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帝收回思绪,清了清嗓门,他准备顺水推舟,于是道:“金榜题名的士子们,都是国之栋梁。理应委以重任。朕记得,太子东宫詹士府中,还有空缺?”
福康会意,赶紧回禀道:“是的,陛下。”
永泰帝点点头道:“好。既然杜探花与东宫渊远深,便先去东宫詹士府,任詹士吧。其他人等,待中书再拟了折子上来。”
见皇帝起身想要离去了,杜仲还欲再出言争取,却被一旁的其他士子阻止劝住。楚更见他这幅失落的样子,仿佛出了一口胸中恶气!
杜家庄。
知道杜仲今日殿试,估摸着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因此秦婉婉已经带着竹翡她们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整天。秦婉婉并不知道杜仲今日有请皇帝赐婚的打算,她想着,不论殿试结果如何,就等着杜仲回来好好替他庆祝一番,也慰劳他这么多年读书的辛劳。
此时,秦婉婉正穿着粗布衣衫,带着阿芳在地里拔萝卜。就见竹翡一路小跑着过来道:“姐姐,我远远瞧见大队人马朝着庄子这边来了,像是杜哥哥回来了。一路敲锣打鼓的,莫不是杜哥哥真的中了状元?”
几个月的相处,竹翡对杜仲的印象越来越好了。若不是迫于陈怀瑜的威逼利诱,她的心早就向着杜仲了。平心而论,竹翡也觉得秦婉婉和杜仲十分登对,可比跟着那个冷冰冰的太子殿下要强多了。
秦婉婉摇了一桶井水上来,将这萝卜上带的泥洗净,一边笑道:“等一会儿杜哥哥回来就知道了。”
这杜家庄田地不少,入春之后,秦婉婉闲来无事,便同大家一道开垦耕种,倒是有些回到了家乡的感觉。她本就是农家女,做起这些来丝毫不觉得费力,反而乐在其中。比起东宫之中那四四方方的天空,秦婉婉觉得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天,这样的生活过起来,实在是十分惬意。
一匹快马从秦婉婉她们眼前飞驰而过,那去的方向......正是陈怀瑜所处的那家院子。阿芳,或者说是魅影,挑了挑眉,她仍旧在热心地帮着秦婉婉洗菜,可是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那马蹄声自然也吸引了秦婉婉和竹翡的注意力,竹翡仿佛看见那马背上的人是......竹青?竹翡拉了拉秦婉婉衣袖,问道:“姐姐,我怎么看着那人的背影,像是,竹青大哥?”
秦婉婉手头上忙碌着没有抬头,因此并未十分在意。有时这庄子附近也会有南来北往的行人通过,偶尔几个骑快马的人过去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她再顺着那一人一马的方向望过去时,并未从那背影中看出是竹青。
“你呀,大概就是有些挂念他了。今日先让你吃完了杜哥哥的庆功宴,待过几日殿下大婚,许你再去喝喜酒如何?”前几日听阿芳说,太子殿下与媚儿的大婚之期也已经定下来了,京中处处都布置了一番,一派喜气洋洋的。
知道竹翡和阿芳顾虑她的情绪,从不在她面前主动提起这些事,可是越是这样,秦婉婉心里反而更加难过。
自从参加了秦媚儿的及笄之礼回来后,婉婉能够感受到,她其实是伤心、在意的。可是,她也知道太子无情,便刻意让自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也强迫自己将太子当做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每次主动提起来,竟然也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了。她相信,时间会慢慢冲淡一切,她也在试着去接受杜仲。
婉婉说那话时,竹翡恰好去院墙拐角处取些东西,刚走到拐角处,竹翡手中的盆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赶忙福身,惊呼道:“殿、殿下!?”
秦婉婉以为竹翡是手脚毛躁,不小心打翻了东西,嗔怪道:“你不是一向觉得殿下很凶?怎么,听见我许你去喝喜酒,你......”
婉婉正好准备转过身来帮她捡东西,却见到楚更已经默不作声地立在那里,灼人的目光全然投注在她的身上!他身上还穿着朝服,显然也是从今天殿试的朝会上刚刚退下来的。
从他的面上辨不出喜怒哀乐的情绪,尽管已经分别几个月,但是她实在太熟悉他的气息了。秦婉婉分明从他的眼神之中读出了一丝危险!
竹翡和阿芳见状,赶紧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只留了楚更和秦婉婉两人在这里。
秦婉婉见到他,忍不住眼眶微红。她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正欲转身,楚更却两三大步上来,用力禁锢住了她的手腕。
可能是刚刚在井水之中泡过的缘故,秦婉婉的手极为冰凉。楚更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怎么,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秦婉婉也叹了一口气,她挣脱了他的手,方才握地极紧,她的腕间留下一圈红印。既然无处可逃,秦婉婉索性也不欲再挣扎了,她揉了揉红红的手腕,带着三分不耐烦、三分置气地问道:“殿下怎么会到这里来?”
想到方才,听秦婉婉称呼杜仲为杜哥哥,那十分亲密的样子,楚更心中已是不快。更何况,如今他亲眼所见,与陈怀瑜上报的情况大相径庭!秦婉婉哪里有半分思念他、为他伤心的样子,分明是在这里为了杜仲,换上了粗布的衣衫,而且,还在亲自为他下厨!?
现在听见秦婉婉语气不善,他更加醋意大发。在秦婉婉心里,此时出现在这里的的确不应该是他楚更,而应该是她的杜哥哥?!
他又向她的方向逼近一步,将那些醋意和怒气都敛紧了自己嘴角的弧度里,用极为温柔的声音道:“自然是来接你。”
楚更这种压迫人的凌厉气势让秦婉婉心中一颤,背脊发凉。他越是一幅悲天悯人的慈悲模样,便越是危险。
秦婉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尽管知道会激怒他,仍然壮起胆子、颤着声音问道:“那、那杜、杜仲在哪里?”当着楚更的面,秦婉婉不敢唤杜仲为杜哥哥,只好打了个顿,问出了这个问题。
听见秦婉婉这样问,楚更心中的怒火腾然而起,方才还灼人的眸子里,骤然碎成了冰渣。他继续步步紧逼,只是简单地答出了“东宫”两个字,语气中也已经明显带着不耐。
听见楚更的回答,秦婉婉之中一沉!东宫......杜仲怎么会去了东宫?太子殿下有没有把他怎么样?......秦婉婉不由得担心起来,自己却已经被楚更逼到了墙角,此时已是退无可退。
楚更见秦婉婉有些慌了,心中有些得意。他一手撑住墙面,挡住了她想要转身离开的退路,另一手却抚了抚她的脸颊,然后顺着摸到她的耳上,略带惩戒地揉着她的耳垂,极为暧昧地贴到她的耳根上,冲着她的耳边,警告地询问道:“本宫临行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秦婉婉眼中一热,那红霞从耳根子一直蔓延到整个脸颊。她怯怯地问道:“什、什么?”
她果然没有听进去!他说过,如果她还敢在他面前提其他人,一定会重重惩罚她!他说过,让她等他!这个秦婉婉,果然是将他说过的话统统当成耳边风!
楚更剑眉一挑,将她拥入怀中,他再次将头俯下去,唇几乎要碰到她的。
秦婉婉想用双手将他推开,却挣脱不得,只好将头别开了去,冷声道:“殿下不日就要大婚了,我与杜仲,也有婚约。”
楚更也不勉强,只是听她又提起杜仲,眸色暗了暗。他松开了拥抱,却重新牵起了她的手腕,沉声道:“来人!”
“阿芳?!”秦婉婉一派震惊之色。她没有想到,自从她入了这杜家庄以来,雇来伺候的这个小丫鬟竟然是太子的人?
阿芳,或者说是魅影,已经换了一身江湖装束,听见楚更召唤,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魅影,见过殿下。”
楚更已经收起了方才的情愫,一派储君威严,吩咐道:“东宫之中走失的婢女秦婉婉,本宫在杜家庄找到了。将她领回去交给柳姨好生看管,没有本宫允许,不准她离开东宫半步。如果她还敢逃脱......就将她关到柴房!”
☆、媛菲
当竹青骑着快马进到陈怀瑜的院子里时,他正躺在太师椅上优哉游哉地啃着鸡腿。见竹青翻身下马,笑道:“是有状元宴,还是接我回去喝喜酒?”
竹青却丝毫不欲与他玩笑:“二——公子!殿下让我来,是来请你回东宫的。”
为了杜仲今日在殿中提起的那个,秦婉婉镯子上的“二”字,他来之前已经被太子殿下骂了个狗血淋头!而这些,都是拜陈怀瑜所赐。
竹青方才已经奉了太子旨意,去玉珍楼调查了一番,这才知道陈怀瑜入股了玉珍楼,打着太子的名义收取利钱之事。这回等陈怀瑜回去,看他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竹青还真是拭目以待呢!
回东宫?这可与他们之前的计划完全不同。陈怀瑜收起戏谑的表情,问道:“可是今日殿试,出了什么事?”
竹青心里只想着回宫后看陈怀瑜怎么哭的,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个明白:“杜探花当场请陛下给他和秦婉婉赐婚。”
陈怀瑜:“......”。
这段时日陈怀瑜对于杜仲的一言一行可是盯得紧紧的,虽然并未向太子一五一十地上报,可是他都给他白纸黑字记着呢。那个憨憨,平日里看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主意还挺大呢。唱这么一出,看来他跟太子之间的梁子,是真的结下了。
竹青笑道:“你也不必在这里日夜看管了,今日便是绑,殿下也定然会将秦婉婉带回东宫的。”
若说在此之前,太子是不想让秦婉婉牵扯过深,所以默认了她独自离开,又派了陈怀瑜暗中照应。这次有了杜仲求婚之事,想必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这么说,殿下都知道了。”陈怀瑜心中暗暗叫苦,本来是好心好意瞒着他,被杜仲这么一闹腾,估计秦婉婉最近与他相处不错的事,穿帮了!
竹青幸灾乐祸,揶揄道:“殿下已经命我,待大婚完,便要将玉珍楼抄了!你觉得,你还能瞒得了他多久呢?”
“什、什么!”陈怀瑜果然上了当,一听说楚更要抄了玉珍楼,这不是断了他的财路么。自从有了玉珍楼每个月的利钱分红,陈怀瑜最近小日子才刚刚改善了不少,若是此时抄了玉珍楼,那他可是亏大发了。
见陈怀瑜已经坐不住,腾腾跳了起来,竹青又笑道:“兄弟一场,要不然我怎么会特意快马加鞭赶来知会你呢。”
陈怀瑜起身径直牵起了竹青方才骑来的那匹快马,一个翻身上马,拱手道:“竹大人,你的马借我一用。多谢相告,回头利钱,我分你一半!”
竹青摆了摆手,见陈怀瑜重重抽了几下子马鞭扬长而去,这才好整以暇地到那边土灶上,见灶上还有陈怀瑜瓦罐鸡汤,径自盛了一碗,坐到他方才坐过的躺椅上,享受起这美味来。
***
玉珍楼。
掌柜见陈怀瑜风尘仆仆地冲到店里来,连忙上去招呼道:“哟,陈二公子,您贵人事忙,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我记得这个月的利钱您已经派人取过了啊。”
自从合作以来,他与这玉珍楼打交道倒是也越来越多了,知道今日玉珍楼幕后的大东家应该会来此盘点结算。陈怀瑜今日倒也不想与这掌柜多废话,径直就往里面的雅间里头闯。他将掌柜的拦住一把挡了回去,没好气地道:“现在还说什么利钱不利钱的。你们玉珍楼办砸了太子殿下的差事,我要直接找你们大东家!”
玉珍楼掌柜见状,赶忙给几个小厮使眼色,一边规劝道:“我们东家从来不见外客!”
陈怀瑜不理会他的阻拦,他本就会武功,脚步几个飞旋转身就拜托了掌柜,走到了东家雅间的门前,笑道:“他若是不见我,信不信过几日太子殿下把你们玉珍楼都给抄了!”
一推门,便见户部尚书家的女儿乌媛菲,此时正在翻着账本,一只手还在噼里啪啦地拨动着算盘珠子。
方才外面的吵闹之声她都听见了,此时见陈怀瑜出现在眼前倒是并不意外。反而是陈怀瑜一怔......都以为玉珍楼的东家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她?!
乌媛菲十分镇定地将那算盘摇了摇,上面的珠子便都整整齐齐归位了。她一个眼神示意掌柜退下,然后笑道:“陈二公子,别来无恙?”
陈怀瑜瞬间恢复了镇静,无所谓地迈进这雅间,自己坐了,问:“怎么是你?这玉珍楼,是你开的?”
乌媛菲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这才亲自沏了一杯茶递过去给他。含笑道:“自从二公子打着太子殿下名义,每个月都来我们玉珍楼取利钱分红,想必再逛起花眠楼来,手头上也宽裕了不少?”
既然已经被撞破了,她也没必要再端着世家小姐的架子。不过陈怀瑜这番硬闯,实在是失礼,乌媛菲想起上次在花眠楼外遇到他的情形,便故意这样提起。
陈怀瑜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平南王林明朗,若不是他去喝闷酒,他们也不会被人撞见了,毁了他的一世英名,还被眼前这个小姑娘借此事讥讽。不过,他面上沉得住气,抿了一口茶,笑道:“你呢?还嫌你爹的银子不够多,这是在偷偷给自己攒嫁妆?我记得,乌小姐好像是与晋王妃交好吧?难怪,会办砸了太子殿下的差事。”
乌媛菲还以为陈怀瑜是因为什么强闯进来,却又口口声声说太子将会抄了她这玉珍楼,原来是为了这个?虽然她知道,她爹户部尚书的确为晋王做了不少事,也瞧不上他的那些银子,但是被陈怀瑜这样一说,还是有些挂不住。
于是她落落大方地坐到陈怀瑜身边,辩解道:“我正大光明开门做生意,有哪一条王法说不准我自己攒嫁妆的。反倒是太子殿下,连给姑娘送个礼物都要这么多弯弯绕的。先是着人让我们打了一对十分精致的胭脂盒,又以皇后娘娘名义,拖晋王妃送到了秦婉婉和秦媚儿手中。那胭脂盒我亲自查验过。不知那胭脂盒是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还需陈二公子亲自登门,说我们办砸了太子殿下的差事?”
本来就是追女孩子的小把戏罢了,难道还值得为此兴师动众的么?乌媛菲觉得陈怀瑜只不过实在夸大其词。
陈怀瑜一听此话,脸色一变,不由得抓住乌媛菲的手腕,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那胭脂盒是你们玉珍楼打制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秦婉婉还真是福星啊,他本是为了她那镯子上的“二”字而来,却不想乌媛菲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为了胭脂盒找来的,竟然让他意外发现了那胭脂盒的来历。
陈怀瑜的反应也让乌媛菲大吃一惊。她心中暗暗骂了他一句登徒子,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突然灵光一闪,也明白了自己有所误会,皱眉道:“陈二公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胭脂盒不是太子殿下着人来,让定做的吗?”
安皇后!好阴毒的计谋。不光在那胭脂盒里暗藏了落子香,将秦婉婉和秦媚儿算计在内,便是连自己的儿媳、晋王妃都利用上了。若是此次没有这一番阴差阳错,他竟然没想到,安皇后连这胭脂盒的来历都已经埋伏好了,就等着到时候事情败露,顺藤摸瓜,然后查到太子的头上!
陈怀瑜心中震惊,想的出神,没有顾忌到此时正握着乌媛菲的手腕子,他不由得指节用力一攥,只听得骨节咔咔作响的声音。
乌媛菲平日里只知道陈怀瑜是个吊儿郎当不成气候的贵公子,哪里见过他此时阴沉狰狞的可怕面色。加上她的手腕被他攥地生疼欲断,忍不住呼出声道:“二公子!”
陈怀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松了手,面上又恢复了方才的戏谑无羁。似是故意吓唬她的,故作轻松地笑道:“乌小姐,此事绝不可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晋王妃和皇后娘娘。”
否则,可远远不是太子殿下要抄了玉珍楼这么简单!如今玉珍楼已经被迫卷入,一着不慎,恐怕乌媛菲乃至户部尚书的全家,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想必,安皇后也是早就查清了这玉珍楼的主人是乌媛菲。她同晋王妃本就是手帕交,户部尚书又是晋王一党的中坚力量,这样不着痕迹地将他们拉进来,的确是十分聪明和保险的做法。
若不是此时她的手腕还十分疼,乌媛菲几乎都要怀疑,她刚才所见他那可怕的表情是自己的错觉。乌媛菲虽然出身世家,但对朝中的风云诡谲也时常有所耳闻。从陈怀瑜方才的表情之中,她也猜到了事情十分复杂而严重,此时再也笑不出来,只好讷讷地点了点头。
见乌媛菲方才还对他剑拔弩张,如今又一幅乖巧听话的模样,陈怀瑜的目光落在了她方才被自己攥地通红的手腕上,一时之间,心情大好,便想着故意逗她,又是一幅没有正形的样子,坏笑道:“看来,乌姑娘攒下的嫁妆可是不少,若是将来谁娶了你,又何须像我这般,连逛个花眠楼都囊中羞涩呢。”
乌媛菲脸上一红,怒斥道:“登徒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安伊、媚儿、晋王妃......
即便在剧中的设定是偏反派,
但都是年华正好的女孩儿,
实在不忍心将她们写的太坏qaq
随着剧情进展需要
那些女孩子也要慢慢黑化了
☆、大婚
册立太子妃是一件极为隆重的事,与之前晋王大婚和昭阳公主下嫁相比,又不知要盛大多少倍。在大婚前一天,不仅要在天地宗庙中进行祭告,还要设节案、册案、宝案,由德高望重的宗室担任正、副使,持节,宣告册文、授予册宝。
待册封之礼宣告结束,一身绛红长袍的楚更法驾卤薄,东宫的车驾又一次停在了秦府的门前。太子平日极爱素净,倒是极少穿得这么花哨,在原来的清贵气质之上,竟然平添了一丝温暖的气质。
竹青刚刚掀了车帘,请了太子下车,秦端之便已赶紧带着秦夫人出来接驾:“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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