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虽然她是个‘小姐’,但是在我心里,我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在,否则我也不会让她知道我平时藏钱的地方。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她干的,但是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有些伤心,毕竟在某些时候,我对她是动了真感情的。”
许力说到这儿,忽然变了一副模样,面目狰狞地说道:“难怪人家都说,婊子无情,我还天真地以为花姐跟别的‘小姐’不一样,哪里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她这是把我当猪养,等养肥了一刀杀。她这招简直太狠了,一点情面都不留,我辛辛苦苦一整年,她个x养的一次性给老子偷完了,我肯定不愿意。我当时就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把钱给我吐出来,她说钱已经花了,可以给我打个欠条慢慢还,要不就是掐死她,她也没有钱还。”
“我上了一次当,怎么可能再上第二次?她这老树枯柴的模样,在公园里三十块钱一次都没人愿意搞,四万块?她卖三年也不可能还上。她明显是在敷衍我,我当时实在忍不住怒火,抓起核桃锤子,就往她头上砸了几下,可没想到,我下手过重,把她给活活砸死了。”
“等缓过劲来,我害怕极了,可仔细一想,我平时和花姐都是暗地里联系,而且她也告诉过我,她在云汐市也没有亲戚朋友,所以我就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只要把尸体给处理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
“你是怎么想到要分尸的?”明哥张口问道。
“我一开始没想过要分尸,但是花姐实在是太胖,我根本扛不动,而且我明目张胆地扛着尸体出去怕被人看见,所以我就想把尸体剁成尸块,装在袋子里好运一些。”
“嗯,接着说。”
“我拿着平时切菜用的刀把花姐的尸体给剁成了小块,接着放进了我装干核桃的编织袋中。我之前下乡卖核桃时,曾经经过一座石拱桥,那里的河水已经干了,平时也没人去,我打算把尸体扔在那里。确定好地点后,我挑着两个编织袋出了门。”
“你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带吃的?”明哥提醒了一句。
许力十分惊愕地看着明哥:“你们连这个都知道?”
“有还是没有?”明哥敲了敲桌子,示意他拐入正题。
“有,有,有。”许力连连点头,“肢解尸体太费体力,出门的时候我觉得有些饿了,就把头天的馕带了几块在身上,接着就趁夜上路了,到石桥时还有一块没吃完,我本想带回来的,可是琢磨着有些不吉利,就扔进桥洞里了。”
根据许力的口供,所有的细节一一得到印证,这一场看似无解的抛尸案,总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答案。
1赛脸,东北和安徽方言,通常用来指小孩子出于顽皮而纠缠着别人闹着玩又不听制止的行为,或用来批评不知趣的大人。
2立体鞋印:人走在松软的客体上,足部会下沉,这样的鞋印除了会留下鞋底印记以外,还会留下鞋帮痕迹,我们称之为立体鞋印。
第七案 公路杀手
一
晚饭刚过,大圩村的一对中年夫妇坐在堂屋内愁云满面。
“咱们村的地是不是都收完了?”男人捏着烟卷问道。
“都收得差不多了。”女人边剥着花生仁边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今年有没有什么动静呢?”
“暂时还没有。”女人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两人这话匣子刚打开,一个戴着红袖章的老年男子推门弓着腰走了进来。
“都在家吗?”
“呦,主任来啦。”女人放下手中的活,八面玲珑地起身相迎,男人却不以为意,依旧坐在板凳上抽着闷烟。
村主任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了堂屋内,找了一张长条板凳坐下:“我今天来就一件事,早上已经在村里的大喇叭里广播过了,按照上头的指示,我必须要把这个事情挨家挨户地传达到位,所以我特意再亲自跑一趟。”
“这一家家的要跑到啥时候?主任吃了没?要不然我去给你炒俩菜、温壶小酒,你和我们家建林喝两盅?”女人赔着笑说道。
村主任听言微微一笑,接着用余光瞥了瞥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他这才发现,男人从他进门到现在都没正眼瞧过他。作为站在村中权力巅峰的人,这让他很没有面子。他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回道:“桂荣,你就别忙活了,我看建林也没心思跟我喝酒。”
女人哪里看不出来村主任的变化,略带埋怨地走到男人身旁用胳膊捣了捣:“主任问你话呢,你怎么跟个木头疙瘩似的?”
男人依旧有些不悦,在女人的劝说下这才转身正视村主任。
“怎么,对我有意见?”村主任见男人没有给他递烟的意思,自己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软趴趴的红梅香烟。
村主任刚想点火,女人慌忙从桌子上抽了一根递了过去:“主任抽这个,建林从外地带回来的好烟,十几块一包呢。”
“乖乖,看来这建林在外地挣到钱了,抽这么好的?”
“他平时哪里舍得抽这个?这不农忙的时候带回来给村里人尝尝鲜。来来来,主任,我给你点上。”女人啪嗒一声按动了打火机。
村主任虽然对男人一肚子怨气,但是对女人的招待还是相当满意,他笑眯眯地把自己的烟卷收回烟盒,从女人手中接过那支印着“金盛”字样的烟卷叼在口中。女人见状,把火苗送到烟卷跟前,村主任稍一吸气把烟卷点燃了。
村主任惬意地深吸一口,跷起二郎腿:“咱们言归正传,今年按照乡里的指示,禁止焚烧秸秆,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男人头一横:“我就一大老粗,保护环境关我屁事。”他这一张口,差点把村主任顶到南墙上。
“哎,我说陈建林,你是不是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有本事你烧个试试?村头的横幅都挂了,谁敢烧,拘留十五天,罚款三千!”村主任涨红着脸,指着男人气急败坏地喊道。
“主任,我们家建林刚从外地回来,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您别上火。”女人赶忙上前劝说男人,“你怎么属炮仗的,一点就炸,快给主任赔个不是。”
男人丝毫不买女人的账,而是起身说道:“主任,你也是庄稼人,这秸秆都烧了半辈子了,你说不让烧就不让烧?不让我烧,行,你找人把地里的秸秆给我拉走。”
“你想得倒美,谁家不是自己解决,就你家特殊?”村主任胡子都快气歪了。
女人看实在劝不动这两个二性头1,一屁股坐在门框上不再言语。
男人不依不饶:“不是我们家搞特殊,是我们家本来就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我常年在外打工,孩子在县城上学,家里就桂荣一个人,她不光要下地干活,还要照顾几个老的。我们厂老板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最迟后天一早回去,你说说,十几亩地,指望我和桂荣怎么弄?”男人一肚子苦水。
“谁家不是这个情况?怎么弄?慢慢弄!”
“主任,咱们说话可是要摸摸良心,村里像我这么大的,哪家不是姊妹弟兄一大家子?当初就因为我家里穷,老娘只养活了我一个。别人家活干不完,兄弟姊妹们还能帮衬帮衬,你说我们家指望谁?现在桂荣身体还不好,不能干重活,地里的秸秆要不清理掉,我来年还种不种地了?我这一大家子吃什么?”
男人越说越来劲,这番话让村主任也哑口无言,因为他说的确实是客观情况。
男人接着说道:“家里两个孩子的学费全指望我在外打工赚两个钱,这农忙,我好不容易请了几天假,我再不回去,人老板就要把我给辞掉,你说我咋弄?”
“我管你咋弄,反正就是不能烧!”村主任憋了半天,甩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他妈的!这是把人往死里逼!”男人对着村主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二
“算了建林,这事也不是村主任能决定的,不行我慢慢干,你走你的就是。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气坏身体。”女人心疼地帮男人抚了抚胸口。
“我走了,这一家子全都靠你,这么多地,你要弄到什么时候?”男人温情地看了女人一眼。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我摊上你了呢,再累我也干了!”女人娇羞地朝男人身上捶了一拳。这个小小的动作,忽然点燃了男人心中的欲火,他一把将女人扛在肩上,朝里屋的大床走去。
“你干啥?”女人微红着脸喘着粗气。
“我干啥你不知道?”男人笑眯眯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这一天都三回了,你可真有劲!”女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后天回广州可就碰不上了,来吧!”男人如饿虎扑食般趴在了女人的身上。
大口大口的喘息声,木床嘎吱嘎吱的摇晃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当屋内昏黄的灯光再次亮起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女人的头埋在男人的胸膛上,一脸的满足和幸福。男人倚在床头,习惯性地点燃了烟卷,看着窗外发呆。
“想什么呢?”女人最先打开了话匣子。
“还是秸秆的事。”男人冲动之后归于平静,心头的疙瘩还是没有办法解开。
“这打工不好打,现在种地也不好种了。往年都没有规定那么严,还能偷偷地烧,今年可倒好,又是罚款又是拘留,咱这一季庄稼最多能赚多少钱?根本不值当。”女人也倒出了心里的苦水。
“去年不也是不让烧,村主任他小孩的舅不照烧不误?我看也没x事。”男人有些不服。
女人在男人身上轻轻地一掐:“你呀!别跟村主任过不去,他们家在村里的势力很大,咱得罪不起,你不在村里不知道,他们家横着呢。”
男人摇摇头:“我咋会不知道,他们家那点破事谁不讲,在外面舌头根都被嚼烂了。你看他今天来,我有没有给他好脸子?我最瞧不起这种仗势欺人的种。”
“小声点,别让人听到。”
“就算是听见又能把我怎么样?”
“得得得,就你能,有本事你也当个村主任瞧瞧。快睡觉吧,别扯那没用的了,明天一早下地能干多少干多少。”女人一掀盖被,拱进了被窝。她本以为男人会紧随其后,可她在被窝里翻了好几个身,男人依旧靠在床头。女人感觉到了男人的变化:“你到底睡不睡了?”
“等会儿再睡!”男人心事重重,一口一口地抽着闷烟,敷衍了一句。
“随你,你不睡,我睡了。”女人伸手拉灭了屋里的灯泡。
两支烟抽完,屋内响起了女人的鼾声,男人小心地侧头望了望,确定女人已经熟睡以后,他小心翼翼地穿衣下床,趁着夜色推门而去。
出了院门,男人鬼鬼祟祟地四处观察,确定四下无人以后,他撒开腿往村子东边跑去。借着月光,他闪进了一处弧形的山丘内,山丘仿似一道天然的屏障,把村子隔开。山丘的另外一侧是几亩庄稼地,以及一条平时鲜有人走的水泥路。
此时地里倒伏着大量的秸秆。男人丝毫没有犹豫,从地里抓起一把秸秆拧成火把的形状,接着从口袋中掏出火机点燃。他手中的秸秆越烧越旺,火焰朝着路的方向不停地摇摆。
“风朝北刮,这样我就不用担心烧到山上的树了,这简直是天助我也!”男人兴奋地蹲下身子,沿着田地一周,点燃了秸秆。低矮的火焰一路北上,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熏味,燃烧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火焰已经吞噬了大半田地。
“照这速度,最多半个小时就烧完了,明天起早点把土一翻,谁知道?”男人自信地拍了拍手中的尘土,扬长而去。
“你干啥去了?”男人回到家中,吵醒了枕边的女人。
“我把山沟里的那几亩地给点了!能少干一点是一点。”男人答道。
“啥?你疯啦?你要是被拘留了可咋办?”女人瞬间被惊醒。
“你傻啊?山沟那边就咱们家的几亩地,还有山挡着,谁会知道?咱们赶紧睡觉,明天起早点把地一翻,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这能行吗?”女人有些忐忑。
“指定行,如果真的查到了,就说是我烧的,反正我后天一早就走,他们还能去广州找我咋的?”
“说得也对!”女人最终还是被说服。
睡到凌晨四点钟,两人便麻溜地起身,偷摸出了门,走了半个小时后,两人站在了山沟的几亩田地旁。
“乖乖,还是这个快!”女人用手电筒照了照被烧得黢黑的几亩地。
“乖乖个啥乖乖,赶紧干活。”呸,呸,男人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举起锄头便开始翻土。女人也不甘示弱,紧跟着也举起了锄头。
夫妻二人从伸手不见五指,一直干到天蒙蒙亮。
“你看这多快,要是村里的地也能烧,保准今天一天就干完了!”男人站在田埂上看着几个小时的劳动成果,感叹道。
“建林,那是啥?”女人指着男人身后喊了一句。
“啥?”男人转身望了过去。
此时太阳已经露出了头,周围的景物不再是黑乎乎一片。
“是汽车!”男人还没开口,女人就已经开始抢答。
“这里怎么会停一辆汽车?”男人看着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汽车有些愕然。
女人看清眼前这一幕,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叫你不要烧,你非要烧,这下倒好,你把人汽车给点了,这得赔多少钱?”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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