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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小寡妇与杀猪刀 第24节

第24节

    张二婶愣住了,接着张二婶皱了皱眉,想了想,就叹气:“你说的也是呢,这样的人,哎,罢了罢了,横竖以后他能在这落户了,也算是正正经经有个出身的了,我们村里,罢了罢了,早不是老祖宗活着的时候了,还提这个做什么。青娘,你快些做饭,我也回去做饭了,不然你二叔回来,又要骂!”
    张二婶匆匆走了,青娘走进厨房,在灶下把火点起,心里的酸涩怎么都忍不住,这件事被人知道,自己都觉得为他难过,更何况他呢?这会儿,青娘恨不得宁榴很快回到自己身边,好问问他,好安慰他,告诉他,不要再难受,有自己陪着他呢!
    外面响起说话声,青娘从厨房里探头出来瞧了瞧,是那两个下地的雇工回来了。青娘对他们道:“茶水点心都放在桌上了,你们先请喝茶,等我男人回来,就陪两位喝一杯!”
    那两人应了声,在石桌边坐下,喝着茶,说着话,青娘虽在厨房里,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宁榴。大门又响了,这回真是宁榴回来了,青娘从厨房里望了一眼,见丈夫面色如常地和两个雇工打招呼说话,又坐下说了几句天气的话,至于农活如何,宁榴也就顺着他们的话说了两句。
    ☆、第49章 时光
    青娘急忙把柴往灶里填去,对宁榴掩饰地说:“没想什么,只是在想着,要不要给你煎点肉吃呢!”宁榴见青娘手里那根柴怎么也塞不顺当,上前接了柴塞进灶里,那火腾腾地烧起来,宁榴抬头对青娘一笑:“到底在想什么呢?”
    青娘沉吟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在想你呢,觉得,你会不会太委屈了?”
    太委屈?宁榴只一想就明白青娘的意思,瞧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宁榴摇头:“有什么委屈的呢?青娘,从一开始,离开家乡时候我就晓得了。这会儿,不过肯定罢了。”
    青娘有些不解地瞧向宁榴,宁榴的语气还是那样平静:“回文来的这样快,只怕那边早巴不得我这样落脚,从此,和那边没有一丝一毫地干系。也不用担心,我有一日会回去,又问问他们家的产业!”
    宁榴如此平静的语气下面,青娘却听出了难过,青娘用手指把眼里的泪擦掉,对宁榴道:“那你……”
    “青娘,不用为我担心,也不用觉得我委屈。我现在,每天杀杀猪,卖卖肉,闲了时候就教你写字,也许再过些日子,你有了喜……”
    宁榴觉得后面的话说出口,有些难为情,青娘的脸也红了,伸手去掀锅盖,用锅铲搅着锅里的米:“我,我这样一个……”
    “青娘,你很好,你是个很好的人!”宁榴打断青娘的话,一字一句地说。青娘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暖起来,暖意里面,还有丝丝甜蜜,这样的甜蜜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宁榴打开橱,拿出橱里青娘卤好的肠肚这些,语气轻柔却十分肯定:“青娘,我们是夫妻了!”
    是夫妻了,就是一辈子了!青娘伸手去拿瓢,面上的笑容越来越甜,宁榴瞧着青娘的背影,这心也渐渐安定下来,能得如此平静的日子,就够了。
    村里人知道宁榴的出身之后,难免会议论几句。宁榴还是和原来一样不卑不亢,村里的议论渐渐也就少了。
    日子就这样像水一样缓缓过去,一年一度的学使按临之时,张秀才又去赴考,这一次,又是个四等。
    学使一点也不客气地一笔削掉了张秀才的学籍。消息传回来,秀才娘子在家里哭了好几天,张秀才更是关在门里数日都没出门。
    而这些都和青娘没多少关系,她和宁榴的日子过的很平静,很多时候,一道坎跨过去,才知道,那些纠结都是没必要的。
    青娘有了喜,生了儿子,这个儿子按了原先说的,姓张,宁榴起名为续,张续。这让青娘有些过意不去,想再生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姓宁,也好让宁榴的外祖,有了接香烟的人。
    宁榴虽然感谢妻子想的周到,可生男生女这种事,是急不来的。青娘第二胎生的,是个女儿,长了一双美丽大眼。
    这个女儿就姓宁,宁敏!有了一儿一女,宁榴算算,来到这里竟已快有五年,那时满腔愤懑,从没想过,不过数年之后,就有了孩子,有了妻子,有了一个跨进门时,笑语相迎的一家子。
    “阿续你别去逗妹妹,瞧你那手指甲,那么长,就是不肯剪!”青娘做好一只鞋子,正想叫儿子过来试试,就见张续蹑手蹑脚地站在摇篮边,用手去摸在睡觉的女儿的脸。
    青娘忙招呼儿子过来,张续张开双手,对着自己娘跑过来,边跑还边说:“娘,我的手指甲才不长呢!”
    青娘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指着他的大拇指:“这还不长?快过来,我给你剪,不然等你爹回来了,他要剪,可和我给你剪不一样!”
    张续的眉不由皱起,上回没答应娘给自己剪指甲,让爹剪的,结果爹手生,把肉剪了一块,这会儿还疼呢。
    张续乖乖地把手递给青娘,青娘拿过剪刀给儿子剪着指甲。剪完了,又让他试试鞋。摇篮里的宁敏也醒了,娇娇地叫一声:“娘!”
    叫完,不等青娘去抱她,宁敏就自己坐起身,扎手扎脚地想从摇篮里爬出来:“娘,饿了!”
    张续还在试着鞋,匆匆忙忙地跑过去阻止妹妹:“别下来,会摔了!”青娘噗嗤一声笑出,上前把女儿抱起来,用手摸摸没有尿,抱了女儿牵了儿子就往厨房去。
    在桌子旁边放了两把小凳子,让女儿儿子都坐在那,吩咐儿子:“乖乖坐着,替娘看着妹妹,可不许带着妹妹乱跑!”
    张续点头,接着伸出手指戳了妹妹的脸一下:“妹妹还不会跑呢,我怎么带她乱跑?”
    宁敏把张续的手指拿掉,指着哥哥对娘告状:“娘,哥哥,坏!”
    “我不坏!”张续斩钉截铁地说。青娘噗嗤一声笑出,点着火把水放下锅:“今儿我们吃面条,阿续,你吃面条的时候要记得喂妹妹!”
    “好!”张续点头就又对妹妹说:“我一点都不坏!”
    宁敏嘻嘻笑了:“哥哥,好!”
    张续这才露出高兴的笑,青娘拿出面在揉着,见儿子这样,青娘摇头,接着又笑了,这两孩子,还真是性情相投!
    大门传来响声,张续的眼一下亮了:“爹回来了!”张续说着就从凳子上跳起来,慌慌张张地往外面跑。
    “爹,爹!”宁敏没有张续跑的那么快,可叫爹比张续声音要高。
    青娘走到厨房门前,把因为腿短迈不出门槛的宁敏提出去,就见张续绕着宁榴:“爹,你今儿有没有给我买糖?”
    宁榴把车停好,回身摸摸儿子的头:“买什么糖?”
    “爹爹,糖!”宁敏总算跑到宁榴跟前,抱着宁榴的腿就央求。宁榴害怕绊到儿女,一手一个把儿女抱在怀里,用额头去碰儿子的额头:“就晓得吃糖,牙会坏的!”
    “谁让你昨儿许了他们?”青娘从橱里拿出鸡蛋,打破后用筷子搅着,嘴里就在揶揄丈夫。
    宁榴走到青娘跟前,把张续放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称了半斤芝麻糖,放你这里,他们想吃的时候,就给一块解解馋!”
    张续已经转到青娘跟前:“娘,要糖!”
    青娘打开纸包,拿出一块,放到儿子手里:“只许吃一块!”张续接过糖,笑眯眯地点头。
    青娘又拿出两块,一块给了女儿,要她慢点吃,别噎着。另一块塞到丈夫嘴里:“你既是买糖的,也让你甜甜嘴。”
    宁榴把女儿放下,咬了一口糖,把剩下的塞进青娘嘴里:“那好,你也甜甜嘴。”两人相视一笑。
    张续已经把那块糖吃完,眼巴巴地望着青娘,青娘摸摸儿子的头:“这可不行,不能多吃,不然牙疼!”
    张续望着宁敏,宁敏在那小口小口地咬着糖。那块糖还剩大半。张续的眼珠一转,伸手就把妹妹的糖拿过来:“我尝尝,是一样的味不?”
    张续还没把糖塞进嘴里,就被宁榴拍了下屁股:“淘气,不护着妹妹,哪有抢她糖的?上回给你讲的孔融让梨,你不记得了?”
    张续只得把糖递给宁敏,宁敏吃的更香了,张续抬头望着宁榴,认真地问:“可我没有哥哥啊!娘,你给我生个哥哥,好不好?”
    青娘笑得手里的锅铲都拿不住了,对张续道:“偏有你这样古怪的,你是哥哥,我再给你生,也只能给你生弟弟妹妹,哪有给你生哥哥的?”
    “那我没有哥哥,也就没有可以让的人啊!”张续又嘀咕了一句,宁榴也笑了:“读书是明理的,哪是让你狡辩的?等再过几日,我选个日子,给你开蒙吧!”
    张续面上的忧色立即散去,对着宁榴连连点头。已经吃完糖的宁敏也跟着点头:“爹爹,我呢?”
    宁榴点下女儿的鼻子:“你还小,等再过几年吧。那时候你娘就可以教你了,前儿她还写信,你没瞧见?”
    宁敏瞧着青娘,青娘面上的笑容有着骄傲,把煮好的面条挑在各自碗里:“先吃饭,别的事,等以后再说。”
    “那娘,我过几日,是不是可以开蒙了?”张续没有忘记这件事,一直问着。青娘笑了:“你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快些吃!”
    张续呵呵笑了,拿着筷子大口大口吃面条。青娘叮嘱儿子别噎着,拿着碗喂了宁敏两口,宁敏表示自己也要学哥哥一样自己吃,青娘就瞧着女儿自己学吃饭,端起自己的碗见上面的佐料都已放好,青娘对宁榴莞尔一笑。
    吃完晚饭收拾完,一家子在院子里纳凉,宁榴给两个孩子讲书上的故事,青娘手里拿着针线在做,不时插口问一句。
    墙外传来声声蛙鸣,青娘侧耳听了听,对宁榴笑着道:“再过段时候,稻子就要开花了,那时就真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了!”
    ☆、第50章 消息
    宁榴拍着爬在自己膝上快要睡着的张续的背,对青娘笑着说:“这会儿连诗词都脱口而出了,你这样聪明,以后,说不定就是个女夫子!”
    “又取笑我!”青娘啐宁榴一口,宁榴把张续抱起:“我先抱孩子去睡,这小子,吃了什么了,越来越沉!”
    青娘把宁敏也抱起,对宁榴道:“你来试试你闺女,也一样地沉,这孩子,简直就是顺风长。”
    宁敏嘴里嘀咕出一句什么,青娘侧耳听听,什么都没听到,忍不住捏一下女儿的鼻子。小人儿睡的沉,根本就没有信。
    有这样两个孩子,就像有了依靠,假使真有那么一日,自己也全不担心!青娘瞧着宁榴的背影,不知为了什么,这两日,又想起宁榴曾说过的话了,有几百亩茶园的人家,家里出的茶是可以上贡的贡茶。
    聚族而居,有祠堂有族谱,族里也有做过官的族人。怎么听都是大族,这样的人,就算暂时蛰伏,有一日这小乡村也困不住他!该高飞的人,是怎样都要高飞的。
    宁榴把儿子放下,伸手想要接女儿,可是不见青娘把孩子送过来,宁榴回头,见青娘面带沉思,宁榴扯一下青娘的袖子,青娘这才回神过来,把女儿递给宁榴,宁榴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放在儿子旁边。
    “这两孩子,瞧着,竟让人觉得,什么事情都不怕了!”青娘给儿女把被子盖好,抬头对宁榴笑着说。
    宁榴也点头,伸手握了青娘的手:“我们出去罢!”
    青娘嗯了一声,和丈夫往外走,吹灭了灯,室内陷入黑暗,只有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真的,这样的声音,能让人无所畏惧,青娘心中又浮起这个念头,感到丈夫握紧了自己的手,青娘抬头对丈夫一笑。宁榴回以笑容,两人的手握的更紧,紧的永远都无法分开。
    第二天宁榴照样去做生意,青娘在家瞧孩子做家务,刚送走宁榴没多久,张二婶就匆匆走进。
    张续瞧见张二婶,急忙叫声婆婆!张二婶用手摸摸张续的脸:“真乖,都不用说,就叫人了!”
    宁敏急忙也开口:“婆婆!”张二婶乐的把宁敏接过来亲一口:“这个更乖!青娘,你这这两孩子,教的真好。哎呀呀,难怪你不让他们和村上的孩子玩,村上有几个孩子,这么一比,野人似的!”
    青娘笑着招呼张二婶坐下:“这话不好说的,这俩都还小,并不是有心让他们不去玩的。”
    张二婶笑笑,逗着这两个孩子,青娘已经走进堂屋里倒了茶,拿了盘瓜子走出来。张二婶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对青娘道:“青娘,我和你说,这两日,有怪事呢!”
    怪事?青娘疑惑地望向张二婶,张二婶声音放的低了些:“这两日,村里来了两个过路客人,这原本也是常事,可是呢,这两个过路客人过来讨水喝的时候,偏偏别人不问,就问你家里的事。你说,会不会又是……”
    青娘晓得张二婶说的是朱老爷的事,自从这么折腾了几回,宁榴又正式在这边落户了,朱老爷也没心情再折腾了,黄管家又和三姑婆来往起来,还来青娘这边吃了一次饭,表示这都是张秀才的意思,和他们家主人没什么关系。
    青娘和宁榴,也就听听就算,并没当真。此刻听到张二婶这样说,青娘迟疑一下就笑了:“这件事,朱家那边不是早就撂开手了,不然我们哪有这样的日子过。”
    张二婶想了想:“说的也是!想来是听说宁小哥的事,好奇吧!”青娘笑着应了,可心里渐渐有了不确定起来,朱老爷那边打消了念头,可还有另一边,那就是宁榴的本家。
    接着青娘就笑了,本家,那是宁榴怎么都不愿提的地方了,就算真寻来,只怕也是想看看宁榴有多落魄罢了。青娘这样安慰着自己,和张二婶又说了会儿闲话,张二婶也就告辞走了。
    已经到了中午,宁榴瞧着面前的猪肉,眉头皱起,今天的生意不算太好,到了现在都还剩那么多,要不干脆把这些猪肉都带回去,让青娘卤了,也好给小孩子解解馋?
    宁榴还在东想西想,就见一双脚停在摊子面前,宁榴顿时来了精神,抬头招呼:“想要……”
    话在看到来人长相时候,全都堵在喉咙里,那人已经开口:“二爷,多年不见,今日见您这样,老奴……”
    宁榴抬起手阻止这人往下说:“这位,我是卖猪肉的,并不是什么二爷!”这人的眼泪还在眼里,听到宁榴如此生硬的口气,也不着恼,而是叹气:“晓得二爷您恼,可是还要求……”
    宁榴已经走出摊子,把猪肉收拾到推车上,推了车就离开。那人用袖子擦着眼泪,跟在宁榴身后,一直出了镇!
    宁榴这才把推车放下,瞧着这人:“吴大管家,您有什么事,就直说罢!至于那些惦记不惦记的话,就别提了!”
    吴管家扑通给宁榴跪下,宁榴转身不受他的跪:“我是郑家被逐出的人,并不是什么二爷,当不得你的跪!”
    吴管家并不肯起,只对宁榴道:“二爷,大爷上个月没了!”
    听到自己兄长没了,宁榴这才有些震动,接着冷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吴管家擦着眼里的泪:“大奶奶的娘家父亲,三年前去世了,扶灵回了家乡。”
    郑大奶奶的父亲是当地知州,郑大爷当初就是靠着他的势,才强迫把宁榴赶走。宁榴垂下眼:“这和我还是没什么关系!”
    “二爷,晓得您恼,您听我往下说!”吴管家又擦一擦眼里的泪:“大奶奶生的旺哥儿,去年夭折了。这会儿,大奶奶跟前只有一个盛姐儿。大爷这一闭了眼,族内的长辈们就要大奶奶立嗣子,还说要……”
    “立嗣子,这也是常事!”宁榴还是那样冷言冷语,吴管家也顾不得再分辨,絮絮叨叨地说:“二爷,您可晓得他们议立的是谁?就是堂房苏大爷的儿子。苏大爷那个儿子,今年已经十七,这也算了,等他一娶了妻,掌了家,大奶奶就再没可站之地了!”
    “这怪得了谁?当初大嫂,可是没把族里的妯娌,都放在眼里的。”宁榴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没有再和吴管家说话的兴致,推了车就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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