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就想着,丁凝逼着我不准对你下手,不准刻意给你做套上钩,一定要等着你心甘情愿的反抗,那我就赌一把,如果真的赌输了,去他的什么君子之约,老子拆墙都要把你偷走然后藏到这个地方来!”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用惯的,我听老秦说,读书人讲究,什么无肉要瘦,无竹要俗,就砍了容烁的竹林给你做了这个屋子。想你的时候,就削竹子,做些桌椅板凳什么的……”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时候我跟自己说,静下心来,一样一样做,等全都做完了,你就是我媳妇了。没想到……真的成真了。”
“所以你……”周世昭该说的都说完了,愤然转身想要讨个表扬,却硬生生的愣在原地。
丁素前一刻明明还是淡定自若的样子,此刻却双目通红,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大颗大颗的,吓得周世昭傻乎乎的拿手去接:“你你你,你哭什么啊!老子做这个给你,是要让你高兴,让你喜欢,让你被老子心甘情愿的扑倒的!不是让你哭的啊!”
不说这些还好,他一说话,丁素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周世昭无法,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声音小了,语气低了,近乎祈求:“是是是,是我自作聪明了,啧,我真该死,媳妇,咱们别哭了好吗。”
他慌乱的不行,自己都开始胡言乱语:“书架……我们看书架。”愣是把人带到书架面前:“我本来是想买些书回来,可是你让我准备桌椅板凳这些杂物还行,买书我是真的不行,老秦又嫌我烦,不肯教我买什么,我只能空着。我想好了,媳妇,只要你现在不哭了,我,我这一辈子的俸禄都给你买书,什么孤本珍本手抄本,你喜欢的我都买,你亲自来把这个书架放满,行不行?”
丁素转过身将手足无措的男人抱住,像是施了一记定神咒似的,周世昭直接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丁素哭了好一会儿,才破涕为笑:“真是个傻子……”
听到了媳妇的笑声,哪怕是哭着笑的,也让周世昭不那么慌张了。
他傻笑着,同样环住丁素:“傻媳妇,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高兴还是难过了。”
“我这叫喜极而泣,果然是没读过书。”
“我没读过书有什么打紧的,我媳妇读的书多就好了,咱们以后生一堆娃娃,男孩也好,女孩也好,我一样喜欢。你叫他们读书,我叫他们打拳,这样等他们长大了,在文不会骂不过老秦这个狡猾头头,在武能把那些欺负他们的人打趴下!”
周世昭规划出来的未来实在是太过暴力,丁素被逗笑的更厉害了。
他把人从怀里卡出来,轻轻的帮她抹眼泪:“媳妇,我写不出能让全城都轰动的文章来,可是我能帮你削最好的笔,做最好的桌椅,我是个粗人,从小也是被我爹娘丢出去自己历练长大的,所以我好像真的不是很懂姑娘家家那些细腻的心思,也不懂你对男子的那些排斥到底该怎么彻底地化解。”
“我只能让你在我这里瞧清楚一个道理——你就是这个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姑娘,我就算是把我们那儿的姑娘翻个遍,都未必能找到和你有一根指头相似的姑娘。”
丁素抹干净眼泪,眉眼一抬,凌厉的盯着周世昭,低声嘀咕:“撒谎。”
周世昭的三叉神经抽了一下,迷之心虚:“媳妇……你,你说什么呢……”
丁素的泪水随着一阵风后,仿佛是被瞬间风干了似的,唯有红红的鼻头和眼眶,像是一只小兔子似的,她忽然伸出手来拧住周世昭最软也是最硬的肉,周世昭大惊,啊啊啊的不断求饶:“媳妇,你有话好好说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丁素才不管这些,继续擒着他的命脉:“你真当我对你一无所知毫不了解?从我走进这屋里你说的第一句话开始,琢磨多少遍了?嗯?写过多少遍稿子?是不是还给秦泽修改过?哼,就等着我哭吗?”
周世昭脸色通红,通红中又带上了敬畏:“媳妇……媳妇我的好媳妇,我真的不敢了!”
果然!
丁素好气又好笑。
这个男人怎么会让她这么想一脚踹出去!
“稿子……稿子是老秦修改过的,可是他就是把几个不太文雅的用语给划了,其他的都差不离啊,这,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写稿子,还改了这么多遍,媳妇你看在我这么认真的份上放过我吧。”
放过你?
丁素哼笑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转而揪住周世昭的领子,把人转到一张罗汉床上,倾身压了上去!
周世昭被这么一扯,一转,一压,神智都模糊不清了,等意识稍微回神的时候,丁素已经开始宽衣解带。
“媳妇……”周世昭只怔愣了一瞬,然后立刻开始配合。
丁素不管不顾的骑着他,明明战场已经快要被对方占领,还是不死心的宣战:“明日你不要想下床!”
周世昭在最后的疯狂之前,给他的伙伴——老秦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殊不知,料事如神的秦侍郎正冷着一张脸站在自己的房门外,看着刺眼的红绸,以及从房中捧着小妻子月事带一路小跑离去的林竹,心中满满都是对女娲造人时的愤恨。
第184章 安康
清晨,容烁将房门打开,丫鬟们鱼贯而入,先后为两位主子梳洗打扮。容烁站在衣架边抬起双臂,正在让丫鬟们穿衣,忽然叫停,拨开了面前的丫鬟,走到坐在梳妆台前的丁凝身边,选了一支珍珠流苏钗递给她:“这个好看。”
丁凝将钗拿过,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小声嘀咕:“你的眼光靠不靠谱啊……”
容烁假装没听到,也不急着回去穿衣服,就直直的站在她的身边,仿佛她现在不戴上就不准备挪步了似的。丁凝不情不愿的小样子让一旁的桃竹忍俊不禁:“少夫人,您今日这身冰丝广袖裙掺了五彩阴线,往日头下一站一站,身上便是五彩流光,像极了镀彩的贝壳,配这支珍珠流苏钗正好。”
容烁给了桃竹一个肯定的眼神,还不忘记怼一怼丁凝:“你的眼光不至于连桃竹都追不上吧。”
这一说可把桃竹说的惶恐了——这少国公怎么这么坑人呀!她才刚刚帮了他,他就把她往小鞋里塞么!哼!男人果然都是毒蛇!
丁凝果然瞪了桃竹一眼,仿佛对她刚才的帮腔很不满意,然后才把珍珠流苏钗递给桃竹:“就用这个吧。反正不好看我就说这是你的眼神!”
桃竹心里叫苦,接过流苏钗给丁凝带上,并且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做少国公的帮腔手了!
梳洗打扮出门,容烁和丁凝到正厅给两位长辈敬茶。
正厅里面除了有信国公和夫人尹氏之外,还有庶出的二公子容袁,容袁的母亲,信国公唯一的妾侍因为早早离世,所以容袁便记在了尹氏的名下,做了一个名义上的嫡出次子。
丁凝一身五彩流光的白仙裙出来的时候,容袁竟看的眼睛都直了,若非容烁脸色沉冷如冰,惹得尹氏都不得不轻咳提醒容袁,他的眼珠子怕是都要看掉出来了。
丁凝的规矩出奇的无可挑剔。其实这也不奇怪,从前丁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她就时长跟着往京城这边走,丁老夫人没少教她这些,而后做了县主进了宫,更是皇后和太后亲自教导的,这样出身的姑娘若是还有错,那就说不过去了。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因为新婚第一天早上是进宫谢恩,没来得及给公婆敬早茶,所以丁凝的这杯儿媳妇茶,信国公和尹氏等到第二天才真正喝到。信国公给丁凝准备了一个大平安锁,殷氏则是给丁凝带了一只成色极佳的玉镯子,丁凝一一谢过,规矩又乖巧。
敬完了茶,尹氏连忙让丁凝站起来,又请了府中的大夫给丁凝诊脉。
“我与你公爹商量过了,你的身子情况特殊,如无意外,往后每日清晨,你与烁儿起身之后,大夫会为你请平安脉。这往后要生儿育女,还得身子康健才行,若是你有什么不适之处,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府里的下人伺候不周到的地方,你尽管处罚就是,不需要经过我这里的同意。”
尹氏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堂堂正正,不仅信国公听着,一旁的奴才下人全都听着。
新进门的媳妇不仅没有被公婆压制着,反倒给了无上的宠爱和权利,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能有的。这一进门就要上天啊!
容烁抢白道:“娘,县主才刚刚进门,说这些为时过早,况且阿凝现在的身子很好,儿子都清楚。”
信国公扭过头去不置评论,尹氏却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什么身子好不好你知道?真是不害臊!
“爹,娘,儿媳多谢两位的周到考虑,国公府的人都对我很好,下人们也伺候的很周到,你们不必担心。”丁凝语态谦和的表示感谢,也缓和了此刻的尴尬气氛。
从正厅出来,容烁三两步抢到丁凝的前面,神色凝重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一贯心思重,但是这一次,你的确是想多了,我娘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希望你身体康健,毕竟关心你的不仅仅是你母亲,还有皇上和太后,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所有人都只是希望你好。”
丁凝原本还能绷着一个微笑脸,现在连微笑都蹦不出来了。她低下头,小声道:“我又没说什么,胡思乱想的是你吧。”然后也不和他多说,低着头走了。
容烁站在原地,有些发愁。
娘也真是的,说什么不好,说什么生儿育女。
阿凝的心疾和嘉荫郡主同出一脉,当年嘉荫郡主为了生下她,险些没了命,对她们来说,生育子嗣简直就是到鬼门关提前报到。他倒是没想过什么生儿育女,只想先将这个默认的小东西弄到手,可是在母亲这边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这一头,尹氏也有些为难:“老爷,方才我是不是语气有些过重了。”
信国公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茶:“所谓讳疾忌医,身上带着病,难免不喜欢被人提及,也不想往那一处去想,可以理解,孩子还小,你别着急。”
尹氏怎么不着急?当日皇后多少也顶着太后的压力,她就更不能说什么了,还是皇后宽慰说,当年嘉荫郡主心疾更重,一样生下了安仁县主,况且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往鬼门关走一遭?几番劝说,尹氏也按下了这个担忧。
只是初为婆婆,传宗接代的事情总要考虑一下嘛。
“行,这事儿往后我不提,等到烁儿在外头捻三惹四,将生下的孩子记到安仁的名下便是,这不也是信国公府的传统么。”
容袁的处境有些尴尬,信国公干脆直接走人,徒留尹氏在原地生闷气。
……
敬了早茶,丁凝便无事可做了。有尹氏在,国公府的日常不必她操心,下人们不敢怠慢,更别提有人敢给她使绊子,忽然安逸过头的生活,让丁凝有些闷。
扭头,屋里没人了。
“容烁去哪里了?”丁凝扭头问桃竹。
桃竹也是一脸懵,早晨才与姑爷划清了盟友界线呢,她也不晓得啊。
“回少夫人,少国公有事外出,给少夫人留了话,少夫人可以在府中随意玩耍,若是觉得烦闷,出府玩也可以,只是需要多带几个人随行。”
丁凝:“那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他去哪里了呀。”
回话的丫头无言以对:“这个……少国公也未曾言明。”
桃竹心中警铃大作:“少夫人,这才刚刚成亲,少国公就行踪成谜,往后可还得了!要不要奴婢……”
“不用了。”丁凝毫无兴趣的打断桃竹:“他爱去哪里去哪里。”
不管他找哪个女人生多少孩子。
闲来无事,丁凝想去丁府走一趟。
桃竹有点不赞成:“少夫人现在贵为县主,郡主又是和离出府的,这样贸然的回到丁府,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丁凝不这么想:“若是娘真的介意我与丁府来往,当日成亲那么大的场面,我不一样是和姐姐们一同成亲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况且大姐在我大婚的时候送了那么厚重的一份礼,我关心关心大姐的情况也是理所应当,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你别去好了,我自己去。”
桃竹终于闭嘴,乖乖的跟着丁凝去了丁府。
再回丁府,丁凝的身份俨然已经不一样,全府上下都要迎接,即便是华氏也要以礼相待。不过今日的华氏有些不一样,比起丁凝以往见到的那个端庄持重的大娘,如今的华氏看起来眼神阴鸷了些,人也时时刻刻透着几分沉重的死气,若是逮着人盯上小半会儿,保准将人吓得背后生寒。
“县主新婚燕尔,怎么想到来这里了。”华氏坐在位上,语气轻飘的寒暄。
丁凝表现的如同往日一般的活泼轻松:“与三位姐姐同日成婚是大喜,也是遗憾,大姐身为长姐,迟迟未曾有着落,都说成家女子性子会变得十分的多事,从前我还不信,今日只能信了,心中总想着也给大姐牵一条线,成一段好姻缘,弥补遗憾呀。”
“阿婕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华氏很快的反驳,呼吸也有些急促。
其实丁凝在宝华东苑做的事情并不周密,甚至让知道内情的人简单的想一下就能想到前后因果。华氏作为知情人之一,也在病榻上将事情前后缕了个清楚,也在秦氏那一头得到了验证。若非丁素有了敬武侯府的这门亲事,她差点真的要气死在病榻上。
而今这个始作俑者又上门挑衅,她如何能无动于衷?
“丁凝,你和你娘现在已经不是丁家人,没有资格插手丁家的事情!你别以为你和你娘有了身份地位,我就会怕你们,若是你咄咄逼人,屡次捣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我?”丁凝被逗笑了,起身理了理华服,语气轻松愉快:“大娘准备怎么不放过我?是找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再爬一次我爹的床气我娘?还是舍得一身剐,亲自去爬呀?可是不行哦,大娘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也不晓得我爹若是不被灌酒下药,能不能下得去口。”
“你放肆!”华氏被这么一刺激,猛地咳嗽起来。
丁凝的笑容,也在这个时候渐渐地淡去,生出了几分寒意。
“为了大娘能别活得那么单调,我有什么不敢的。”
第185章 痴心妄想
丁婕回府的时候,苏嬷嬷特地找到她,说夫人今日的身子不太好,言语里又隐晦的表示,安仁县主白日里曾经来过府上,本来好好地说着话,后来夫人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和安仁县主有了什么争执,等县主走后,夫人就开始不舒服了。
“老奴多嘴一句,安仁县主与嘉荫郡主今非昔比,怕是觉得往日里在府里受了什么委屈,如今便开始恶意刁难,夫人为了府中的安稳,自然不会和县主起什么冲突,可是您到底是夫人从小疼爱到大的孩子,夫人被人这样对待,姑娘您不能无动于衷啊。”
丁婕这几日都是行色匆匆,看起来十分繁忙的样子,起初听到丁凝来府上还有些诧异,再听到苏嬷嬷后面的话之后,丁婕的神情就慢慢的淡了,直言道:“母亲不舒服,可有请大夫来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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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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