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提醒自己,有家可归。即便那个家里空无一人……
有家可归……
他记得穆筠跟他说过,当年他母亲带着他离开陇海的时候,把房子也卖了。
穆朝阳被学校开除以后,应该没有地方住吧。那个时候,还租不起房子吧。
他是不是露宿街头了?像自己现在这样,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寒冷的冬夜里,蜷缩在这条小小的长椅上,一眼望去,是不见尽头的黑暗街道。
他会不会害怕……
应该会害怕吧,毕竟那个时候,也就只有20岁。
那现在呢?
现在他在的地方,会不会也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暮迟觉得心口有点疼,弯腰捂着心脏,倒在了长椅上。
他今天穿的少,冷风一吹,激得他不自觉地打颤。
他在长椅上躺了好久,这条路上始终没有一个人。
等天色渐暗,他才起来,缓了缓精神。
看着远处落下地平线的夕阳,他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不知道下一步该迈向哪儿,到底怎么做才能平复这一切。
该回家了吧,可他不想回去。
哪个家都不想回。
可最终,还是不得不回。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暮迟都是早出晚归。
刚开始的时候,是去某个安静没人的地方待着,一待就是一天。后来书屋的事情定下来了,他便一整天都泡在书屋里,有时候甚至连晚上也不回家了。
穆筠在帝都待了不久便回了陇海,跟着穆筠一起离开的,还有林溺。
暮迟在大学城选了个安静的地段,把书屋开在了那里,取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名字——朝阳书吧。
他还在书屋里卖起了奶茶,自己亲手做的,虽然没什么销量。
暮迟每天都会盯着门口,看着晨起而来,暮至而去的人流。期盼能够在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找到一个熟悉又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他在书屋门口贴了一张寻人启事。虽然知道无济于事,但就是存着那么一丝希冀。
腊月二十八,离除夕还有两天。
不少店铺都已经关门了,早在前几天便都紧赶慢赶地回老家去了。暮迟的家就在帝都,他不需要着急回家,也不需要急急忙忙地去赶火车。所以即便是年关,他的书屋依旧在正常营业。
这个日子,来书屋的人少了许多。
大部分学生是外地的,这个时候都回家过年,本地的学生都窝在温暖的小房子里唠嗑追剧吃零食。
和那些洋溢着新春气息的地方相比,暮迟这书屋,冷清不少。
下午七点,送走了书屋的最后一位客人,暮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跟爸妈一起吃个饭。
他先去买了点晚上做饭要用的食材,刚从超市出来,夜空里就飘起了雪花。
他回到家时,雪已经下大了,落得他身上雪白一片,衣服都湿了。
这雪来势汹汹,等他们吃完饭,地上的积雪已经可以没过脚掌了。
暮迟站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一地白银,给自己开了瓶酒。
“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在阳台上喝酒了。”暮迟喃喃自语。
一杯刚下去,手机就在旁边响个不停。
他接起电话放到耳边,心不在焉道:“李警官,有事吗?”
李警官沉默片刻,“穆朝阳有消息了,很不乐观,你……要有心理准备。”
雪愈下愈大,完全没有减小的趋势。
突如其来的暴雪,让帝都所有航班都延迟了,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不少道路都结了冰。
相关部门已经在计划封路了。要是这雪一直下下去,估计所有的交通都会停运。
暮迟趁着没有封路,一个人开车去了陇海。
车程六个小时,他到陇海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
凌晨的医院安静得可怕,急促奔跑的脚步声格外清晰,粗喘的气息回荡在走廊里,陡然生出了一股阴森氛围。
ICU的病房像是一个封闭的温室,充斥着生的气息,却又弥漫着死一般的窒息。
病床上的人,身体上上下下插满了管子。那普普通通的几根塑料管,轻轻压在他身上,搭载着他的生命,又显得那么沉重。
隔着病房的玻璃,病房里满目疮痍的人穿过他心里,把他的心也刺得千疮百孔。
“他……”暮迟从得到消息之后,一句话也没说过,现在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嘶哑,刚出口一个字便戛然而止。
李警官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急救还算成功,但是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需要再观察。而且,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医生也拿不准他什么时候会醒,也许明天,也许不会醒。”
“我知道了。”暮迟的声音微不可察,不仔细听的话,就会随着空气消散在医院的走廊里了。
他们两个谁都没再说话,安静如斯,仿佛与医院融为了一体。
“怎么找到他的?”暮迟问。
“在一座荒山里,那里我们前前后后搜了好多遍都没有发现。直到昨天……他突然出现在山脚下,浑身是血,遍体鳞伤。”李警官说。
暮迟望着病房内没有出声。
李警官犹豫半晌,似乎在找什么合适的措辞,但是始终没找到。所以一些话就一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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