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楼抱着谢成韫跑到老鬼房门外,一脚将门踹开,抱着人就冲了进去。
老鬼刚睡下,一惊,从床上跳了下来。向唐楼怀里一瞥,脸色也是一变。
谢成韫的面颊上,两道血泪不断流下,触目惊心。
“快!将她放在床上!躺平!”老鬼道。
唐楼赶紧将谢成韫放在老鬼床上。
老鬼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扎在谢成韫头部的穴位上,血泪渐渐被止住,谢成韫也睡了过去。
老鬼收好针,抹了抹满头的汗。
“幸好你发现得及时,不然,这姑娘这双眼睛只怕是要废了。”
唐楼打来一盆水,坐在谢成韫身边,用绸巾将她脸上的血擦干净,边擦边问:“老鬼,上回你对我说,即便是我抬来十个死人,你也要想法给我弄活,这话还作不作数?”
老鬼捋了捋胡须,乜了唐楼一眼,“我是说过这话,我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目光闪了闪,摇摇头,“你看他都死成那样了,还怎么救!”
唐楼摸了摸谢成韫的眼睛,将绸巾扔进水盆中,站起身,走到老鬼面前,直直地看着他。恭恭敬敬地朝老鬼作了个揖,一撩袍,跪在了老鬼面前。
老鬼被吓得后退一步,“臭小子,你要做甚!”
“老鬼,你也曾是道门中人,我知道你有办法。”
“你别难为我!”
“谢初今对她来说,非同一般。我求她嫁给我那天,曾经对她亲口许诺,要和她一同守护她想守护的。如今,是我食言了,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我好不容易才靠近她,老鬼,算我求你。”
老鬼扶住唐楼的双臂,就要将他拉起来,“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唐楼拨开老鬼的手,“老鬼,你可愿帮我?”
“不是我不愿帮你,这……逆天而行,必遭天谴啊!”
“若有天谴,我一人来承受。”
“你来承受?若那天谴要的是你的性命呢?”
唐楼淡淡地笑了笑,“拿去便是。”
“你先起来!我帮你,我帮你就是!”老鬼一跺脚,叹了口气,“臭小子,老头子先前总是看不惯你师父的风流,所以才欣赏你的痴情。可是如今看来,你这股执拗劲儿,真是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唐楼站起身,问道:“要如何做?需要甚么,需要做甚么,你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得到。”
“朝真太虚天你还记得罢?”
唐楼点头。
老鬼道:“朝真太虚天最为擅长的一门道术,便是引魂术。人死之后,魂魄仍驻留在人世间,要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会堕入阴间。在七七之内,施引魂术,可将已逝的亡魂引回体内。”
“可是,朝真太虚天只剩下了何涛一人,这世上会引魂术的,也只有他了。”
老鬼犹豫了一瞬,道:“也不是。”
“不是?你是说,朝真太虚天还有人在?”
老鬼避而不答,“先不管朝真太虚天还有没有人在。眼前,最要紧的一个问题是,这小子的头没了!我即使能够保住他的身体不坏,可是,一具没有头的身体,要如何引魂?”
“有,拿我去换。”谢成韫睁开眼,平静道,“唐肃想让她回来,那便如他所愿”。
第83章 (八十三)
谢成韫从床上坐了起来,翻身下床。
“再说,小亥还在他手里。唐肃的意思我懂了,另一个谢成韫不回来,他不会放人,阿今的头他不会还。”谢成韫站在唐楼面前,“明日,我去唐家。”
唐楼看着她,不说话,不知如何开口。不过是一个让谢初今回来的可能,便让她从萎靡中振作了起来。但,放她去唐家自投罗网,他做不到。如何将谢初今的头抢回,他需要仔细斟酌。
老鬼道:“听不明白你在说甚么。不过,有一点,老头子可是要与你们说清楚的。这谢初今毕竟是已经死了,而且他的身体已经是死得透透的了,即使魂魄被引了回来,也和原先不一样了。他从此不会再有五感,不会再有心跳,也不会变老。简而言之,就是一个装了魂魄的木偶,一个活死人。”
“活死人,总胜过死人。”谢成韫道,“我之前昏睡,你们的话我没听全。圣医可否将引魂术的详情告知?朝真太虚天已不复存在,要去何处找到这施术之人?”
“这世上,除了何涛,确实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引魂术。”
谢成韫眸光顿时一暗。
唐楼问道:“引魂术可有记载?我所知道的是,道家福地洞天都有一个道术洞,将本门得意的道术刻在洞内的石壁之上。”
“九嶷山早已被毁,变成一座荒山,朝真太虚天的道术洞也被掩埋在荒山之中。不过,这不是问题。”老鬼捋了捋胡须,话锋一转,问谢成韫,“谢姑娘,你手下天字辈的那五个孩子,你可曾仔细留意过?”
谢成韫点了点头。
老鬼接着道:“我本玄真太元天的一名修士,与朝真太虚天掌门交好。当年,朝真太虚天掌门寿辰,我前去贺寿,不曾想遇到何涛血洗九嶷山。当时,正巧何涛心魔发作,我以可以除他心魔为筹码,幸存了下来,同时将何涛正欲击杀的五个新弟子也救了下来。何涛的心魔需要一颗鲜活的人心做药引,我便从五个孩子身上分别取了一块心,凑成了一颗完整的心,以此让何涛答应留他五人性命。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留住朝真太虚天的道根,我将朝真太虚天的道术洞址纹在了他们身上,并给他们服了药,令他们忘却前尘,再也长不大。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你收留了他们,合该他们回报于你。”
谢成韫垂眸,“他们五人的异常,阿今其实早就发觉了。”
老鬼问道:“不过,引魂之事由谁来做?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必得将魂魄引回。引魂术就刻在那道术洞内,道家法术复杂难懂,别说一般人,就连我这个曾经的道家修士,也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参透。”
唐楼道:“找到道术洞,我来为阿今引魂。”
“你?!”老鬼眉毛一挑,“你就不怕天……”
“怕什么?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唐楼看了老鬼一眼,将他未说出口的“谴”字遮盖。
引魂会遭天谴。老鬼摇了摇头,这混小子是疯了。他将手背在身后,严肃地看向唐楼与谢成韫,“这五人乃是老头子这辈子的心结。本想着让他们就此隐于世间,但现在他五人的身份被你们得知,老头子让你们发誓,从今往后,护他们周全,不让何涛近他们的身。”
谢成韫道:“何涛,我迟早会杀。只要何涛死了,他们便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老鬼点了点头。
夜深如墨,凉意透骨。
唐楼端坐在房中,思量对策。
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谢成韫站在门外。
“阿韫?”
谢成韫定定地看着唐楼,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唐肃多疑,以他的精明,如若不是她真的回来,他不会信。我不能拿他们冒险。”
所以,你只能拿自己冒险了,是么?唐楼抬手,摸了摸她的侧脸,在心里轻叹一声。
谢成韫抓住他停在她侧脸上的手,仰头问道:“你,帮不帮我?”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抱了抱她。
好罢,那就,陪你一道疯狂。
……
夜风从开着的窗口吹了进来,微弱的灯火无力地跳了跳。
唐楼走到窗边,合上窗扉,将凉风阻挡在窗外。转身,走到床前。
谢成韫就坐在床边。
唐楼慢慢蹲下,半跪在她面前。伸手,拨开她的交领,抓住衣襟,向两侧轻轻一扯,衣衫滑下,露出大片晶莹似雪、洁白如玉的好光景,中间吊着的梅花形坠子,如同傲立雪中的寒梅,高雅、艳丽,美得令人窒息。
手指在那雪白的中间抚了抚,冰凉如玉。
他的眸中,流光溢彩,灿若星辰。
昏黄的灯光亮了整夜。
……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谢成韫宽衣广袖,两手空空站在唐宅大门之前。
纵身一跃,翻过高耸的院墙,落在院中,傲然看着四涌而来、握刀拿剑的唐家家丁,道:“告诉唐肃,谢成韫来了。”
唐肃很快出现。
阴鸷的目光盯着谢成韫看了一会儿,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冷冽的双眸之中迸射出刺骨的寒意,“谢成韫,你看,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我早就说过,你逃不掉。兜兜转转,伤的伤,死的死,何必呢?这辈子,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只能是我的!”
“他们呢?你准备甚么时候还给我?”
唐肃走上前,贴近谢成韫,“自然是,等你把她还给我之后。”
谢成韫与他对视,两手垂在身侧,道:“她就在这里,你只管拿去。”
唐肃抬手,在谢成韫后背一点。谢成韫闭上眼,软绵绵地往下坠,被唐肃接住,一把抱起。
唐肃低头,看着怀中陷入昏睡的人,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他有多久没有抱过她了?太久,久到他都记不清了。上一次这样抱她,是她被他派出的人杀了之后,抱她回唐家,一具冷冰冰硬邦邦的尸体。他从不知,原来她的身体会是这样绵软。
“爷,何涛让小的来传话,说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知道了。”唐肃抬起头,抱着谢成韫,大步向内院走去。
内院之中摆放了一个铜铃阵,铜铃阵的中间是一个硕大的半人高的水缸。
何涛道服着身,站在阵中,手持铜铃。等唐肃抱着谢成韫走进阵中,对唐肃道:“取她一缕头发。”
唐肃将谢成韫放下,靠在自己身上站好,凌霜剑一挥,斩下她的一缕青丝,交给何涛。
何涛将这些青丝一根根分别缠绕在铜铃上,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唐肃,问道:“两个魂魄,你是要一醒一睡,还是只留一个?”
唐肃闭了闭眼,很快,猛地一抬眼,狠戾道:“只要一个!”
何涛笑了笑,“那么,另一个将从此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亦不入轮回。”
“道长只管开始。”
“只留一个有只留一个的做法,须得将她置于死亡的边缘,将死未死之际。此时,魂魄的意志最为薄弱,再驱动铜铃阵,才会被驱离肉身。”
“怎样将死未死?”
何涛指着水缸道:“溺水窒息。”
唐肃问道:“你是说,将她的头部沉入水中?”
“没错。唐公子,你须得把握好时辰。太短达不到濒临死亡的状态,太长会将人溺毙。”
“知道了。”
“那就开始罢!”何涛走进阵中,将铜铃至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与此同时,周围的一圈铜铃开始一齐晃动起来,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唐肃将谢成韫扶到水缸边,将她的头按入水中。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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