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的亲友群忽然热闹炸了。
    那是肖蛮蛮第一次被拉到大群里——七大姑八大姨竟然好几十个人。
    肖蛮蛮一进去，一堆人就大喊：“蛮蛮发红包，蛮蛮，发红包。”
    “蛮蛮，你现在这么牛比了？真是了不起啊。”
    肖蛮蛮按照江湖规矩，先发了一个大红包。
    很快，红包抢完，众人嚷嚷：“哇，我抢到三百多，果然是土豪……”
    “谢谢老板……”
    “谢谢土豪。”
    一溜儿的赞美，亲友们前所未有的热情。
    肖蛮蛮有点受宠若惊——毕竟，以她在肖家20几年的小透明地位，每年的大聚会或者红白喜事，亲戚们热情招呼的都是肖威兄弟，她和那冬，那是基本被所有人无视的——所以，肖蛮蛮很小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你在你父亲的眼里地位不高，那么，你在所有亲戚眼里的地位都不会很高。
    那冬清楚自己母女在婆家无地位，所以，也很识趣，亲戚们的红白喜事都极少参加——肖嘉明自己出礼金，自己参加，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所以，20几年下来，除了经常参与肖家事物的几个年长者，其余亲戚，肖蛮蛮基本上不怎么认识。
    无故献殷勤，肯定有猫腻。
    肖蛮蛮耐心地等着他们解开猫腻。
    果然，很快就有人提条件了。
    “蛮蛮，听你爷爷说，你现在可以全城横着走是不是？说只要报你的名号就可以在任意一家餐馆免费吃饭是不是？”
    “哇，蛮蛮这么厉害了？这么多东西，蛮蛮肯定用不着，分给我们呗，大家都好沾点光……”
    “蛮蛮姐，我想吃一家火锅，能不能给我免费啊？”
    “蛮蛮，我想请同事们聚个餐，你能不能给我一桌免费名额，也让我在同事们面前长长脸啊？”
    “蛮蛮姐，我想和男朋友去吃一家日料自助餐，能不能报你的名字免费啊？”
    “蛮蛮，我的孙子要举行婚宴了，你能不能去给酒店说一声，给我们来个折扣？我们也不说免费，给我们打个五折行不行？另外，能不能顺便帮我们免费酒水饮料之类的？”
    “蛮蛮大妹子，我爸下个月50大寿，你能不能给我们也找个打五折的酒店？我们一共有大概15桌人，如果五折的话，就要节约不少钱，现在挣钱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啊……”
    “蛮蛮，你哥（不知道什么远房堂哥）要结婚了，到处看房子，现在首付都还差三十万，想起我们就头疼。而且女方还要彩礼，还要办婚礼酒席什么的都需要钱。你看，能不能找认识的开发商给我们优惠点？能不能拿到三折的内购价格？这样，我们首付就不用借钱了，否则，压力就太大了……”
    肖蛮蛮：“……”
    肖老头和肖老太拿到两张“免费卡”之后，忍不住喜悦之情，就和七大姑八大姨们吹嘘，说自己的孙女现在如何如何厉害。然后，七大姑八大姨再一渲染，这传言就变样了：传说中，只要报肖蛮蛮的名字，就可以在全城任何一家馆子免费就餐；传说中，肖蛮蛮富可敌国，现在有钱得不得了；传说中，肖蛮蛮还找了一个超级有钱的土豪男朋友……
    这不，肖嘉水的儿子把肖蛮蛮拉进群后，大家就一拥而上了。
    肖蛮蛮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要求，自己都吓住了：老天，这么厉害的人真的是我吗？
    肖蛮蛮不过是因为帮小贩们免费推广，小贩们出于感谢送个这种卡，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因为人家知道你不可能天天去吃面条吃冒菜吃烧烤。而且，实事求是地说，这些东西也不值钱，就算你每天去吃一碗，也吃不穷小贩！
    可是，到了亲戚们的嘴里，那是全城任何一家中高低档，包括五星酒店都可以免费了？
    肖蛮蛮脑补了一下，暗暗震惊：这么牛比的人物，现实中真的会存在吗？就算种马文里的赘婿，也办不到吧？
    哪怕一国元首，进去吃饭，人家也是要付钱的啊。
    想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被误会到了这样的地步？
    而且，肖蛮蛮就算有十来家“终身vip”，也不可能让亲戚朋友无休止地去蹭人家的免费啊。
    至于五星酒店、免费日料之类的，更是想也别想啊。因为，这些大商家，根本就没有找她合作，更别说提供什么终身免费了。再说，三折的房价？哪家开发商有这种内部购买折扣请告诉我！我也马上去！
    可大家这么一起哄，肖蛮蛮只好又发了一个大红包。
    “哇，蛮蛮姐真的好土豪，这么大的红包……”
    “我抢到两百多，真是太爽了……”
    “蛮蛮真是大手笔啊，果然是我们亲戚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蛮蛮，你可要多多提携我们啊。”
    “蛮蛮，你那个妹妹，她大学毕业两年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你给找一个稳定的、福利待遇好的、工资高的工作呗……”
    等大家起哄完毕，她才弱弱地：“我哪有大家说的那么大本事？这红包，算是请大家吃一碗面条。”
    “蛮蛮，你也太谦虚了吧？你爷爷亲口告诉我们，他们去吃米粉是终身免费的，好像吃锅盔也是……”
    肖蛮蛮发一排苦笑的表情：“只是我帮人家一个小忙，人家的回礼而已。小本生意，哪好意思天天去蹭人家？”
    “蛮蛮，你真的太谦虚了。”
    肖蛮蛮一本正经：“我不是谦虚。我只是帮苍蝇馆子做一些简单的优化和推广，他们赠送我的小礼品而已。至于别的，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如果你们有开店的，需要优化推广的，我倒是可以免费帮你们参考参考。”
    众人：“……”
    大家忽然有点失望，原来，这才是真相？
    真是肖老头吹牛？
    就说嘛，一般人哪会这么厉害？
    可是，大家又不死心，只一味起哄：“蛮蛮，你别太谦虚啊，是不是怕我们找你帮忙啊？”
    “蛮蛮，你现在是我们家族的骄傲，肖家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杰出的人物，肯定要多多提携我们啊……”
    “可不是吗？就像那个谁谁老板，人家发财了之后回老家，只要看到老年人就一人发一万块，以后，我们给别人提起你，也脸上有光啊……”
    “好吧，蛮蛮，免费吃饭我们就不去了。不过，你表嫂是学财务的，因为这两年怀孕生子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就不太好找工作了。她可不可以去你那里做财务？帮你管管账也好啊，毕竟，这种核心的东西，要让自己人掌握才放心啊，有她帮你看着，你更省心省力啊……”
    肖蛮蛮：“我没有公司啊！”
    众人：“……”
    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下提出这么多要求，肖蛮蛮想退群，又觉得退群不太好。于是，就装死不接话了。
    “对了，蛮蛮，你认识吕林是不是？听说你和他是好朋友？”
    肖蛮蛮：“？？？？”
    “你妹妹（是什么妹妹肖蛮蛮都不清楚）一门心思想做女主播，她已经做了几个月，但效果不是很好，每天打赏的人也没几个。其实，你妹妹长得也不错，也能唱歌跳舞，可总是差点运气，红不起来。她说，是因为没有大腕提拔。如果有大腕提拔，一下就会红起来。你妹说吕林就是大腕，蛮蛮，你能不能帮我们介绍一下，让吕林提携一下你妹妹啊？”
    “咦，我也想做主播，自己发了好多视频，但一直没什么粉丝。让吕林帮我们一下呗，对他来说，举手之劳……”
    “我说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傻啊？老爷子说了，蛮蛮现在的男朋友比吕林厉害一万倍，你们要找什么工作，要帮忙，应该找蛮蛮现在的男朋友啊，提吕林干什么？”
    一个亲戚马上附和：“没错，我们是真的糊涂了。蛮蛮，有这么好的男朋友，怎么也要带给我们看看呀。我就说嘛，我们蛮蛮样样都好，肯定找个比吕林更好的……”
    又来了，又来了。
    为什么全世界都把自己和吕林捆绑在一起？
    分明是前段时间的绯闻，他们全部都看到了，记住了——
    可见，绯闻的杀伤力，基本上是天下无敌了。
    肖蛮蛮暗忖：那时候你们看到绯闻，可能一个个幸灾乐祸，暗地里巴不得距离我远一点，怕被我牵连吧？而现在，居然一个个要我去帮你们求吕林？
    大家见她一直不吭声了，当然也就不说什么了，慢慢地消停了。
    肖嘉水私下发来消息：“蛮蛮，刘娜已经不敢再乱发朋友圈了，你小叔叔也向我保证，绝对不让刘娜多话了。”
    “肖威这次还好，一直没有乱说话，他也不会在网上乱说。蛮蛮，你是个大气的孩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果然，他们还是惧怕自己找肖威麻烦。
    肖嘉水：“蛮蛮，在大群里我不好问你，所以私下问一句。我听你爷爷说，你男朋友很有钱？你爷爷说他自己有一个五星级酒店？而且据说是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人物？”
    肖蛮蛮：“……”
    肖老头不光炫耀自己的“免费卡”，还炫耀孙女婿。别人问他，这小伙子比吕林如何，他大言不惭：比吕林强（有钱）一万倍。其实，他主要是听说刘娜经常在亲戚中散播肖蛮蛮的谣言，说她被吕林甩了，说吕林如何如何地看不上她要娶别的美女了——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当然马上就有了话题，每每看到肖老头肖老太时，总要有意无意地问一句：吕林真的抛弃了你们孙女？这个人太可恶了，一红了就翻脸不认人？
    名为同情，实为看笑话。
    肖老头当然一清二楚，气得要命，心底，对吕林简直一万个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好了，现在肖老头终于得到了机会，马上就大肆宣扬，非得把这口气给挣回来不可！
    我孙女婿，绝对比吕林牛比一万倍啊。我孙女婿有钱有势，而且是“五个博士”，吕林算老几？
    富小明，已经成了绝对“多财多亿”的典型——被肖老头一吹，隐隐有世界首富的架势。
    七大姑八大姨听得（被甩的）肖蛮蛮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的“接盘侠”，简直惊掉了下巴。他们其实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土豪”，而不是肖蛮蛮的什么免费vip——因为，他们私下里认为，肖蛮蛮的免费，可能是土豪给的，否则，她哪有这么大的本领？
    一个年轻的女人，忽然阔了，人们肯定第一直觉：她绝对是找到土豪（被土豪包养了）。
    刘娜本来不相信的，但是，多方私下里向肖老太求证，听说那土豪真的有自己的五星酒店（还让他们随时去免费喝下午茶吃东西），又羡又妒的同时，也被吓住了：不好，现在肖蛮蛮这么牛了，她会不会趁机（借助土豪的势力）整自己的两个儿子？
    她心神不宁，马上找大姑姐做中间人，保证再也不敢乱发朋友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