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需要让身边的病友,时不时表现得不正常。
这成功引起了胡宾的注意力,胡宾特意找时间和她谈话,但她就是一声不吭。
因为她这次的主要目标不是他这个糟老头子,而是另一个人。
她在等那个女人。
她大费周折潜伏进医院,装成精神病,还让身边的病友陷入疯异常态,就是为了引她出现。
因为她知道,她出现在精神异常人士所在之处,也只对超正常现象感兴趣。
为了等人,夏亦寒在医院里住了十五天,没说过一句话,她白天数云朵,晚上数星星,梦里数槐花,如果给一个π,她可以数到小数点后十万位。
10月15日。
才吃过早饭,夏亦寒趴在窗台边,她脑海中有一群羊,数完羊只数后,开始数羊腿儿。
房间里静悄悄的,像是一阵清风吹到了门前,同时送进一缕声音:“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姓楚。”
夏亦寒睫毛一上下碰,又快速分开,她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还有椅子被拉开,与地板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她保持原样,一动不动,心想:你让我等了这么久,那我也要让你等一下咯。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房间内没有一点声响,夏亦寒可以感受身后那人的目光,但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比她还有耐心。
两个小时后,夏亦寒转过了身,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那个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外面一件白水纹开衫,头发挽起,下巴和脖颈弧线清晰,还可以看到后颈细碎的发丝。
夏亦寒走过去,坐到了她面前,两个人相对而坐,近在咫尺,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对方脸颊。
周围空气像被调高了八度,夏亦寒浑身血管收缩,心跳加快,一阵发热。
女人面带微笑,聚精会神关注着她,她眸色偏淡,里面倒影着她的影子。
夏亦寒发现了她眸中的神采,大脑忽然兴奋起来,将久居病院的颓丧一扫而光,一种强烈的欲望席卷而来——她要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夏亦寒偏了偏脑袋,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排齿贝,说了入院以来的第一句话。
“姐姐好!”
第172章
晨星和楚愈并排而坐,她俩头上有两根树枝, 分布在左右两端, 身下的木凳为一条直线, 左右的树枝为两线, 这四条线, 凑成了个简易相框,将两人的身影框入其中,轻描淡写,本身就是一副水彩画。
阳光和煦,不远处池中的鲤鱼, 通体缇红,鱼尾带着暖意,似乎在游摆中升高了水温。
楚愈和晨星轻声低语, 若是有人经过, 会以为他们在闲谈解闷, 打发个慵懒无事的上午。
但若有人拿着仪器, 来测一下血压,会想将她俩送到医院去——都急成啥样儿了,还装成一副岁月静好的风景图。
楚愈就像是个八卦记者,等着线人爆料, 虽然知道这料猛烈,但没想到后劲这么大,晨星说完很久,她心里都在电闪雷鸣。如果说之前她为保护心脏, 建了座房子,现在不仅房子塌了,地基都凹进去了,成了个天坑。
她猜到夏亦寒苦,也知道她苦,功夫和技术要练到她那种程度,不掉几层皮,简直不到火候,但没想到,她苦的同时,还伴有精神和身体上的严重摧残。
那不是苦,那是熬,苦是自己浴火重生,熬是被人用钢叉摁在烈火里熬,熬不过连渣都不剩,熬过了就是肉灵分离——一方面是□□的无限拔高,而另一面是精神的千疮百孔。
楚愈问过夏亦寒,以前是否被人欺负过?
夏亦寒回答,要是有人敢欺负她,会被她凶残地报复。
可真正的伤痛,报复不回来,它会沉积在记忆力中,潜意识里,越沉越深,像寄生虫一般,有时候自己都察觉到,可它却在大口地吞噬生命,直到生命终结。
沐浴在阳光中,楚愈身体发寒,若她不加控制,会颤抖起来,像被寒风侵蚀。
晨星说完,反而从沉重,过渡到了释然,像是一场接力棒长跑,手中拿着的是铁棒,现在他全部说出,他的部分完成了,把棒移交给楚愈,接下来就靠她了。
晨星声音稍微高了些,声带绷紧,有些兴奋:“知道了这些,你可以帮她吗?”
楚愈的喉头动了动,艰难地咽了口气,“我会竭尽所能。”
晨星看向她:“也许我可以见见她,跟她说说话。”
楚愈沉默了片刻,见他认真的样子,不知道如何回绝。
当初夏亦寒看到那条短信时,神色明显随之一振,楚愈还以为,发短信之人对于她十分重要,可以影响她的情绪,激励她的意志。
现在真相大白,楚愈终于明白,夏亦寒对短信的反应,只不过是想起“报仇大业”,当时在超人处呆了太久,她可能神经都已迟钝,再伟岸的目标,闲置得就了,都会发霉。
可晨星一个短信,让她回想起了在孤儿院的经历,想起了她的坚持,于是她刷新了一遍雄心壮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楚愈不禁猜测,当时夏亦寒脑中,一定浮现出一副拿着刀在薛进萍胸口雕刻槐花的画面,生动形象。
而她对于晨星,从始至终都是利用居多,若不是为了报复蒋建州,她也许根本不会带上他。
让晨星跟她说话,起不到作用,还可能将他过早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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