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切地想追问严岑这道理是怎么回事,然而他刚刚下意识转过头想看看严岑应该在的地方,就觉得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像是切屏了。
紧接着,许暮洲发现他回到了永无乡的317号房。
视角中的这一日天气不错,卧室和客厅的阳台窗都大开着,落地窗帘半卷半落,外头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清新的水汽从薄纱窗帘中洒进来,窗帘都覆着薄薄的一层水汽。
许暮洲应该是站在“严岑”的视角上来看这段记忆,他在卧室中站了一会儿,又被一股不知名的拉力“吸”到了卧室门口。
——应该是严岑在走动。
许暮洲跟着他,发现317的房门被从外面拉开了,“许暮洲”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简易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堆包装花花绿绿的零食——凭许暮洲的眼力来看,应该总价不超过二十块钱。
“许暮洲”不知道从哪回来的,一边忙着在门口换鞋,一边把手里的塑料袋晃得哗啦哗啦响。他连蹦带跳地踩中自己乱丢的拖鞋,然后把手里的袋子往鞋柜上一丢,拉开冰柜门,从里面拿出一杯冰水,咕咚咚地灌了个透心凉。
紧接着,卧室对面的书房门咔哒一响——里面的人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正往外走。
“严岑”拉开了书房的门,踩着一双拖鞋,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冲着门口的“许暮洲”挑了挑眉。
“上次还有人说要少吃零食。”“严岑”微微眯着眼,语气里半分威慑力都没有。
“上次是上次。”“许暮洲”讨好地冲严岑笑了笑,几步冲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撒娇一样地抬头亲了一口他的下巴,诡辩道:“人生都不在世了,吃点零食怎么了,永无乡又不禁止正式员工吃零食。”
“严岑”被他逗笑了,捏着他的下巴回敬了一口,笑盈盈地批评道:“强词夺理。”
许暮洲彻底懵了。
——这完全是另一个走向的“未来”。
从“许暮洲”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在这个“未来”里,他不但好好地完成了任务,还如愿成为了“正式员工”,跟严岑好模好样地日久天长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暮洲茫然无比,明明他刚刚已经见过严岑的“未来”了,为什么还有另一个版本的。
不等许暮洲回过神,他就觉得身边的严岑似乎弯下了腰,跟他凑近了些许。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许暮洲身侧明明空空如也,但他就是“感觉”到了严岑的一举一动。
“严哥……?”许暮洲试探性地问。
“看完了吗?”严岑问。
许暮洲抓了抓头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能老老实实地说:“看完了。”
许暮洲原以为这次“未来”观摩行动也就到此为止了,不曾想严岑在他耳边轻笑一声,说:“好,再给你看点别的。”
“什么别——”
许暮洲只来得及问出一嗓子,连自己的声音都没听到,就觉得眼前的画面刹那间狂风骤起,他只来得及伸手挡住眼睛,差点被风吹了个跟头。
“这什——”
许暮洲刚刚站定,抱怨的话还没出口,就忽而愣住了。
——他发现他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不是永无乡,也不是他所在的现代社会,甚至不是他跟严岑去过的任何一个任务。
这里雕梁画栋,面前有延绵不绝的汉白玉台阶,一路向上,通往着上方巍峨的宫殿。
台阶正中的汉白玉面上张牙舞爪地画着五爪的蛟龙,许暮洲不用数,都知道这台阶足有九十九级。
——这好像是古代,许暮洲想。他眯着眼睛抬着头,试图从遥远的宫殿建筑那里看出年代,只是许暮洲没在这个场景待上太久,就觉得天塌地陷,眼瞅着是又要变样了。
这水晶球放在严岑手里,就像个PPT的切屏器,切得随心所欲,毫无预兆。
许暮洲只是脚步一个踉跄之间,就从那威势浩大的宫殿前离开,换到了一处小院中。
这处小院虽说精致,但有了方才见到的宫殿打底,到底显得气势不足了些。
许暮洲不知严岑究竟要给自己看什么,于是习惯性举目四望,却连“自己”的半分影子也没见到。
但他见到了“严岑”。
——广袖长袍,素衣博带的严岑。
许暮洲一怔。
“严岑”面相比起他熟悉的更为年轻,束发带冠,他微微低着头,有黑发从肩上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长发的严岑看起来并没有许暮洲所熟知的那样锋利,许是眉眼还不够锐利的缘故,他整个人甚至看起来还有一些温润感。
许暮洲看得眼前发直,然而作为一个工科生,他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没找到句合适的词儿来形容眼前的严岑。
小院主屋的竹帘卷起,阳光从窗户投**来,将大半个屋子照的透亮。
“严岑”就站在这大片大片炽热的阳光内,他背对着门口,手里端着一把锋利的长剑,正用一块白布仔细地擦着刃口。
许暮洲心头一跳,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他直觉这不是严岑经历过的任何一个世界——他觉得这就是严岑自己。
屋内的“严岑”对外面的视线浑然不觉,他仔仔细细地将这柄长剑擦得锃亮,然后单手将白色的布巾叠好,转手搁在了身旁的剑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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