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霁:“没什么!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穿什么都行……我不要花里胡哨的。”
关幼萱点头,快乐地盘算起自己日后要如何打扮自己的小狼崽……她要把原霁,打扮成凉州最好看的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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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马球赛事,原霁从黄昏后晚膳那场便上了场。关幼萱准备好二人出行的马匹后,跟其他武士大约说了情况,便急急忙忙地去看夫君的比赛。
她挤在人群中,看到来观看的贵族男女多了起来。关幼萱虽然没有看之前的,但是她听到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方才赢了啊。这个新上场的小郎君是谁?”
“没见过。只知道他好像是原侍郎的客人。”
“小郎君这般英俊,不知可曾娶妻?”
关幼萱在心里大声说:娶妻了的!早早就娶了,凉州的狼是很忠诚的。
她目中带着笑,温温柔柔地望着赛场。她始终和原霁不一样,她对这些动来动去、跑来跑去的活动总是没那么感兴趣。她学武,是为了自保,为了凉州百姓;她开始管军营的内务,是因为她是小七夫人。
她不懂马球,也没那般爱骑马。然而她望着场上众郎君,她一眼找到他们中间的原霁。也许是她看他格外不同,她觉得他骑马都与旁人不同,带着一往无前的凶悍气势。
他手中的马球杆,如同武器。他锋锐的目光,梭巡着所有人。
黑夜中火光从四面八方点亮,将场中赛事照得明耀。原霁腿夹马肚,身子低伏。他衣袍飞扬,面上的半张面具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不断的喝彩声响起,更多的男女关注着赛事。
便是坐在高楼上那些大臣们,他们的目光也跟随着下方男女们突然热烈起来的喧嚣声,望向马球赛场。太监们弓着身,端着木牌一次次来报,声音越来越激动:
“郎君们,我们已经连续赢了两场了!”
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喝着茶的梁王眼睛猛一亮,站了起来,走向窗栏处:“赏!今晚与赛的郎君们,全都大赏!”
有大臣让人去打听赛事具体细节,一会儿得人报后,大臣们坐在高楼上茫然四顾:“不知是谁家郎君上场了?我长安有这般骑术厉害的郎君,为何早不上场,偏偏此时才上?”
“也许是家中管得严,今晚才得空吧。”
梁王笑道:“如此好英杰,本王倒想一会啊。”
众大臣纷纷点头,又道:“这般好儿郎,当可从军,为国效力。等马球赛后,让他来见一面。”
大臣们甚至开始打赌:“不知今晚的比试,我大魏得此良才,能否全胜?”
原淮野靠坐在窗前栏杆,静静地看着下方的热闹,听着耳边大臣们的振奋玩笑话。他是武将出身,如今虽因伤而不能上战场,良好的视力,让他远比这里所有人都看得更清楚。
那鲜衣怒马、戴着半张面具、张扬潇洒的少年郎君!
原淮野死气沉沉的胸怀中,片段的,间或的,生起那些许已远离自己很久的鲜活生气。那让他想到辽阔的大漠,亘古的玉廷关,残酷的战场……原淮野定定看着。
他若有所思,咳嗽两声后,向离自己最近的仆从低声吩咐了两句。
仆从疑惑着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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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赢了一场!”
“两场了!”
“已经连续五场了!他还有体力么?今日赛事还有一场就要结束了吧?”
马球赛场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在这里的长安男女们,都怀着激动的心情,观望着赛事,替场中的大魏儿郎们数着数。蒋墨怔怔地立在人群中,周围人都在询问那个少年是谁,蒋墨的目光从原霁身上移开,落到了离自己四五丈外、同样挤在人群中的关幼萱身上。
这是个好机会。
蒋墨吃力地挤开人群,向关幼萱那边去。却忽而,他听到周围人的唏嘘声,因为最后一场赛事,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年郎君,没有上场。众人感叹果然是体力有限,却也纷纷觉得可惜,看马球赛的人便断续散去。
蒋墨根本不关心那些。
忽而,蒋墨目光一凝,他看到原霁倏而身如鬼魅,出现在了关幼萱身旁。他摘去了那唬人的面具,冷不丁凑到关幼萱面前,将女郎吓得一跳,又打他。
原霁搂住关幼萱,转身就走。
蒋墨跟随。
他眼睁睁看着原霁二人与自己错开许多,那二人骑上了马,遁入黑夜中。骏马疾驰的方向……分明不是回府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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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墨回到自己的住所,沉着脸召唤卫士,要带着卫士出去。他出门时,猛地与端着一壶酒过来的张望若打个照面。
张望若含笑:“柏寒,来,老师考考你这几日的功课。”
蒋墨不耐烦:“我忙着呢。”
张望若凝视他:“你整日闲闲无事,能有什么事?难道是又想去找我小师妹么?”
蒋墨:“不错!”
张望若眼中的笑收了三分,她拦住他的话,换他阴翳着脸看来。张望若慢慢道:“这么晚了,你是终于愿意给她道歉了么?”
蒋墨:“与你无关!我怎么可能道歉……你让开,我有事……”
张望若轻声:“那你找我小师妹做什么?”
蒋墨阴声:“他们夫妻两个有事瞒着人,大约要逃跑。他们和我的事还没说清楚,跑什么?”
张望若眼中的笑意已完全收敛,眼神变得几分冷了。她心中对他涌上失望,想不到自己教诲这几日,不说不用心,他仍恶性不改,心之狭隘,半分都未曾反省……
张望若说:“你写完一张字,我就让你离去。毕竟你母亲让我教你,我总有些权利。”
府中的卫士们分明被蒋墨召来,但是张望若不许他们走,他们竟然犹疑起来,让蒋墨恼怒。而张望若将蒋墨推进屋,口上劝说着他只要写一张字自己就放他走。
背着蒋墨,张望若将袖中“胭脂笑”的粉末,撒入了酒壶中。
——这个学生,她是教不了了。
给个教训,她就决定抽身而退了。
蒋墨与张望若相处几日,虽讨厌她对自己管东管西,却也比较信赖她。他口中不肯称她为老师,却还是被管了几日。二人实际上有师徒名分,老师递来的酒,蒋墨心烦气躁,却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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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霁和关幼萱疾驰出钟山,北上返回凉州。
二人身后,来自长安的方向,缓缓升起万千盏孔明灯。
关幼萱吃惊:“夫君,你看——”
原霁回头。
身后天空上飞升的无数盏灯火,照亮这对少年夫妻的眼睛,映在他们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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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之夜,千万家百姓,家中的孔明灯飞上天宇。
原小七郎不在,凉州的孔明灯却未曾失约。无论原霁身在何处,凉州与百姓们的祝福,如影相随——
“佑君平安。”
武威郡城的城楼上,原让立在栏杆处,看着城楼下骑上骏马的封嘉雪。凉州又下了雪,雪花簌簌,身骑白马的封嘉雪在人前,身后跟随着她从凉州得到的粮草车、青萍马场的军马。
封嘉雪仰头,雪花落在她的长睫上,她的眼睛映着天上徐徐飞起的孔明灯,灯火影中,藏着原让的身影。
女郎静静地望半晌。
她拱手向上方笑,朗声:“原二哥,保重!后会有期——”
当即纵马南下,返回益州!
☆、第70章 第 70 章
凉州的武威郡, 漫雪狂情猛烈,女郎领着浩荡队伍南下。她一马当先,身披将袍, 英武之气,映着天地间星星点点的泥黄色孔明灯。
灯火重重照耀人间。
立在城头观望的原让手指搭在城墙上,身上的氅衣在寒风中微扬。北风之凛冽,皓雪之入刀, 寸寸逼向头顶苍穹, 以及天上的孔明灯。有些灯被风吹得灭了, 有些灯被吹得落了下来, 然而依然有更多的灯,从一户户凉州百姓的家中飞出。
身后的卫士道:“二郎, 我们回去吧。”
原让久久凝视。
卫士好一阵子, 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二郎既然喜欢……为何不留下封将军?”
原让隔了好一会儿, 才道:“……没有喜欢。”
他心中迷惘, 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情感之上, 他已然弄错了一次, 便不想再弄错第二次。他和封嘉雪……也许就是一段错误吧。
何况凉州是他要交给原霁的,封嘉雪又是这般飒爽之人, 在益州军中说一不二。这样的封嘉雪, 若是留在凉州, 会不会成为原霁的威胁?不论是他们二人谁占上风,原让都不愿另一人屈居人下。
那种独当一面的将才,谁会甘愿受旁人驱使?
原让低声:“束远……”
他扭头,待看到身后卫士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才迟钝地想起, 自己的贴身卫士已经换人了。原让沉默半天, 说:“再让人偷偷去找束远的行踪。”
他不能不管束远。
他最怕束远怕连累他,选择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自尽。原家儿郎还活着,束远怎么能死?
原让没有空多想封嘉雪,他很快想到了许多军务,想到了自己七弟何时归来。明年的凉州战场,原让打算再更进一步地退后,让原霁往上顶。漠狄有了新的王,行军风格会变;凉州也会有新的狼王迎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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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漠狄一家小客栈,丁野恢复了他漠狄人的扮相,熟练地操持着漠狄话接待客人。他戴着镶嵌珍珠的来自大魏的毡帽,腰间革带也绣着花样,这副扮相配上他脏兮兮的胡服,未免有些滑稽。
但是这正是最好的身份遮掩——西域诸国,都喜欢来自大魏的货物。正如大魏人将穿胡服当做时尚一样,西域诸国也爱好穿戴大魏服饰。
一天打烊后,关上门,丁野肥胖的身体挤到昂然立在二楼窗下、与他一样穿着胡服的高大青年身旁。
丁野挤眉弄眼:“不勒大将军的大儿子要办宴,要娶小老婆,自己另一个多年未归的儿子还要回来了。我接了将军府的生意……但是束大人,我觉得这种情况,咱们先好好做生意,别胡乱搅局啊。”
不勒将军是老漠狄王留给新漠狄王的一员猛将,也是凉州军的老敌人了。漠狄多年压制凉州的战役,这位不勒将军居功至伟。丁野和束远东躲西藏地到了漠狄地盘,丁野就想做点儿小生意赚钱,唯恐束远搅了他的生意。
束远抱胸而立,凝望着窗外,淡漠无比:“放心,一个将军而已,还不在我眼中。”
他要杀,目标也是新漠狄王木措。不勒将军是很厉害,但是为了不勒将军而暴露身份,不划算。他刚到漠狄,自然要好好经营。束远垂目沉思半晌,还是决定先不与二郎联系了。
以前两方细作之所以暴露得那般快,都是因为频频联系而暴露。自己身在漠狄,从权行事,且束远自认为自己和原让心有灵犀,哪怕不联络,二人只要知晓对方的存在,也一定可以尽快调整计划以配合。
丁野嘿嘿笑,放下心。他鞠个躬,犹豫着是不是该退下了。他顺着束远的目光看窗外,黑漆漆的天宇,零星几点星,除此之外一片幽黑。
丁野:“大人在看什么?”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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