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澈躺在地上，方小圆这样一个冲撞，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腰间。
    灰色的帽子因着冲击力掉落，掉到一边，露出如墨的短发，前额的碎发凌乱地散着，仿佛青涩的少年。
    方小圆怔了。
    没有任何征兆地，想起那个雨夜，纪澈的刘海也被雨水淋下来……
    如果不是纪澈要白一些，瞳孔的颜色和s3的不一样。
    她甚至都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会有那么一点是纪澈的可能……
    “在发什么呆？”
    她的双眼迷离，纪澈微眯了眼睛，“面对敌人的时候你也可以这么发呆？”
    醒过神，她立即伸出手往他的脸上打，想来一圈。
    手腕再次被攥住，她不甘，另一只转向下三路，目标是他的肚子，他忽然一个翻身，她就被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纪澈一只手撑着地，避免两人全身紧密的贴合，另一只手还攥着她的手腕，摇头，“也许最先训练的，应该是你的速度。”
    “你是特种兵，本来就比一般男人厉害。”
    不服气，她就是不服气！
    “一般男人这个时候早就对你为所欲为了。”
    纪澈准备放开她，她却忽然转了转眼珠，腾出另一只手擒住他的下巴，背部离开了草地，脸凑近了他。
    心一慌，他打掉她的那只手，捡起帽子，迅速站了起来戴好。
    “对不起特先生，我不是想要调戏你，只是，对付不同人要用不同的方式……刚刚我这么做，才使得你放开了我。”
    方小圆也起身，向他道歉，“这是我丈夫教给我的方法，你放心，真遇到坏人，我直接踢他们的命根子，一脚就踢到残废！”
    他看着她，小脸上尽是认真和坦然。
    她在用自己教她的办法对付自己。
    她出师了，做什么都可以平平静静，心如止水。
    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在他心底都能掀起一场巨大风暴，如果人一生的心跳是有额度的，那他在她这里已经短命了十几年。
    “很好。”
    略略地做了个评价，“回去吧，下次再练。”
    说着往前走，方小圆跟在他旁边，“特先生……”
    “嗯？“
    他太高，她仰头只瞧见他高耸精致的鼻子和纤长的睫毛，“你以后教我用枪行吗？”
    “……学枪干什么？”
    “一切能保护自己的方法，我都想学一学。”
    纪澈犹豫了一下，“好，下次教你。”
    “谢谢特先生！我请你吃饭吧……”
    方小圆一拍脑门，“对不起啊特先生，你总是戴着口罩，我可能就一直没办法请你吃饭了……”
    说到这她有些好奇，“你要戴口罩和帽子多久？因为执行秘密任务，所以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吗？”
    纪澈含糊地点了点头。
    见他不愿多谈，她也就没问下去。
    “如果你想吃饭，我可以陪你，不用在乎我吃没吃饭，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当他不存在，这很难吧……
    方小圆心中腹诽。
    两个人上了车，纪澈刚发动了车，方小圆忍不住问：“特先生，你准备待在我身边多久，什么时候回去？”
    纪澈没有立即回答，车开了好一会后才淡淡地，“等你彻底从过去走出来以后，我就会离开。”
    手捏着方向盘，一会松，一会又握得紧紧的，终于还是开了口，“方小圆。”
    “啊？”
    看窗外风景的方小圆转过头看他，“特先生，什么事？”
    “你就当他死了吧。”
    纪澈目视前方，语气变得有些硬邦邦的，“不要再对他会回来有任何的妄想了。”
    即使日后完成任务，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想再用从前的那副模样面对她了。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纪澈死了，连他自己也因为脱离这个身份而松了口气。
    他也不想她再执念过去了。
    方小圆听到他说的话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说这件事。
    “特先生，为什么？就算我要向前看，都不能想他，不能期盼他回来吗？”
    她讷讷地问。
    “你们才认识多久？三个月？你真的了解他吗？没有必要对一个不了解的人这么关注，尤其是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的现实下。”
    纪澈说完，没听见方小圆的回答，刚转过头，就看见面色难看的她说：“停车。”
    “小圆……”
    他倒抽一口冷气，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过重了。
    她也看向他，眼眶里已经有晶莹在闪，“特先生，你说我不了解我的丈夫，可你又了解我们的事多少呢？是，我们只认识了三个月，我到现在的确还不了解他，但那不妨碍着他对我好，也不妨碍着我想他！请停车，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纪澈犹豫了下，还是在前面的街口处停了车。
    他看着方小圆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拐个弯不见了踪影，眉头拧得紧紧的，青筋暴露的手终是放开了方向盘，仰靠在座位上，叹了口气。
    过了会，他重新开了车，在偌大的江山市疾驰着，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车油快耗光，才回到了别墅。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
    下了车，他走到门口按门铃，“张妈。”
    门铃按了几声，打开门的却是方小圆。
    见到彼此，想起刚刚的不愉快，两人都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我……”
    “我……”
    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连忙换词。
    “你……”
    “你……”
    还是方小圆打破了僵局，“你吃饭了吗？张妈这几天请假，我在做晚饭，进来吧。”
    她说着往厨房走，几乎是抢着把话说出口，“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但是饭和菜我都做的是两人份的，一会送一份到你的房间去，你就别推辞了……”
    纪澈看着她走进厨房，想说的话也没能说出口，就关上了门。
    不禁想骂自己，越关键的时刻越是不知道要道歉，圆场的话都让女人说了，和好也是别人先主动，自己怎么那么不像个男人？
    “啊——！”
    忽然就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叫声，嗓音中夹杂着难以言状的痛楚。
    心瞬间沉下来，纪澈大步往厨房跑，“小圆，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