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就听赵恒冷声打断,“她可不敢受你的照顾,这是你的身契,日后好自为之。”
一张身契轻飘飘地落下来,上面还盖着秦府的印章。
田翘望向玉绵,玉绵微微点头。
现在跟着程子聃总比跟着她好,她如今什么也做不得,不过是傀儡一个。
田翘接下身契,玉绵强装镇定,将狼毫笔轻轻放回原来的笔架上。
“怎么,三小姐心里不畅快?”赵恒起身走向玉绵,修长的手紧紧捏住她的腕子。
玉绵莫名受了赵恒这句冷嘲热讽,不由抿抿唇,但知道自己不能和他起冲突,便耐着性子,柔声道:“是,惹得都督为玉绵操心,玉绵不畅快。。”
他本不想说这个,但是被她暗地里帮衬程子聃还是翻了醋缸。
在周家,那个程子聃竟然敢让她当妻子,好大的脸!
更荒唐的是,跟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喜欢那个软绵绵的小白脸,整日说话有气无力的,丝毫不是敢作敢当、铁骨铮铮的真男人。
越想越觉得,该让唐氓通直接打死了程子聃去。
但是若程子聃这会儿死了,那么跟前这个整日念着他好的小女人,怕是一辈子都怀念着他,那还真成了白月光。
“程公子,科举一事怕是有误会。”玉绵故意生疏着称呼程子聃,故意拉开与程子聃的距离感,生怕又无意间惹怒了赵都督,让程子聃的事儿再生波折。
赵恒并未听她的话,而是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拍掉了床帏帘儿,“不要说外人了,你身子不好,太医让推拿,本都督为绵儿推拿一二。”
床帏上的流苏剧烈的晃着,玉绵静静地枕在软枕上,身上如同万火烧心,但是脑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程子聃的脸……
有些事,有些人,从一开始遇见,便是椽木求鱼。
方向错了,结果也大抵好不到哪去。
赵大都督故意闹她,不过是为了程子聃的的事儿上不痛快,但是脑中心里却是记得那日谭女医说的玉绵的八字被人取了改命的事儿。
油尽灯枯……始终是他心上梗着的东西。
所以,真闹得身上燥热,便也停了。
再者,张太后暴毙,朝廷的外姓藩王还蠢蠢欲动,他手里的事儿太多,待忙过来,也待他的绵儿真正红鸾星动,到改命的那刻。
好不容易赵都督走了,田翘才敢来玉绵这里辞行。
玉绵见田翘进门,从橱柜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红木盒子,交到田翘的手里道:“程子聃娶了周瑞珠为正妻,但是想必会被派遣到灾荒不断、流民遍地的地方,周家不会让周瑞珠跟着,跟着的只能是你。”
田翘看到那只盒子,眼圈瞬间就红了,这是玉绵攒下的私房钱。
“没钱寸步难行,你且收着,以备不时之需。”玉绵拍了拍田翘的手。
田翘眼泪一下跌落出来,“小姐……奴婢愧对小姐……”
“是我没本事,护不住你,往后你不是我的奴婢,是程家的半个女主人,不可自卑自贱,惹了旁人欺负你。”玉绵一句句地嘱咐着。
田翘听了哭的更是抽噎的厉害,玉绵在赵恒手里,日子更是难熬,却把这攒了十几年的私房全部给她……
“走吧,迟则生变。”玉绵扶起田翘,抬手拍了拍她的发心,“不用担心我,我毕竟还是钦天监的女官,有一二分的本事傍身的。”
待送走了田翘,玉绵觉得心里闷闷的,想着往后院子却走走,不想却见她当时差人扎的秋千架被明月让人强行施工拆除。
看到这一片混乱的木屑和秋千绳络,还有那些起起伏伏地斧头砍伐声,玉绵只觉得混乱的地动山摇,浑身上下也难受不已。
她从未曾想一个婆子竟这般踩在她的头上,这秋千架又是她唯一能放松心情的地方,索性也便耐着性子朝着明月求情。
果然,无论玉绵如何求情,明月还是让人强行拆除了。
“外室便是外室,府里还有白夫人,夫人还未荡秋千,你倒是会享受。”明月厌恶玉绵,声音冰冷也无半分情面。
之后,更是当着玉绵的面儿,将那秋千架的木头尽数烧毁,浓烟滚滚。
玉绵望着那灿烂的火苗,唇角噙着笑意。她已经心如死灰了,认了命……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是赵恒养的外室,就是活该被他府上正妻的人欺负的。
玉绵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明月冷哼了一声,无尽的得意。
佛堂中的火苗一跃一跃的,玉绵跪在蒲团上,静静地看着跟前的贴了金箔的佛像。
人心……究竟还是如此。
赵恒忙完了差事回来,见佛堂中灯火明灭,便顺口问了一句。
素光为难地看着赵恒,半晌,还是吸了口气,道:“是三小姐……跪了快一夜了。”
“玉绵,为何?!”赵恒拳头攥起,他以为是玉绵是因为程子聃的事儿。
素光顿了顿,摇头说道:“明月,烧了三小姐的秋千,说三小姐是……是……您养的外室……”
“外室?”赵恒拧眉,径直朝着明月的住处去了。
“都督,那个秦玉绵,飞扬跋……”
明月婆子话还未说完,一巴掌猛地落在脸上。
“你烧了她的秋千架?”赵恒匕首横逼在明月喉咙上,阴鸷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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