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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打赢

    萧清和才不是什么胸怀大志之人,也不是会忧国忧民的人,他满脑子都是些情情爱爱的小事,他要进军队完全是为了能时时刻刻和宗政叙在一起。
    练兵时在一起,吃饭时在一起,睡觉时……嗯,也在一起,上战场时,也在一起,说不定还能死在一起,没有一路走到白头,但也算一起走到坟墓了,值了。
    萧清和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一见倾心,那个人还是个身子构造与自己无异的男子,心甘情愿雌伏于他,更不曾想过一见倾心的情感能如此强烈,如此真实,让他一脚踏进去,不分天堂地狱就心甘情愿就此沉沦。
    萧清和本就不是什么痴情种,他从小到大就被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任何事情无论大小都用不着他自己操心,他想要什么东西都无需开口说一言一语,只需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人双手奉上。
    如若他对那人拿来的东西不满意,或者他对那人不满意,甚至只要他对那人的跪姿不满意,他便可以随意惩罚那个人,思及此,若不是有他娘亲在,他指不定要做多少糊涂事。
    无论任何东西,他都能得到得十分随意,并且可以紧紧攥在手里,直到他不需要,大抵就是因为太容易就能得到,所以,萧少爷从不曾十分珍惜任何东西,也不曾十分痴迷于任何东西,亦或是,任何人。
    如今,报应来了,他对宗政叙一见钟情,并且万分害怕失去他,恨不得将他绑在自己的腰带上,走到哪儿便带到哪儿。
    一开始就陷得这样深,他自己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宗政叙若是个女子,他定要将他娶回家中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让他吃一点儿苦。
    奈何宗政叙是个糙老爷们儿,身材比自己还要高大魁梧,贵为皇族,每日需处理的军务多到数不过来,哪里是他说栓就能栓的。
    既然宗政叙不能放下战场来他身边,那他去宗政身边不就行了,他又不是娇滴滴的娘们儿,不就是上战场吗,不就是行军打仗吗?也没那么难……吧?
    翌日,当宗政叙在造册处看见萧清和的名字时,他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恼怒,震惊,担忧,纷繁复杂。
    而当他看见笑容灿烂的萧清和一脸得意地出现在练兵场,邀功一般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怒火,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即便他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万不可对萧清和撒气,毕竟日后还要用到他,可话到嘴边他便控制不住了,他恨不能砸开这人的脑袋瓜子,看看里头装着什么。
    “你可知在战场拼的是命?”宗政叙竭力压制不知何起的怒火。
    “知道。”萧清和毫无知觉,笑嘻嘻地说。
    宗政叙见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火气更盛,“知道你还来?!上了战场,哪一件不是掉脑袋的事情?你有多少颗脑袋可以掉?!啊?!”
    “你不也……”
    “我和你如何能相提并论?!”宗政叙愤怒地打断他:“我是七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这天下是姓宗政的!不是姓萧的!我必须为芸芸众生立命!你呢?!你有什么非要送死的理由?!”
    萧清和见他是真的生气了,也立马收了嬉皮笑脸,泄了些气,没什么底气,低声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要为芸芸众生立命,我就不能为黎民百姓尽一份心力吗?”
    宗政叙打死也不会相信萧清和会天下苍生出生入死,浑身上下细皮嫩肉,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打从娘胎里就被人悉心服侍着长大。
    即便全天下的人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都会觉得天经地义。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他人出生入死。
    “别胡闹,收拾东西回家去!”他也不想弄懂这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当务之急是把他赶回家去。
    “不。”萧清和拒绝得干脆利落,一手拽住他的衣袂,坚定道:“你在哪我在哪儿。”
    宗政叙算是明白了,他哪里是为什么天下苍生,鬼的为天下黎民百姓尽心,这小兔崽子就是为他来的!
    他就这么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
    什么时候能成熟点,懂事点?!
    宗政叙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不打算好言相劝,也不怕账外正在训练是士兵们笑话了,直接将人扛在肩上朝账外走去,打算找个马车将人塞进去。
    萧清和短暂的怔愣之后开始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逸臣你做什么?!放我下来!你听见没有?!”
    宗政叙被肩上聒噪的人吵得烦躁无比,一手用力抓住他略显纤细的手腕,一手费力摁住他不停乱踢的双腿,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走。
    萧清和体格比宗政叙瘦弱些,但到底是个男人,劲儿着实不小,过分野蛮的挣扎让宗政叙脚步开始虚晃,艰难地走了几步后不能不将人放了下来。
    宗政叙双手按住他的双肩,微微低头望进他眼睛里,认真道:“清和,打仗不是过家家,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不留心便会丢了性命,我不能让你去,你必须回家去,听话,好不好?”
    “不好。”萧清和垂着头,再一次坚定地拒绝。
    宗政叙:“……”
    看来还是要来硬的,他方才是脑子塌方了才会想要温言相劝。
    宗政叙紧攥着萧清和的手,粗暴地把他往外拖。
    “宗政,你放开我!”萧清和把所有的力气下沉到脚底,可还是定不住,脚上抹了油似的不停向前滑去,他几乎快要蹲到地上去了也削弱不了滑动的速度,他一手用力拍打掰弄着宗政叙握着他的那只手,希望他能放开自己,“我不要回家!你放开我!”
    宗政叙怒不可竭,骂人的话忍了许久,在被萧清和轮番切换的“你放开我”和“我不要回家”的刺激下,最终化为两个字:“闭嘴!”
    萧清和奋力挣扎,手腕被捏的生疼,肯定青了,终于露出本性:“宗政叙!你他娘的放开老子!老子不要回去!你听到没有?!老子的命是命你他娘的就不是一条人命了吗?!凭什么你可以随时准备去死我就不可以?!”
    他越说越生气,脱口而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想当然照着自己的意愿来,从未曾顾虑过我的感受!莫名其妙和孟家千金走到一起,一句解释都不肯给我,还命人送来一条破绳子,老子稀罕吗?!老子什么珍宝不曾见过,谁稀罕你的破绳子!在山顶也是,不征得老子的同意就强上老子,事后几日不见人影,我以为你是军中朝中有太多事物要处理,却原来是和孟家千金在一起……”
    他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委屈,胸口一阵酸痛,最后几乎落泪,“我不管你,你凭什么要管我……”
    “现在是赌气的时候吗?!”宗政叙终于把手放开了,他总算是明白了,他这是委屈了,和自己置气呢,语气不由得缓和许多,摸了摸他脑袋给小狮子顺毛。
    “我和孟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日是有要事要与孟员外相商,谈完后他硬将女儿塞给我,要我陪着去看戏,我不能驳了他的面子不是?如此失礼之事,你让我如何做得出来?”
    听了他的解释,萧清和平静了些,站在原地垂着头不说话,像只受伤的小兽,蝶翼般的长睫柔软地覆在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眸上,盖住了里面所有的波动与情感,显得比平日乖巧许多,看得宗政叙心里一软。
    “至于那几日没来府上看你,”宗政叙按捺住想要亲亲他轻颤的睫毛的冲动,转为轻轻握住他的手,不出意料地摸到一条绳状物,“确是军务繁忙。”
    “那……”萧清和还是没有抬起头,他脸上逐渐泛起热度,他突然有些不敢抬头,因为宗政叙此刻的目光一定会让他更加脸红心跳。
    “至于那条破红绳,”宗政叙将他的手拉起来,把衣袂往后掀开,露出那绳子,万分遗憾地说:“你不稀罕还给我便是了。”
    说着就要把绳子从他手腕上取下来,“唉,还是我三拜九叩从大师那里求来的呢,不过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萧清和忙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结结巴巴地急道:“谁……谁说不要了……再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宗政叙看他那既委屈又倔强的模样,不由得低声笑出来。
    “你还笑?!”萧清和扑上去打他。
    宗政一把接住他的拳头,收拢五指,放柔了声音,“你看你,手脚无力,连我一个都打不过,回去吧,好不好?嗯?”
    “那如果我能打得过你,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萧清和终于抬头望着他,眼中流露着坚定。
    宗政叙皱起眉:“……你敌不过我的。”
    “万一呢?”
    “没有万一。”
    “有,”萧清和倾身抱住他,瓮声瓮气地说:“叙叙,我想与你在一起,我不要在家里等,哪天你战死沙场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我不要这样。”
    “……你能不能盼点我好?”宗政叙一手还住他的肩膀一手圈住他的细腰,把下巴磕在他的头顶,叹了口气,“你先回家,我答应你毫发无伤地回去好不好?”
    他继续说服怀里的人,“我从十多岁开始上战场,近十年的军旅生活,身上却从未受过能留下疤痕的伤,”
    宗政叙轻轻在他发顶落下一个吻,调笑道:“你相公本事大着呢,不会客死他乡的,放心吧。”
    萧清和似乎在考虑他的话是否可信,抱着他不说话。
    毕竟那次在山上他亲眼见了他身上的伤疤,虽然不知是何器所伤。
    过了一会儿,他考虑得差不多了。
    “我不。”
    宗政叙:“……”
    萧清和从他怀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你这儿不是也有新兵嘛,他们不也是打不过你?我可以与他们一同训练,直到在战场上不会拖累你,”
    他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就算会拖累你你也不用管我。”
    宗政叙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无奈道:“我如何能不管你。”
    “就这么定了!”萧清和自顾自做了决定,“我先回新兵营帐了,明日一定能起来一起训练!”
    说罢一把将宗政叙推开,转头出了营帐,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站着。
    宗政叙望着他倔强的背影和抬手抹眼泪的动作,心底一片柔软。
    也好,就让他掺和几日,说不定几日后他自己就明白了,想通了,哭着喊着要回去,也省得自己费力劝说,还不见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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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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