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只够坐四个人的小餐桌今天硬生生挤了五个人，几人都略显局促，但见惯了大场面的方城依然是笑呵呵的。
    “吃吧，多吃点，我的手艺还不错。”戴妈妈把盘子往方城旁边推了推。
    “谢谢伯母。”
    “来，小凡，去取爸爸的酒去，今儿啊，爸高兴，跟这两小伙子喝两杯。”
    戴小凡磨磨蹭蹭的不肯去，吞吞吐吐开口。
    “爸，你心脏不好，别喝酒了。”
    “快去，哪来这么多话？”
    戴小凡瞥了一眼戴母的神色，叹了口气去取酒了。
    真的是，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还要喝酒，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啊？
    “来，小宋，小方，愿不愿意陪我这糟老头子喝两杯？”
    两人对视一眼，方城从戴父手中接过酒杯“这是我们的荣幸啊，伯父。”
    三人一边喝酒吃菜，不知不觉两瓶高浓度白酒就下了肚，宋承不胜酒力，早已经脸色潮红，躺在沙发上昏睡过去，只有戴父和方城两人还在酒桌上坚持着。
    “小宋啊，我告诉你，我可就小凡这么一个闺女，你要是敢欺负她，我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跟你算账……你听清楚没有？啊？”戴爸爸喝多了，迷迷糊糊的竟把眼前的方城认成了宋承，眼神浑浊的扯着嗓子说话。
    方城的酒量很好，只是看上去脸色有点红而已，眼神依然清明，说话依然清晰。
    “伯父，你放心，要是宋承那臭小子敢欺负小凡，我也不会放过他。”
    “那就好……那就好……”
    戴父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最后竟一头扎在餐桌上睡了过去，方城看着这一老一小两个酒鬼，无奈地笑了笑。
    “睡着了？哎呦，这死老头子，怎么喝这么多酒？”
    戴母从房间里出来，一看这架势顿时觉得有些头疼，在和方城合力把戴父弄进屋子里之后，认命的去厨房给三人去煮醒酒汤。
    “喝了汤，眯一会儿再走吧？”
    “好，伯母。”方城坐在沙发上，一手遮住眼睛假寐。
    今天在戴小凡家里给他带来了很多感触，享受到久违的家庭温暖，还看见了戴小凡小时候的照片。
    一想到那个照片，方城嘴角就扬起好看的弧度。
    长得真像……
    眯着眼睛不知不觉他睡了过去，等到下次转醒已经是半夜十二点。方城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客厅里留下一盏暖黄的灯，两人身上都盖了薄毯子，方城踹了一脚熟睡中的宋承。
    “走了，我送你回去。”
    宋承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几点了？”
    “凌晨了吧，你走不走？”
    “走走走。”宋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子，蹑手蹑脚的跟在方城身后。
    夜晚的风很凉，明月高悬照着这座繁华的城市，路两旁的树叶轻轻摩擦，发出淅淅索索的声响，树影摇曳多姿。
    两人刚走出门外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这时酒已经全醒了。方城快速的发动车子驶出小区，巨大的轰鸣声在这寂静的黑夜格外的突兀。
    过了十几分钟，车子缓缓停在宋承的公寓楼下，宋承解开安全带，“谢谢啊，方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陪我坐会儿吧。”
    呃……
    宋承疑惑的转过身子，对上方城情绪复杂的眼眸，内心虽然十分不解，但还是坐正，默默地等待着。
    方城点了一根烟叼在嘴边，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对戴小凡这么关心吗？”
    “切。”宋承嗤笑，“你别跟我说你喜欢她啊？”
    “如果她第一个遇见的人是我，那就不会有你什么事儿了。”
    看方城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宋承情不自禁皱紧了眉毛，一脸欲言又止。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才不会挖人墙角呢，你放心吧。”
    方城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圈。
    “我就是觉得，她长得特别像一个人罢了。”
    “谁啊？”宋承看着窗外，无所谓的接了一句。
    “我妹妹。”
    宋承诧异的扭过头，“没听说你有个妹妹呀？”
    方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弹了弹烟灰。
    “她去世了，那年她刚刚十八岁。”
    车厢里的气氛很诡异，特别是在半夜讨论起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宋承不自禁觉得背后有些发寒，抖了抖。
    “我妹妹比我小六岁，她十八岁那年，我刚刚大学毕业，那时候年轻气盛忙着创业，对她的关心很少，一直到她肚子大了家里人才发现她有了孩子。
    我知道了很生气，对她的态度也不好，逼问她那个人是谁。
    我实在想不到，平时古灵精怪的小妹性子会那么倔强，一口咬定她不知道，我当然不信，调查了一圈才发现她在学校竟然早恋！
    跟一个学校的小流氓混在一块，成绩一落千丈，学校看着家里的面子才没有开除她，我逼着她把孩子打掉，她不肯，这时候她终于松口了，她说，哥，他说他会照顾我和宝宝的，我不要打掉孩子……
    爸妈很生气，把她关在家里，没收了一切通信工具，可谁都没想到，她竟然胆子这么大，用床单绑着自己从三楼溜了下去了，一个人偷偷跑去找那个男人。”
    方城深呼吸了一口，眼眶发红。
    “那个男人就是个骗子，根本从来没想过要好好和我妹妹在一起，我发现小妹不在卧室就立马追了出去，结果，我在那男人家门口看见了我妹妹。她一动不动的，我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样子，整个人就像是没有灵魂一样……
    我跟她说，走吧，我们回家，哥不逼你了。她不说话，一直盯着前方发呆，我顺着看过去，那流氓竟然跟一个女人在床上厮混……
    我气急了，想要进去打死那个人，可小妹拦住了我，她说，哥哥，我们回家吧。回到家里，她一如反常，逼着自己吃了很多饭，然后说，她同意了，她要把孩子打掉。我们都很高兴，安慰她还有我们在，她笑了，说自己很累，要上楼休息。”
    “一整夜家里都很安静，我不放心去看了几次，她都在很安稳的睡着，我在想，或许她是真的想通了，于是我就去公司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佣人给我打电话，说我妈晕倒了，小妹她竟然自杀了？
    她那么舍不得她的宝宝，她竟然带着孩子自杀了？
    她才十八岁啊，我去找那个人渣，可她根本不记得我妹妹，空有一副好皮囊，可却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人渣！家里少了小妹空荡荡的，母亲失魂落魄了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小凡跟我妹妹长得很像，太像了，几乎是一模一样。
    所以我第一次见到她才会很惊讶，控制不住自己去保护她爱护她，宋承，你一定要好好爱她，不然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