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一场感情,两人的纠葛已经成了一团乱麻,所有的秘密都必须要用更多的秘密来维护,没有人能永远将事情瞒住,陆丰理不希望在许相臣对眼前这人的羁绊更深的时候,再一次受到更深的伤害:“滚的远远的,别再回来,不然咱们的约定就不算数,你尽管可以试试,看许相臣到底有没有喜欢你喜欢到连自己的父母亲人大仇都不顾了。”
“到时候他恐怕比我还要更想杀了你。”
低人半截在地上,张清野抬头看着陆丰理,在这场谈判中,他根本无法再提出其他任何筹码,嘴唇嗫嚅半晌,睁大了眼睛,迷茫,不知所措,许相臣会杀他吗?在木石村里那样珍惜他爱护他的人,真的也会杀他吗?
“我能最后再看看他吗?”张清野连声音都在发颤:“我不会打扰他的,就远点看一眼。”
透过窗户远远看着。
许相臣整个蜷缩在沙发上,和陆丰理离开时基本没有两样,他仅仅留了个背影给两人,恐怕也没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他,自从回家以来已经吐了一整天,像是傻了一样说不出话,眼睛肿的睁不开,却还是选择在这种时候选择面对自己一人的小角落,背对世界。
仅仅是一天之间,他失去了双亲,又被人改了命。
张清野的心口抽动着发疼,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陆丰理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从这一天开始,他们之间已经隔得太远太远了,甚至已经彻底失去坦然相拥的权利,即便张清野什么都没做,即使他已经在张燃与许相臣之间做出了选择,他们之间,也再不会有正常的关系了。
世人看他,是许相臣的仇人之一,是连自己家人都可以放弃的疯子,除了张清野自己,恐怕也没有人会在意他究竟做了什么选择,他很想喊许相臣一声,哪怕只是告别,两人中间隔着一层玻璃,却仿佛已经隔了千山万海,他将额头紧紧贴在窗户上,用手指描绘着那人的轮廓,终于还是没能出口,也许他醒来可以看见窗户上因为寒冷和哈气留下的特别的画也不一定。
张清野轻声地,自言自语道:“许相臣,我走了。”
被人拽着脖子扔出院子,摇摇晃晃站起身,那一刻的背影好像终于有了十年前的狼狈,一无所有,漏病百出,除了许相臣身边,他可以去哪呢?陆丰理要他走,他亲手放弃了自己的家,也因此恶鬼缠身,腐烂的身体,连生死也没有了定数。他还能去哪里?
独自一人蹒跚在雨中,跌跌撞撞,溃烂的四肢终于开始感到疲乏,也许下一次摔倒,他就再也爬不起来了,会死在这一场大雨之中,也许人们会发现他的尸体,也许许相臣重新走出家门之时,又能够得知他的死讯,他们最后一次知道彼此的状态,便是这样的生离死别。
他一定会为了自己哭的。
摔倒的一瞬间,膝盖掉了一块肉,鼻腔被雨水灌满了,张清野想,自己应该死远一点,不能死了还给人添麻烦,不能被许相臣发现,那么多难受的事情堆在一起,一定会让他更加痛苦的。
他应该懂事一点,应该多体谅别人,应该多想一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仿佛回光返照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淌在水里,踩进树林,死在那里头,应该很久很久也不会被发现吧?如果结束这一生就好了,安静烂在土里,他身上也许会长出树,也许某一天,实在幸运的情况下,还可以远远地瞭望一眼。
慢慢的,他的世界安静了,雨点归于死寂,好像也彻底放弃了许多,执念也好,生命也罢,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一生太苦了,张清野心想,甚至在临死前都不想再看一次。
已经失去了温度的手中软软的。
意识模糊之中,它好像在动,而记忆终于快要结束了,张清野撑起力气松了口气,把它远远丢了出去。
那是一只小黄鸡。
是许相臣从王婶家带来哄他开心的小黄鸡,柔软的羽毛黄色的嘴,像太阳一样的颜色,他从木石村,用三十年寿命带出来的回忆。
小家伙被雨水淋湿了,还不停地轻啄张清野的脸颊,逐渐地,泪水流了一脸,他抬起手指轻轻抚摸着与他相依为伴的小家伙温柔的身体。
要不然,还是活到冬天吧。
————————
张燃死后的第三天身体腐烂,张清野将他埋在了后院的桃树底下。
那里有徐青,还有一条老黄狗。
他对着满园的桃树笑了笑,也许一家人只差了他还没有归于土中。
临走也没带什么东西,家里有用的不多,张清野常年在游戏中,也用不到,如今算是彻底没有了记挂。
这一走,就是两年,杳无音讯。
也许期间发生了许多,也可能谁都不曾改变过,又也许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山长水阔,张清野一个人走了许多路,多数在游戏里,少数在现实世界,他本是最怕孤独的,曾经害怕到可以忍受张燃八年,他恐惧孤单,如今却没带一样行李,流浪了三年。
让惧怕孤单的人去流浪,人终于还是会变的。
无人得知每个人都是如何度过的,时间将一切都被模糊了概念,平淡了冷静,连热烈的感情也终于归于沉寂。
直到张清野又一次在游戏中遇见了许相臣。
一场重逢的黎明,晨光之中,那人对着他挥手,逆光而至的人似乎一点没变,时间也好像还是多年以前的那个黄昏,许相臣第一次对着张清野搭讪的那个黄昏,阳光也是这样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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