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与我一起堕入魔道,不必受世俗束缚,你想与谁在一起就与谁在一起,日日**也好,相敬如宾也罢,那些自诩正道之士再不敢多言半句,岂不是快哉!”
死者的**还在塌上,上半身无力地垂落下来。他的血溅落在塌边、地上,干涸成暗红的一大片。他的左胸被一个窟窿贯穿前后,心脏已经被人生生掏去,血肉与衣物粘在一起,恶心得很。
但钟情仅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并非是妖物所做。
“是人。”律钊说道,“这人盗了某个妖物的法器,不必看了,让官府来查吧。”
“可涉及到妖物,我们是不是……”
律钊道:“派两个人留下来就好。”
资历最“浅”的林清自然成为了首选。他们无法插手官府的追查,只得日日坐在府衙内等着消息,同他一起留下来的是常山派的一个修士,也不怎么爱搭理钟情,成天在院子里抱怨着自己何时能够回去。
心魔的嘴没个停歇,只要钟情还有意识,他便不绝地在他的耳边喃喃说着。他的话并没有逻辑,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句句都得往钟情的痛处,钟情所修之道相反的地方说。
钟情被他吵得心烦,静坐入定时反而还会变本加厉,只得强睁着眼睛撑着。
一直到了某一天,办差的衙役行色匆匆地跑回来说他们查到了是何人所为,但没有一个能奈何得了她。
钟情和那个常山派的修士这才拿了兵器,急急赶往他所说的那个地方。
杀人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面色暗黄,依稀可见眼角皱纹。她的手中正拿着一副钢爪,发了狂似的挥舞着,叫周遭衙役无法近身半步。
钢爪上的妖气烈烈,不似寻常法器,掩不住的血腥味散在空气当中,迎面而来的戾气直杀他们的面庞。
常山派的那个修士见此,话也没有多说,顷刻间就甩出了袖中长鞭,想要将那女子束缚起来。不料下一秒她钢爪一甩,长鞭还未碰上她的身体就被钢爪弹了回来,甚至还在他的手上划下了好长一道的红痕。
“你们是修士!”那女子嘶哑地声音吼道,“好……好得很。”
钟情冷然道:“平县八条人命,是否都是死于你手?”
那女子放空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是我杀的又能如何?”
“他人何辜?”钟情问道。
那女子笑了下,面容都开始扭曲起来,“你不会懂的……你不会懂的……”
钟情又道:“幕后可有主使?”
“没有,皆是我一人所为。”
“钢爪从何而来?”
女子轻哼一声,道:“自然是从我那无情无义的夫君身上得来。”
常山派修士上前喊道:“人妖结合本就违背天道,你还杀害八条人命,当诛!”
钟情静静地望着她,似是猜到了还有下文未说。
片刻后,她果真恶狠狠地开了口:“天道……天道与我何干。”
“你杀害八人,是为了什么?”钟情不冷不热地问,“是为了能与他厮守,还是为了其他?”
“呸!妖物也不过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十七为君妇,我待他情真意切,可妖不会老……他道我丑陋,弃我而去,执意要回到族群里与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妖做伴……好得很。”她的眼中尽是癫狂的神色,所有的良知理智都被戾气侵蚀了干净,“我偷了他的法器……听说生食十颗人心之后便能恢复年轻时候的容貌……我要他后悔,我要他看着我并非……”
并非怎样呢。
“你瞧,世人皆贪心。她恢复了容貌,便想要将那妖物留在身边,一日不够,要长相厮守才好。凡人皆是如此,修士亦不能免俗。钟情,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想过吗?”女子的声音淹没在耳边心魔的声音中,他语气里的癫狂不比女子来的少,甚至还带了点诱哄的意味,“戚临百年醒来,他当真还会记得你吗?就算到时候你侥幸未死,难保他不会在这几年变了心肝……”
“她道色衰爱弛,难道你不怕吗……”
“住嘴!”钟情一剑既出,剑光大盛,照得湖水银光铺面,杂草都为猎猎的剑风折了腰。
长剑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与女子手上的钢爪撞在一起,把它生生打偏了一个方向,连带着那个女子也跌落在地。
常山派修士趁机再次甩出袖中长鞭,将她的四肢牢牢地困在一起。
女子呜咽着,大喊着,但是钟情却再也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
心魔的话在他脑海里悠悠回荡,怎么也散不去似的,饶得他心神激荡。
修士瞥了他一眼,而后自顾自地走上前摘了她的钢爪,把女子留给了试探着上前的衙役。
“人是我绑的,这钢爪我带回去了啊。”那修士伸手在他面前逛了逛,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清,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他那种修为,都不及五十年前的你半分。”心魔不屑地说道。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同你说话?若是换作我,早就出手教他如何做人。”
钟情压下心头的那点躁动,走上前语气平淡地同衙役作别。
那女子还在低声呢喃着,时而悲戚啼哭,时而愤怒大喊。或许她本心并非如此,但在钢爪的血气与妖气的侵蚀之下,已变得浑浑噩噩,忘却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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