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我记得是张嬷嬷吧？您是负责兰贵人身边大小事宜的，难道说也不知道兰贵人是从谁的手里拿到的毒害皇上的毒药！”她走了过去，“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之前常公公也调了嬷嬷的档案过来的。奴婢看了嬷嬷的过往，也不得不称一声精彩。”
    常富贵走了过去，轻轻的拉了一下夏妍的衣袖，“你回去伺候吧，这边我看着。如果不交代出实话，定然是不会让她们轻易死去了的。”
    他目光冰冷的看着在场挨板子的四人，“要知道，在这皇宫里面，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残忍的是让人求死不能。”
    “张阿朱身为管事嬷嬷，没有做到应做之事，先打她二十板子。打完了再来问话。”常富贵下了令，转身就也重新进了书房里面。
    他进去就听到了林苏嘶哑的声音在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上，到底是茶水有毒，还是那点心？”
    “已经让御医查了，两样都没有毒……”司钺轻轻的扶着林苏躺下，然后亲自投了帕子拧干给林苏擦着脸颊和额头，低声道：“你这一倒下，已经是过了整整一夜才醒了过来……”司钺叹息了一声，坐在床边拉着林苏的手，“朕心中不安，也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常富贵去审着，你才刚刚醒过来，御医说你体虚而残留着余毒，不宜劳累过度。”
    司钺把手中的帕子放在了一旁，看着林苏，“你放心，朕自然会查个清清楚楚，为你做主的。”
    林苏侧头看着司钺，一句话不说，然而那一双眼睛却看得司钺无法。
    他最终只能够点头，道：“那两样东西虽然都没有毒，可是若是一起吃，就会有毒！李秋兰此次下毒，可是费尽了心机……”
    司钺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夏妍端着汤药过来，跪在了林苏的床边，低声道：“皇上，娘娘该喝药了。皇上从昨日到今日一直都没有休息，还是先歇歇。主子既然醒了，定然就不会再出什么事情。”
    司钺扭头看着林苏，林苏略微点了下头，“皇上这样子，臣妾也不能够安心休息。若是再因为臣妾而伤了龙体……”林苏伸手轻轻的碰触着司钺的手，“皇上，千万不要为了臣妾而耽误了朝政，不然臣妾就真的是心中不安了。”
    司钺安慰了林苏一番，这才离开。夏妍吩咐了一旁伺候的小宫女出去守着，这才扶着林苏重新起身，喂了她喝下药，这才低声道：“李秋兰和她身边的宫女、嬷嬷都还没有招……主子……”
    她迟疑了一下，看着林苏苍白的脸，低声道：“御医说，只怕主子以后有子嗣困难了……”
    林苏身子微微颤抖，半响才低声道：“我那孩子呢？”
    夏妍脸色就更加迟疑，半响才低声道：“是一个能看出形的男婴……皇上当时看了一眼，差点晕过去，就令常公公把他葬在了城外一处风水好的陵墓之中……”
    林苏听着夏妍这话，心中只觉得一阵阵的痛。她伸手抓住了夏妍的手，低声道：“夏妍，你说可是我作恶太多，所以老天才报应在了我的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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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9 孩子
    “夏妍，你说可是我作恶太多，所以老天才报应在了我的孩子身上……”林苏有些无助，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她的脆弱才完全爆发出来。“因为我怀着有些不好的念头，所以……所以老天爷才报应到了我的身上，我……皇上……天啊！如果不是我……”
    “主子，主子……”夏妍慌乱的搂住了林苏，“主子，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巧合而已……是奴婢办事不利，才会害了主子的！”
    夏妍低声在林苏耳边说：“主子从来没有想过，通过李秋兰的手害死皇上，所以才让奴婢随身都带着一些东西……”
    “主子，是奴婢错失了消息，这才让主子误食了毒药的……主子若是责怪的话，就责怪奴婢吧！”
    林苏缓慢而用力的推开了夏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要不是当初我故意引诱周淑娴往着方面想……”
    她顿了一下，“无论如何，我们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林苏似乎在很短的时间里面恢复了冷静，她拿着一旁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你是说，李秋兰还没有交代任何的事情，而她身边的宫女和管事嬷嬷也没有？”
    夏妍担心的看着林苏，然后慢慢摇头。
    “常公公已经调了那位管事嬷嬷的所有档案，查清楚她入宫之后所伺候的每一个主子。就算她们不交代，也总会露出破绽的。”
    林苏微微摇头，“李秋兰的父母，所有的亲眷，还有……”她迟疑了一下，“我想，她既然敢这么做，那么他们的生死就肯定已经掌握在了周家人的手里。就算是为了家里的人，她也不能够透露什么。”
    林苏毕竟是大伤了元气，流产加上中毒，加上情绪剧烈的波动，她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喘息了起来。
    夏妍扶着她喝了一些水，又喝了一些熬得糯糯的绿豆米粥。
    “主子，一切事情皇上都会处理的，接下来您只要养好自己的身子就好了。只有你好好的，一切才都值得，不是吗？”夏妍用温热的帕子帮林苏擦着额头，“主子……”
    林苏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疲惫的摇头。
    “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如果这个时候放松，也许我们就是功亏一篑了。”她的声音还是嘶哑的，“你过来，听我说……”
    夏妍凑了过去，听着林苏低声的交代。林苏说的很慢，然而事情其实很简单，夏妍认真的记在了心里，等到林苏睡下之后这才叫了守在外面的春雀和夏荷进去照看，而她则带着夏莲重新回到了扶柳殿，把阿菱和阿伦都抱了出来，送往了赵太后的宫中。
    “你们主子已经醒了过来吗？”赵太后本身也病着，精神并不是太好。夏妍给他请了安，然后才低声道：“主子已经醒过来了，御医把过脉，说是只要清了余毒就没什么大碍了。奴婢替主子谢过太后关怀。”
    她略微顿了一下，才又道：“主子腹中的皇子已经……主子知道消息后悲痛不已，只觉得是自己一时没有注意才会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因此怕其他人趁机对扶柳殿中的大公主和三皇子动手，就命奴婢把孩子送到太后这里……”
    “纵然是你主子没有想到，我也准备叫人去请了这几个孩子过来。阿福那边，哀家也是觉得不放心的。想想之前在行宫里面，他与阿伦一起落水……”
    夏妍低头，“主子也是这么说，只是大皇子毕竟已经分宫出去……”
    “好了，你回去回了你们家主子，让她安心养病。有些事情，哀家自然会处理的。谋害皇嗣，甚至是意图谋害皇上！哀家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过的。”
    得了太后的话，夏妍就立刻返还了如今林苏躺着的书房的暖阁之中。林苏已经沉沉的睡下了，外面挨打的人换成了李秋兰身边的一个宫女，夏妍记得她是叫做挽秋还是晚秋。
    她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匆匆的走了进去。
    差不多又过了两个多时辰，林苏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睁开双眼，就看到了司钺。
    收拾妥当的司钺紧紧的而握着林苏的手，低声的安慰着她。见她醒过来，这才低声道：“我让御医过来给你把脉。”
    林苏点了下头，被夏妍扶着斜靠在了床头，又架起了小屏风，这才伸手让他诊脉。
    张御医安抚了林苏一阵子，又开了一些安神的药让林苏一起吃了。这才交代了饮食上需要注意的事项。
    林苏让夏妍送了张御医出去，这才转头看向了司钺。
    “臣妾梦见了我们的孩子，皇上。”她低声说：“我梦到他在质问我，为什么不要他……我真的想要他，如果可以，我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他活下来的机会……那是我们的孩子……”
    林苏哭了起来，“就算是睡下也是一直在做噩梦，我还梦到了阿福和阿伦落入那天……要不是阿福会水，附近又恰好有侍卫轮值，只怕……”
    林苏趴在司钺的怀中微微颤抖，“现在想来，臣妾都是害怕的。臣妾在乎的不过是自己的夫君，还有我们的孩子……那点心，若不是臣妾恰好过去吃了些……只怕就要被皇上吃了……臣妾已经把那几个孩子都送到了太后宫里，想来有着太后的庇佑，他们定然不会有事。可是皇上您……”
    司钺的脸色就愈加的难看了起来，他搂着林苏。
    “你不要想那么多，不管是朕，还是阿福和阿伦，定然都会没事的。”司钺低声安抚林苏，然而林苏只是哭。
    “只怕一日没有抓到幕后敢对皇上，对皇嗣下毒手的凶手，臣妾就一日不能够安心。日日夜夜为着皇上和孩子们提心吊胆……”
    司钺点了下头，“你放心，朕心中已经有数。就算李秋兰不肯招供，朕也定然不会放过那个害死我们孩子的凶手。”
    林苏点头，无力的松开了司钺的手臂，低声道：“臣妾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不少……这里是书房，皇上平日里面要处理国家大事，臣妾在这里养着也不合适，还是搬回扶柳殿吧。”
    司钺迟疑了片刻，然后才摇头。
    “朕要看着你才安心，苏儿。”他轻轻的吻了吻林苏的额头，“你知道朕有多害怕失去你吗……我想，我是真的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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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0 招供？
    林苏最终搬进了司钺的寝殿，每日里面除了喝下那些酸涩的汤药之外，就是睡觉、吃饭。然而，就算是这样，林苏的脸上也很难看到一丝血色。
    她总是在半夜里面被噩梦惊醒，司钺就耐心的搂着她，低声安抚她，直到她再次睡着。林苏日益消瘦的样子让司钺心疼，而他们那个还没有来得及出生就被毒死的孩子更是司钺心中的一根刺。
    就如同林苏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一样，司钺心中也是认为自己的孩子替他阻挡了死亡。所以，他不会轻易的放过李秋兰。
    李家上下所有的人都被下狱了，意图谋害皇上，谋杀皇嗣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管李秋兰是否认罪，都不会有任何翻案的可能性。
    转眼就是十多天过去，林苏总算是好了些能够下地走动了。这天天气好，午后她小憩醒来，就让夏妍扶着她出去走走。
    李秋兰每日里面都要被打二十板子。然后由宫里的太监给她敷上上好的金疮药药粉，然后包扎起来。林苏坐着轿撵过去的时候，她刚刚挨完打，正在被上药。远远的看过去，林苏只看得到李秋兰的屁股上血肉模糊。她甚至已经不能够站起来了。
    连续十几天的刑罚已经让她彻底成了废人。然而，纵然是这样的折磨也没有完全打垮她。她睁着那双眼睛，盯着林苏的方向。
    林苏下了轿撵，慢慢走了过去。
    “我想和她谈谈，你们都先下去吧。”林苏吩咐了一声，身边除了夏妍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就连那两个宫女和嬷嬷也被抬了下去。
    夏妍搬过来一个布墩子扶着林苏坐下，然后才后退了两步站着看向四周。
    林苏低头看着李秋兰，半响才淡淡的开口：“这一切真的就值得吗？你的家族，你的亲人，你的兄弟姐妹都因为你而死……”
    “不用你说，我都知道！”李秋兰的声音嘶哑而难听，她恨恨的看着林苏，“不用你来假好心。只可惜，没有立时毒死了你！”
    “我？”林苏一愣，然后轻笑了出来。“兰贵人是想说，你往皇上书房中送的茶水和点心是为了毒死我吗？”她伸手一巴掌扇在了李秋兰的脸上，“这一巴掌是为了我那枉死的孩子打的！只不过，你若是想因此就把此事作罢，那就真的是痴心妄想了。”
    “毒害皇上的罪名，可是连诛九族的。加上皇嗣因你而夭折，只怕是十族全灭。”林苏声音越来越冰冷，“李秋兰，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自然不可能是因为要杀我而下的毒。是谁给你胆子谋害皇上的……”
    “我说了，我就是为了毒死你！”李秋兰咬紧牙关，竟然无论如何都不说。
    林苏冷笑，“你就算不说，难道皇上心里还没有数吗？这普天之下，皇上被谋害之后而有益处的，只怕也就只有一家了。皇上不过是看你李家有些忠贞之士，不想他们因为你而死，所以才一直给你机会说出真相，给你李家留下一丝血脉而已。”
    李秋兰的神色有着那么一瞬间的动容，然而下一秒她就冷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会信你？”
    “我不需要你信我，因为你信与不信，谋杀皇上都是死罪，本宫并不能帮你什么。”林苏微笑着说，并没有因为李秋兰不配合的态度而恼怒，“我只是说一件实事给你听而已。当初不管是你蛊惑的你，又许诺了你李家什么，都是不可能实现了的。反而，你李家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只为了你们信错了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林苏笑着站了起来，“对于皇上和我来说，不管你招或者不招，结局都是一样的。”居高临下看着抬起头来的李秋兰，林苏的眼中满是戏谑的怜悯，“明白了吗，你只是她的一枚棋子。你们整个李氏家族，也只是她背后那个家族的一枚棋子。”
    林苏扶着夏妍的手重新上了轿撵，高高在上的低头看着李秋兰扬长而去。
    李秋兰恨恨的看着林苏远走，半响才低下头以为早就干枯的眼睛，竟然又流出了泪水。
    是啊，不管林苏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她说这些话的，她都不能摆脱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她的家族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只是，她也不想做毁了这一切的林苏手中的棋子。若是如了林苏的愿，指正了她背后的那个人，只怕林苏也就太过于顺遂了。
    林苏并没有在意李秋兰的想法，就如同她所告诉李秋兰的那样，她到底招不招如今已经并不重要了。常富贵早已经查了这些天跟李秋兰接触的人，证据迟早就指向冷宫里面的周淑娴，甚至是王琉莲的。
    她一点都不急，只要司钺一直记得他们的孩子是如何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死掉的，只要司钺记得，他们的孩子是替了他被人毒死的，那么他就永远不会放过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
    纵然是一夜夫妻百夜恩的周淑娴，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司钺纵然对周淑娴有情，只怕也只是怜悯而已。
    两天后，林苏正在司钺寝殿之中看书，就被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惊着了。她抬头，一旁伺候的宫女立刻对视了一眼，然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了外间打开门。
    “娘娘正在屋里看书，夏妍姑娘这是……”开门的宫女一见是夏妍，就愣了一下，然后才低声道：“姑娘不要扰了娘娘看书的清静才是。”
    夏妍一愣，在扶柳殿的时候，她地位超然，从来都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的。然而她也是反映迅速，立刻低头道：“是我莽撞了。多些姑娘提醒。”
    她这才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的进了内殿，行了礼之后这才端起了茶壶给林苏倒茶。
    “主子，李秋兰招了。她说，是景妃给她的药。”
    魏甜甜？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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