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于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精灵捂住他的脸一顿乱揉，凶巴巴地说：“笑什么笑。”
    “说实话，你真的准备以后全都放手？”克拉克顶着一头乱毛，用脸颊蹭了蹭希瑞尔冰凉的手心。
    希瑞尔对着镜子系好了领带，又将头发束在脑后，纯黑的西装面料妥帖地包裹着躯体，看起来很是正式。
    他一直带着几分轻松愉悦的表情渐渐沉静下来，轻轻看了克拉克一眼，问道：“在战后时代，地球人还会愿意见到我仍掌握着如此强大的权力机构吗？”
    克拉克沉默了，过了半分钟，他直起腰，从精灵身上挪开，“我们可以努力试试。”
    精灵却突然笑出声来，“我不想努力了。如果我变成一个无所事事，每天在家里做饭、养花或许再养条龙……你会对我有意见吗？”
    克拉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希瑞尔笑起来，像个傻小子，“不会啊。可能身为超人的一部分会觉得有些遗憾，但你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我很开心。”
    希瑞尔扯住克拉克的领子，像只小动物一样，轻轻在对方的嘴唇上蹭了蹭，小声说：“别想这么多了，以后的事情留给以后的我们去解决吧。”
    克拉克于是点了点头，放开手。
    希瑞尔打开传送门迈了进去。
    门的那边是无数正襟危坐的联合国官员和各国派来的代表，正等待着希瑞尔的战后汇报。
    他们将国家最精锐的战士交付到一个异乡人的手中，任由精灵带着他们跨越无数个宇宙与维度，与迎战强大的敌人，同时也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希瑞尔理应给他们一个交代。
    克拉克坐在家中，通过自己异于常人的听力和视力，同步观看着。
    他看着精灵表情庄重，语言清晰，面对着整个地球社会与权力的掌控者进退自如，侃侃而谈，讲述整个战争的过程。周围有无数镜头对准了这位异世界的来客，沉默地记录着他的一言一行。
    过不了多久，这个场景或许就会变成电影和纪录片里的片段，用于给人类勇敢反抗亡灵侵略的恢弘史诗做一个完满的结尾。
    克拉克却突然想起了他和希瑞尔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精灵骑着一条龙，从纽约向大都会飞来。
    而超人怀抱着疑惑与防备的心情，远远地跟着。
    克拉克的记忆力很好，他尚且记得精灵从那条张牙舞爪的飞龙上纵身一跃，轻盈的身体如同一片落叶。向下，划过夜风，光明女神赐福的淡金色光环笼罩着他，犹如神的流星坠入凡间的城。
    那个时候克拉克想不到，被精灵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光明女神竟然是亡灵的始作俑者。更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将这颗流星捡回家珍藏，带他去看肯特家的农场里的麦子，让他睡在自己从小长大的那张床上。
    克拉克发着呆。
    在经历了如此艰苦的战斗之后，他觉得自己值得坐在这里发呆，没有任何人能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偷偷观看心爱的人对全世界做出胜利的汇报。
    不知道什么时候，希瑞尔那边已经结束了。潮水般的掌声与欢呼向精灵席卷而来。
    而希瑞尔似乎像是能察觉到克拉克的目光，对着大都会的方向微微一笑，绿眸如水，容光胜雪。
    向来并不喜欢嚷闹的精灵在结束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一道传送门直接离开。一反常态的，他留在原地，与每一个前来祝贺或攀谈的人类握手。
    直到天黑，他才走出了联合国会场的大门。
    “过两个月，你就要卸任‘光明’长官的职位了，”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为什么？”
    希瑞尔不用回头，就知道后面一定是蝙蝠侠。
    “你这是明知故问啊，”精灵扯下领带，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我还以为你会赞成我的决定。”
    布鲁斯穿着一身崭新的蝙蝠战甲，只露出一个轮廓分明的下巴，答非所问地说：“你是个聪明人。”
    希瑞尔与他面对面站着。
    他一直很欣赏蝙蝠侠，就像他喜欢托尼对朋友有些不讲道理的护短，喜欢索尔的爽朗、坚强和莽撞。
    但蝙蝠侠总是有一点和他们不太一样。
    蝙蝠侠和希瑞尔之间总是有一种不必说得太清楚就能彼此交流的默契。
    所以希瑞尔知道布鲁斯在想些什么。
    “你来大概是想问我对‘光明’的未来有什么打算吧，”希瑞尔将领带扔回背包空间，“饶了我吧，这种东西我不可能现在就给你答案的。倒是你，不会已经做好针对我的预案了吧，就像当初存在你电脑里的‘如果正义联盟全都变成坏蛋我该怎么制服他们’的那套方案一样。”
    布鲁斯的嘴角微微勾起，向来不苟言笑的大蝙蝠背着手，语气中是罕见的轻松：“你也饶了我吧，毫无疑问我肯定会做这种预案，而且不止一套，但那不是今天。”
    “那你今天来只是找老朋友聊聊天？”希瑞尔挑眉。
    布鲁斯不置可否。
    “看来是的，要叫上克拉克还有正联其他人一起吗？”希瑞尔问道。
    布鲁斯：“不用。”他语气顿了顿，“我记得你一直很想参观蝙蝠洞。”
    希瑞尔来了点兴致：“哦，所以你终于愿意了？”
    鉴于精灵是个法师，特别是在成神之后，只要他去过一次的地方，就能定位之后开启传送门，老蝙蝠一直都没同意过希瑞尔想参观蝙蝠洞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