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忙弯腰去了。
怎么想怎么有点不对劲,长宁眨巴着眼少年。
少年却又是话题一转:“还有一事,姑姑这两日恐怕也走不脱,那小子撕破脸了也要留在三清驿站,联姻之事怕还有变数,想要走的话过两日再去。”
长宁几近抓狂。
她开始烦躁,来来回回地在小皇帝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永琰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我不想有配偶也不喜欢,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啊,你直接和他说这婚事不成,行不行?”
“……”
“你们这的人都好奇怪,明明就那么短的人生就要这么早找配偶,人家不想要还非……”
“……”
少年看着她,微微扬着眉。
莫名的,长宁竟然被他看得心虚:“怎、怎么了?”
小皇帝淡淡说道:“我从小就很想知道,是谁非想叫我做这皇子,又做皇帝,别人家的孩子都在玩耍的时候,我在学百家政术,为何我不能笑不能哭,只能坐在那高高的冰冷的位子上面。”
她实话实说:“是妙语啊,当然也是历史存在的,上天注定的。”
他想起母后留下的手札,只是低眸:“既然是命,那也罢了,可姑姑说,又为何执意要收留宛如?我不喜欢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姑姑为何非也要永琰做呢?”
长宁语塞,少年目光灼灼:“难道姑姑去了我的以后时光,她真的是我命定的身边人吗?”
她向来不能说谎,下意识就别开脸去。
“那是因为……因为……”
他对小宛如招手:“你过来。”
小家伙平时最是怕他,抓着长宁的袖子不敢动,听他又叫一声,这才期期艾艾地拧了过去。少年勾唇一笑,只伸出一指头点在她的额头上面:“姑姑不用解释,就算是命中注定,现在改也来得及。”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情和那个他重叠在了一起。
长宁后退一步,如遭雷击。
他分明就很温柔地轻抚着小宛如的包子头,就连笑意也是浅浅,只是挑眉看向她的时候,让她的心都搅成了一团。
也不知道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长宁捂着心口,许是她又到了那些特殊的日子,胸腔里面的那个心跳得厉害。
在她走后,小皇帝的笑脸一下就拉了下去。
春生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他垂眸,推开小宛如叫她坐在旁边。
不多一会儿,久候在外的沈清流被春生带了进来,永琰只对这小家伙一点头,她这就奔了少年跑了去:“清流哥哥!”
沈清流见过礼了,起身后才伸手牵过她的手。
小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宛如欢快地投入他的怀抱:“你总是有办法轻易地就获得她们的信任和喜欢。”
少年笑:“皇上说笑了,小孩子很好哄的。”
永琰坐直身体,用两指敲在案上:“现在要哄的不只是这小的,姑姑似乎又有远行的打算,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沈清流拿出带在身上的糖果,给了小宛如,春生连忙带了她下去。
他坦然坐在一边,正色道:“其实皇上不想让公主走,直接说就可以,她最是看重你,什么事情也都为你,有什么不能的呢?”
小皇帝嗤笑一声:“她对我,有如惊弓之鸟,此事还待你去办。”
☆、第十二
第四十二章
赐封公主的诏书一下,天下皆惊。
小皇帝当着长宁的面也答应了她,此生此世,只要他还在世上,总会照顾好小宛如。
也算叫她放下了心。
这姑娘,是和永琰有牵绊的,命中注定的事情,不必她插手,到时候顺其自然就会走到一起,命运这东西,忤逆不了。
他真的长大了,给宛如安排了教学,所有的事情一手承揽过去十分的周全。
一时间,没了这小家伙,长宁无所事事起来。
终于,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她只剩下一件事还没做,早上起来,就觉得风和日丽,心情好得不得了。
红英给她梳头发的时候,她甚至有些心急,只叫她给发辫上结了几个小小的珍珠珠花,长言在旁端茶倒水,一路跟随。
不多时,梳妆完毕,恰巧沈清流掐着时间来接她。
长宁应着他的要求穿了轻米分嫩罗裙,看起来俏皮更多些,她对着镜子抿唇一笑,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时候似乎已经远去了。
少年站在门口,淡淡地笑。
长言看见,在她身后小声提醒她:“公主,沈公子来了。”
长宁转身:“不是说好了,在宫外见面么?”
沈清流大步走了过来:“嗯,突然接到公主的邀约我很高兴,但是有些事又怕公主不知,这就赶了过来。”
长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在这个世界上面只剩下沈清流这一个执念没有消除,想了很多天,她决定顺他的意,牵着他的手与他走上一段路。
这才命人送去了口信。
少年站在她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公主说想牵着我的手走一段很长的路,可是真的想好了?”
她点头:“对。”
沈清流目光灼灼:“是和我一个人吗?”
她又点头:“嗯。”
他用力握紧她手:“那公主理当表现出你的诚意。”
“什么诚意?”
“他……”
少年对着长言笑道:“公主不应三心二意,既然想和我走那么远的路,就得为我清掉他们,才能走得长远。”
长言立即跪下:“长言的命是公主的,求公主留下长言!”
长宁也是疑惑地看着沈清流:“为什么?”
少年笑意吟吟:“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一心一意不是么,我给公主三日时间,好好想想以后,是想要我和你两个人呢?还是想很多很多人一起呢?”
说完竟是不等她做出任何的反应,转身走了。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走了走了走……了。
也就是说,昨天纠结了一晚上的是先去看戏还是先去赏花还是去采青什么的都白纠结了,长宁还有点不敢相信,真的被这小子给嫌弃了。
叫她想,是两个人,还是很多人。
她低眸,长言伸手抓住她的裙角:“长言不能离开公主!”
她立即心软:“嗯……”
少年已经走远,她抻着脖子张望,他并未回头,十分从容。
早上起来时候,她还心怀雀跃,这会仿佛被人泼了冷水一样,回头,能看见镜中自己的迷茫。红英也有点不知所谓:“公主还出宫去么?”
长宁摇头:“不去了,我得好好想想。”
红英笑:“不然先吃点早膳?不出去了就在宫里吃罢。”
事实上她吃不吃东西都一样,但是已经习惯了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她还是很向往的。
转身要走,她的裙角还在长言手里,这就有点恍惚了:“长言你怎么还跪着,起来吧。”
长言犹还忐忑:“长言不敢,公主会赶走我吗?”
她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才过了些安宁日子,他怎肯轻易舍弃,跪行两步更是到了她的脚下,低头将脸贴在了她的鞋上:“长言做牛做马都行,就是别赶走我好吗?”
姿态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去,长宁于心不忍,可又不敢轻易应下,她想起前几次时间过程当中,沈清流受的苦,更是心疼,一狠心这就绷住了身体。
也幸好红英机灵,她只瞥了她一眼,就把人给拉住了。
这才逃一般跑了出来。
在宫里闲逛,恰好遇着春生,正给小皇帝准备早膳,稀里糊涂这就跟了去。
长宁站在久心殿的门口,有点失神,或许不应该再叫他小皇帝了,永琰做得很好,自从亲政以来,他很少再笑,仿佛就天生尊贵,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令人折服的姿态。
真的很好,她仔细想,他娘叫什么了?
怎么有些记不准了,遥远的混乱的记忆让她记忆力越来越差,她甚至已经记不住自己的飞行器和时间表到底留在了那个时间段里。
也许是看得久了,少年抬头:“姑姑这是怎么了?”
他的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笑意,比起沈清流成年后的清秀,其实他成年以后更是妖冶一些,尤其是眉间的那一点红……
不由自主走了过去,她的脑海当中慢慢浮现了永琰成年后的模样。
嘉庆帝早已察觉,半晌见她没有动作这才出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他慢慢勾起了唇角:“真是很久没有和姑姑一起用膳了呢!”
或许是他的笑容中还有一点点的调皮,让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尾巴还下意识动了下。
春生不敢抬头,赶紧布菜。
长宁坐了下来,少年对她轻笑:“我甚至都忘了,不知姑姑喜欢吃什么菜了?”
喜欢吃什么菜?
她看着他,眼前总是浮现出他那时模样:“我喜欢不喜欢什么很重要吗?”
永琰亲自拿了筷子给她:“当然,姑姑是永琰最亲的人,这普天之下,谁也没有你重要,如今我已经亲政,只愿姑姑安康才好。”
言外之意,就是她高兴就好。
长宁不禁动容,去了些防备之心:“那你会做伤害姑姑的事情吗?”
他更是笑:“不会。”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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