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炸薯条’都经了哪些人的手?跟我到楼上雅间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初晓皱了皱眉,交代了一声,随即便往楼上雅间走去。莫子昊紧随其后,采薇和曾秋生则留了下来,照看患者。
“今日这‘炸薯条’是经了你们的手?”林初晓与莫子昊并排落座,十指紧扣,林初晓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厨子伙计厉声道。
众人皆点头称是。
林初晓于是又问各人都是做的什么,众人也一一仔细回答。
眼珠子一转,林初晓冷眼盯着众人,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的每一个表情,“今日的土豆,可是新鲜的?”
“自然是新鲜的,小的每日都有吩咐人采买时新的果蔬。”答话的是王贵。
林初晓点点头,却还是问道,“确定里头没有掺着发了芽的土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皆说“没有”,只一二十岁上下,面黄肌瘦的伙计眸光有些闪躲,接应的有些含糊。
嘴角微勾,林初晓把众人遣退,独独留下了该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唤周顺。”男子低垂着头,唯唯诺诺地回道。
“你平日里做的什么活计?”林初晓一眨不眨地盯着男子,不漏掉他的任何一丝表情,一个动作。
“小的负责洗菜择菜。”声音带着些许轻颤,连带人也有些抖得厉害。
林初晓起身,来到男子的身前,“土豆里头可有掺杂发了芽的?”
“没有。”周顺缩了缩脖子,不敢看林初晓。
林初晓又回到座位上,眸光锐利地直视周顺,“你确定没有?”
“夫人,我再也不敢了,您别赶我走。”周顺匍匐在地,一个劲儿地磕头。
林初晓皱了皱眉,“你先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郭全,他不让小的扔掉发了芽的,平日里小的都会挑拣出去的。”周顺支支吾吾地小声回话。
审视的看着周顺,林初晓语气平淡的道:“你去把郭平叫了过来。”
“夫人……”周顺迟疑的看着林初晓,迈不出步子。
林初晓撇撇嘴,“凡事讲究个人证物证不是,我总不能就听你的片面之词。”
“夫人,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句假话。”周顺说着就举起手来,指着天就要发毒誓。
嘴角抽了抽,林初晓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再次重复道:“你去把郭全叫过来。”
“……”周顺于是垂头丧气地出了屋子。很快,他就领着另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子一同进来了。
“你叫郭全?”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林初晓迟疑道。
男子点点头,礼貌的同林初晓及莫子昊问好。
林初晓也不含糊,开门见山,直接就问郭全道:“周顺说,你不让他扔掉发了芽的土豆,可有其事?”
“绝无此事,夫人,小的是被冤枉的。周顺他自己出了差错还要往我身上推,拉我下水,真是居心叵测!”郭全想也不想的就说是周顺诬赖他。
林初晓嘴角微勾,“哦,周顺,郭全说他是被冤枉的,你怎么看?”
“夫人,他撒谎,真的,厨房的人都可以作证,平日里,我都会把不新鲜了的菜挑出去的。若不是他不让,今日怎么会生出这么桩祸事。”周顺急了,“咚”的一声,一把跪倒在地。
林初晓头疼的抚了抚额,这么大声响,他都不疼的么?她看着都觉得疼。
“你别动不动就跪着呀,咱好好说话成么。”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周顺却固执的不愿起身。
林初晓一手撑着下巴,无奈的瞅着跪在地上的周顺,“你且说说,为何他不让你扔,你就不扔了?”
“他说…… 他说我不珍惜粮食,把好好的土豆扔了……如今这炸薯条正是畅销,我扔土豆那就是……那就是在扔夫人的银钱。”额头上冒着冷汗,周顺吞吞吐吐不敢看林初晓。
“……”扔她的银钱,亏得他们想的出,她是不是该感谢下他们如此锱铢必较,才替她积攒得这许多钱财。
见林初晓冷着脸,周顺更是抖得厉害,生怕她下一刻就让自己收拾包袱走人。赶忙又磕起了头来,“夫人,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别赶小的走……”
懒得同周顺多说,林初晓把视线投向郭全,“周顺说的,可是真的?”
摸不清林初晓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珠子一转,郭全搓了搓手,腼腆地笑笑,“小的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事。”
“分内事么?”清澈的眸子盯着郭全,林初晓轻飘飘地吐出这么句话,说实在的,她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郭全恭恭敬敬地立在那里,周顺则仰着头,很恨地看着郭全,“平日里怎么从没见你这么积极!”
郭全脸色微变,依旧谦恭的站在那。林初晓却怔了怔,事出反常必有妖。手心握了握拳,却被莫子昊包裹在了他的大手里。
林初晓转过头,疑惑的看向莫子昊,他却什么也不说,只安抚的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背,仿佛在告诉她,他会在她身后,替她挡风遮雨。顿时便觉得,整颗心都像是有了依靠。
林初晓狡黠的笑笑,回过头,对着周顺同郭全道:“有件事儿想要你二人帮我做,不知你二人可愿。”
“夫人但说无妨。”两人一同应了下来。
“我有个宝贝,它能帮我鉴定谁对我说了谎。”林初晓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惊诧的二人,顿了顿,神秘兮兮地继续道:“你二人中谁若是说了谎的,稍后一试便知。”
郭全同周顺顿时就傻眼了,这世间真有这么神奇的宝贝?
林初晓但笑不语,同莫子昊一起出了屋子,随即吩咐曾秋生去守着,不许二人出雅间的门。
说是去取宝贝,其实不过是找了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边边角角的都给密封了,却在顶上挖了个拳头大的洞。林初晓神神秘秘把一团面粉塞了进去,接着又小心翼翼的取了方帕子,打湿,仔细的把箱子里头擦了一遍。
做完了这一切,林初晓便满意的点点头,随意的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惹得莫子昊一阵嫌弃。
“这便是你那会测谎的宝贝?”
“你可别小看这东西,等下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看出莫子昊眸子里的不屑,林初晓仰着头嚷嚷起来。
宠溺的抬手揉了揉林初晓的发梢,“我手底下也有会破案的人才,若是……你有需要,同我说便是。”
拂开莫子昊在自个儿头上作乱的大手,林初晓笑嘻嘻的看着他,“那是,我自然不会同你客气。”
“嗯。”轻轻应了声,莫子昊脸上写满了厌恶,手上却一点不含糊的抱起那个丑不拉几的大箱子。“现在,是要回去酒楼吧。”
愣了愣,相处了这么段时间,她早已知道莫子昊有洁癖。可是……明明一脸嫌弃,他却还主动抱起了那大箱子,脸颊红了红,林初晓不好意思的拽住莫子昊的衣角。
“哎,你放下吧,不重的,我自己搬就可以了。”
“……”无语的瞥一眼林初晓,莫子昊很是无奈。这种时候,除了她,大概没有哪个女子,会让自个儿的丈夫放下东西,自己动手吧。
“我跟你说真的呢,我自己搬就可以了。”见莫子昊不理自己,径自往前走,林初晓三两步迈到他前头,欲把箱子夺下来。
叹口气,莫子昊别扭的同林初晓道:“你一个将军夫人,抱着这么个大箱子乱逛,像什么话。”
好像是不怎么好哦,清秀的柳眉微皱,林初晓仔细考量了下,随即一本正经的同莫子昊道:“呐,你身为大将军,当街抱着个大箱子又成何体统呢。”
莫子昊愣了愣,却还是不愿松开箱子。
僵持了会儿,最后林初晓羞红着脸,左右顾盼的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我搬。那我也心疼你不可以么?你看这箱子,洗过了也还是脏兮兮的。”
她的嗓音婉转悦耳,听得莫子昊心头一软,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我去找个小厮来,咱们就都不用搬了。”
“嗯。”林初晓满意的应了一声。
许久,莫子昊才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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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辨忠奸
曾秋生被安排去看着郭全同周顺,于是这边就只剩下了杜仲和采薇,患者已然昏迷不醒。
四下无人,杜仲诊了脉后,便开始开药方子。屋子里静悄悄的,采薇乖巧的立在一旁,半句话也不多说。
杜仲总觉的心里有些没着没落的,写方子的手略微停了停,“采薇。”
“杜公子有何事吩咐?”采薇低眉顺眼的杵在原地,淡淡的问道。
“无事,只是觉得……你我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隐约觉得你变了许多。”杜仲皱了皱眉,沉吟了一番,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手心握了握拳,采薇扯出一抹安然的浅笑,“杜公子多虑了,采薇依旧是从前的采薇。”
变了许多吗?她依旧是她,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心态变了吧。
杜仲愣了愣,随即洋洋洒洒的落笔写完药方,待墨迹干涸,他便拈着药方子来到采薇的身侧。
“这是催吐的方子,你去把药抓来吧。”
“嗯。”采薇轻轻应了声,就要接过药方子。然而杜仲那捏着药方子的手却总也不松。
“杜公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采薇也不生气,抿了抿唇瓣,疑惑的看着看着杜仲。
“采薇,若是……若是我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你说出来便是。没得这么莫名其妙的就与我生疏了。”目光灼灼地看着采薇,杜仲实在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懒得搭理自己了。
采薇皱了皱眉,避开杜仲的接触,“杜公子说的哪里话,采薇不过一普普通通的丫鬟。本就不该同杜公子热络,何来生疏一说,往日里是采薇逾越了。”
杜仲讪讪地笑了笑,“我以为,你不该是那种拘泥于身份名利的人。且君子之交,交的是志趣,而非身份,不是吗?”
“采薇……并不是什么君子,更无什么志趣,左右不过一普普通通的小女子罢了。杜公子太抬举了。”跟在林初晓身边久了,耳濡目染的便学了她的伶牙俐齿。
“……”杜仲怔了怔,还想说什么,然而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有什么东西,曾经唾手可得,他却没有珍惜。现在,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了。
松开手,任由采薇接过药方子,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去的身影,杜仲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林初晓同莫子昊一进门,入目的便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杜仲。撇撇嘴,林初晓只当没看见。
倒是杜仲看着他们身后小厮抱着的大箱子有些好奇,“这是……”
莫子昊不搭话,沉默的看着林初晓。
林初晓则摸了摸鼻子,神神秘秘地道:“宝贝!”
“不知杜仲是否有幸能瞻仰瞻仰。”挑了挑眉,杜仲说着就要凑上去瞧个明白。
林初晓赶忙一把拦住,嘿嘿笑道:“现在还不行,你先帮忙看着客人,稍后有的是时间给你看的,便是送给你也没问题!”
“当真?”被林初晓勾起了好奇心,杜仲只觉得心里头痒痒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他。”林初晓噘着嘴,得意的指了指莫子昊。
见莫子昊点了点头,杜仲才似信非信的不再上前,老老实实的待在下面看着病患。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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