。”
“好!我答应你。”
陈涵生和曲柱惊讶的看着吕毅。他们没想到,她会选择妥协。
呵!原来她是个爱财的女人,想是我看错了她。陈涵生失望的摇了摇头。
“妞儿,你怎么会!”
“好啦好啦,既然原告答应了,那这个案子就这么了了,皆大欢喜。”陈之松终于松了口气。
郡治前,陈涵生叫住了吕毅。“为什么要答应我叔父?”
“因为我想让家人过得更好。”
柱子听了将那笨重的三十两黄金重重的摔在地上。“我们不要这金子,走,我们去跟郡守说,一定要让陈庭生受罚。”
“别闹了柱子,我们答应过人家。”
“就只是因为这些?”陈涵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我想让家人过得更好,但我只是个女人,在这个时代,纵然读再多的书也没有机会像你们一样登堂入室,当然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我只是想让大家过得好一些。”
听到吕毅这样说,陈涵生竟然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微末,面对时代大势无能为力。“柱子,要好好待微丛,她是个好女人。”陈涵生捡起包袱交到曲柱的手中转身离去。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吕毅看着陈涵生远去的背影,就像万花丛中的绿竹,百花皆争艳,唯有绿竹青。
还会再见吗?陈涵生。
“走吧,我们回家。”柱子说到。
是啊,该回家了,但为什么会怀念,或许是难得碰到一个知己吧。何况还是在这陌生的世界。
2
前面的路看不到尽头,只是两旁的景象由繁华渐渐的荒凉起来,人少了,路也渐渐的窄了,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在黄尘路上走着。
“柱子,我们还有多久到家?”
“累了吗?”
“有点。”
“我背你吧。”
“可以吗?”
柱子蹲下身来,有些带着命令的口吻说:“上来。”
“重吗?”
“不重。”
吕毅锤了他后背一下,“明明很重,我听见你喘粗气了。”
“乖,没多远了。”
曲柱就这样背着吕毅走回了家。一路上,吕毅不停地问柱子还有多远,柱子总说不远,但也总没到家,吕毅知道,他这样说是怕自己不让他背。
直到傍晚他们才到家。曲柱将他放下来。“别和我娘说是我背你回来的。”
“恩。”
曲柱在屋外站了半天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怎么不进去?”
“这包金子,我们不用可以吗?”
“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我赚的,你以后只能用我赚的银子。”
吕毅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的确方才太冲动了,是啊,但凡是有些志气的男人,都不会用这样得来的钱。他叹了口气:“行吧,都听你的。”
随后柱子将那三十两黄金埋在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埋了这包东西,我们忘了之前的事,以后你就是我曲柱的女人,我们再挑个吉日拜堂成亲,我要让你名正言顺的嫁到我家。也好堵住村里那些人的嘴。”
“都听你的。”
曲柱笑了,吕毅也笑了。夕阳映衬下的笑容显得格外灿烂,柱子看着吕毅忍不住吻了上去,有些笨拙但吕毅并没有反抗。夕阳西下,或许黑夜过后的明天会更加美好,吕毅憧憬着。
吕毅和曲柱一进门就感到气氛不对劲。柱子的两个弟弟没有像平常一样在家打闹,曲成一脸愁容的看向他们,柱子娘坐在灶台旁不柱的叹气。
“怎么了?爹。”柱子问到。
曲成叹了口气,“还是让你娘说吧。”
“柱子,你们走的这两天官府的人来了,说是北方要打仗,要征召你爹和你去兵营,他们给了我们七天时间,村里很多人都已经去了。”
“爹怎么行?他一把年纪了,上战场不是——”
“是啊,你爹他一把年纪了,上战场不是去送死吗。”柱子娘哭喊了起来,一时怪天一时怪地,看见站在柱子身旁的吕毅又骂吕毅是扫把星。
“娘,这不关妞儿的事。”
“怎么不关?就这么些日子,什么事都给碰上了。”柱子娘越说越激动,最后指着吕毅骂了起来。
吕毅有些害怕的的抓住柱子,柱子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别怕,你先去我们屋。”
正屋里不停的传出李兰的骂声和柱子的声音。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全黑了,柱子才回屋。
“你娘好些了吗?”
“你担心我娘?你不讨厌她吗?”
“我只是怕影响了你们母子的关系。”吕毅只觉得他与李兰之间有一些误会,毕竟曾经的妞儿实在不可理喻。要说讨厌却是真的没有。
“妞儿,谢谢你理解我娘。”
“你和你爹真的要去参军吗?”
“是的,若是不去会连累全家人。”
“那我爹?”张铁牛虽然不是吕毅的父亲,但毕竟相处了那么久还是十分有感情的。
“铁牛叔应该不用去,我爹只是年纪大了,但铁牛叔的腿年轻的时候受过伤是上不了战场的。”
听柱子这么说,吕毅也想起来张铁牛的脚确实不方便。
“妞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和你成亲的,就在六天以后,东西都有现成的,只是通知人有些麻烦,不过村里许多人男人都已经去兵营了,可能没有那么热闹,但我保证会给你一个名分。”
第二天一早,曲柱就出了门,因为附近的村民都住的远,有些长辈柱子又要一个一个去请,所以曲柱直到晚上才回来。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吕毅看着柱子这样用心本该高兴,但一想到七天之后柱子就要去军营,心里就怎样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在残酷的战争中,任何人都是生死难料。
第六天的婚礼如期举行,虽然恰逢战事但由于曲柱一个一个的去请了,所以大家都还是尽量来了。看得出曲柱在村里还是很受欢迎的,尽管人不多但大家还是欢声笑语充满了喜庆。让吕毅没想到的是,陈涵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也托人给他带了上等的文房四宝作为礼物。村里的都十分惊奇,毕竟村里人成亲一般都是送鸡蛋,麻布之类的。像送这么贵重的文房四宝对于大家来说还是头一次见。纷纷说吕毅不简单,竟然还认识那样高雅的人。
那天从早上开始吕毅就被盖上了红盖头送进婚房,等待着柱子的到来。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吕毅无聊起来就开始认真的听屋外的动静,只听得屋外锣鼓喧天,女人们的欢笑声,男人们大声吵闹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略微低俗的玩笑话,热热闹闹倒是让人们暂时忘记了战事将起的恐惧感。吕毅也被这气氛所感染,被外面的声音逗弄的忍俊不禁。虽然他不敢肯定今后的生活是否幸福,虽然许海威的身影还会时不时的在他脑海里闪过,但他已经决定,他要担起张妞儿的责任陪伴曲柱一生。至于许海威,那个他挚爱的男人,他将会将他埋葬在心灵深处的土壤里,默默的怀念。
一直到很晚,柱子才带着一身的酒气被一群闹洞房的男人嬉笑推搡着推门进来。又是一阵哄闹之后,房门被关了起来,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吕毅坐在床上无比紧张,他虽然曾经与许海威有过亲密,但这种正式的成亲洞房给他的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何况他现在还是一个女人。
吕毅等了许久也不见曲柱有动静便忍不住自己来掀盖头,可正当他的手要碰到红盖头时,盖头却猛然一下被柱子掀了起来伴随着柱子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我们家妞儿有没有被吓到。”
或许是喝了太多酒,吕毅觉得柱子比平常更加的孩子气了。
红烛点亮的微光在昏暗中闪烁,曲柱英挺的脸庞在烛芯的波动下忽明忽暗,吕毅觉得时间静止了,只安静的等着对方做出下一步行动。
“你真美。”柱子轻触着吕毅的脸颊说道。随即将吕毅按倒在床上,或许是太过猛烈,吕毅头上的发簪彩冠散落一地。柱子很壮,压得吕毅几乎喘不过气来。吕毅挣扎了几下。
“别动,我要来了。”柱子有些生硬的吻上了吕毅的唇,两人的手不知何时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伴随着轻微的娇喘和磁性的低吼,烛光将两人缠绵的影子映在墙上,明灭、闪烁。
......
10.百花接争艳,唯有绿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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