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珣就坐在不锈钢的长椅上,徐勤斌正焦虑地踱来踱去。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徐勤斌走到蔺珣跟前,声音里是压不住的火气,“你知道妞妞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他离得了人吗?!你就把他留给护工?!”
蔺珣此刻并不像是书里描述的杀器,反倒像是一尊石像,只是凝望着“手术中”的灯牌。
“我告诉你蔺珣,妞妞要和你结婚,我本来就不是特别支持,因为你……身上根本就没有人味儿!是他自己说什么都要和你在一起。”徐勤斌几乎是低吼着,“钱、事业,我对你几乎没有任何要求,我只要你对妞妞好,把他照顾好,很难吗?”
“他从小身体就差,我没叮嘱过你吗?不能吃辣不能受凉,不能……”徐勤斌说到一半捂住了眼睛,一米八几的男人支撑不住地弯下腰,“我好好把人送到阳城,这才多长时间,他就病得这么重了?你就给我这种东西!”
他用力一甩,一张被揉皱的纸颓然落在地上。
“病危通知书”五个字端正得有些刺目。
蔺珣还是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口,眼底一片血红。
后来徐勤斌也不说话了,离着蔺珣远远的,在走廊一角抱着头蹲下了。
时间似乎静止了,又似乎转得飞快。
墙上的分针转了四圈,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徐勤斌踉踉跄跄地冲上去,紧紧抓着一声,“病人呢?病人怎么样了?”
“家属冷静一下,”医生的脸被口罩遮住一半,带着浓浓的倦意,“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等会儿就会送到观察室了。”
蔺珣一直没动过,好像连呼吸都停了。
那医生边走边拆着口罩,徐伊甸觉得那张脸有些眼熟,有点像是年轻一些的老单。
但他路过蔺珣的时候甚至没有偏头看他一眼,真正像是一个刚完成一台大手术的医生一样,揉着肩膀走了。
蔺珣也没抬头。
看来两人并不认识。
过了一会,担架车从手术室里咕噜噜地推出来,徐勤斌立刻跟上去。
担架床上的人脸色比纸还白,只有头发和眉毛还有颜色,更显得扎眼。
“妞妞,哥哥来了。”徐勤斌附身轻声说,“哥哥带你找最好的医生,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要不是被子还在微弱地起伏,徐伊甸简直怀疑担架车上的人已经死了。等到担架车咕噜噜地走远了,蔺珣都没动过。
……
“船长!”陈曲不高兴地撅着嘴,大声抱怨,“公主身上有油漆和木头的臭味!”
蔺珣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别闹了小曲。”
陈曲绕着他打转,“你不是带着公主去看病了吗?他回来以后就臭了!”
“小曲在说什么呢?”一个人端着果盘出来,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倒是很健康,“我削了橙子,一起吃吗?”
陈曲嫌恶地躲开:“公主只用手剥橙子,他说切开会有果汁弄脏。”
那人毫不在意地把果盘放在蔺珣面前,“不吃就不吃,我和蔺珣吃。”
他把一瓣橙子的皮剥开,果肉抵在蔺珣嘴巴,娇嗲嗲地“啊——”了一声。
蔺珣的目光有半刻恍惚,无悲无喜地接过橙子,“我自己吃。”
那人有些不高兴地跺跺脚,“你们这是干什么?干嘛都嫌弃我。”
蔺珣垂下目光,“没有,没人嫌弃你。”
陈曲朝着蔺珣做了个鬼脸,跑开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桌子,果盘跌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
“为什么你觉得是我?”场景变换,这次没有陈曲。
蔺珣面带怒容,目眦尽裂,“为什么?你付的钱你签的字,你还有什么想狡辩?”
那人声音里带着哭腔,“就不能是有人陷害我吗?小曲明明也很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为什么要害死他?”
“小曲就是个孩子!他懂什么?”蔺珣一脚把桌子蹬翻了,“他平常说话就疯疯癫癫的,你就为了那几句话……就要杀他?!”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人哭着委顿在地,显然知道他的软肋,“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吗?”
果然,蔺珣的目光软了三分,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视野。
……
“滚。”蔺珣的声音很平静,“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哼。”那人抖着嘴角冷笑一声,“你舍得吗?你不是最喜欢我……这张脸?”
“我能说会笑会呼吸,不让你觉得欣慰吗?”
“别逼我杀你。”蔺珣冷冷地说。
“你有什么可生气?”那人嘟着蔺珣的胸口,“我出院以后你碰过我吗?你不要的别人也不能碰吗?”“我就是想看看,你心里到底有我没我。”
“砰!”
蔺珣毫不吝惜地把那人推到了门上,“你是想死了。”
“蔺珣……”那人呼吸有些困难,真害怕了,口气软了不少,“我知道错了,我把孩子打掉,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滚。”蔺珣松开手,只是重复这个字。
那人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衣领被蔺珣扯歪了,露出白白净净的锁骨和脖颈,瘦而无暇。
“这个孩子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当时都喝醉了,我又在生你的气,我就想让你吃吃醋……”那人委屈极了,“我真的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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