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罕见地沉默了一瞬。
温窈窈猛然就想起之前肖潇告诉过她的薄时深身世,心脏顿如钝器凌迟,疼得要命,抬头看到薄时深孤零零地坐在沙发,被身后的光蒙着一层极其黯淡的长影,忙护在他身前,瞪了眼温和平:“爸你干什么呀?!怎么比查户口的还严,见家长这事儿不急——”
没说完,薄时深温柔地牵住她的手,冲她安抚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伯父,伯母。”薄时深站起身,深深地朝俩人鞠了一躬,长身挺拔的男人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晦暗,却在落到身旁的小姑娘时,星眸温柔,“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父亲从她走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前两年突发脑溢血,没能抢救回来,现在家里只剩下一个姐姐——抱歉,现在才告诉你们。”
温窈窈眼睛瞬间红了。
这么久以来,她眼里的薄时深一直是强大的骄傲的无坚不摧的,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优雅骄矜气定神闲的模样,却第一次,在她的父母面前,为了证明对她的感情,把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捧出一颗滚烫的心赤诚袒露。
她再也不想看着自己深爱的人被继续“刁难”下去,丢下句“爸妈,你们先在这坐会,他今天还有工作”,就紧紧牵着薄时深的手,不管不顾地拽他出门。
刚出门,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怕薄时深看到,她一头闷进他怀中,软软的小奶音极力克制着心疼:“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不用对不起,更不用觉得我在受委屈。”薄时深温柔地掰过她的脸,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既然要娶你,这件事早晚都要说清楚,现在告诉你爸妈我觉得刚刚好。”
温窈窈茫然:“哪里好了?”
“早点让他们接受,我就可以早点把你娶回家。”男人眼底含着一抹浅笑,笃定地仿佛压根没考虑过娶不到小姑娘这种可能。
温窈窈不争气地红了脸,小声嗔他,“八字还没一撇呢”,小爪子环抱着他的腰,依然不放心:“真的没事吗?”
薄时深点点头:“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脆弱,早已经学会接受世事无常和在某些事上尽人事听天命。”
温窈窈心疼地嗔他一眼,在心里小声反驳:你幼稚起来最多五岁,哪里不是小孩子。
“要是真的担心我,那就吻我一下。”薄时深忽然低下头,薄唇似有若无地贴着她嘴角,蛊惑诱人。
温窈窈瞬间全身发烫。
她爸妈都还在呢,就隔着一道门,她怎么敢现在吻他?!
但男人近在咫尺的星眸实在是太摄人心魄了,琥珀色的瞳仁深邃又清亮,像掬了一满池的桃花潭水,足以令她心神沉溺。
她乖乖地勾着他脖子,轻踮脚,在他唇上飞快轻啄。
薄时深笑着看小姑娘赏他了个蜻蜓点水的吻,就害羞地想落荒而逃,扣住她脖颈,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克制且虔诚的吻:“不用再担心我,我不会像我爸妈一样,我会努力活很久很久,活到一百多岁,一直一直陪着你。”
温窈窈心脏被这句告白砸得一阵生疼。
红着眼,用力点点头:“我也会,我们拉钩钩。”
说着,和他十指交缠的手短暂松开,小拇指勾一起大拇指摁个印,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从现在开始,说好一百年,少一分、一秒、一个时辰,都不行。(注)
“乖,别哭。”薄时深温柔捧起她的脸,吻上小姑娘又不听使唤的眼泪,逗她,“多开心的事,干嘛哭呢,你再哭,你爸妈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温窈窈破涕为笑,茫然看他:“为什么是又?”
薄时深一勾唇,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成功地看到小姑娘瞬间烧红了耳朵,低笑:“你说我是不是比窦娥还冤?明明很纯洁,什么都没做,就被误会成把你吃干抹净的登徒子,啧,既然都被误会了,而且你对我的体力一直存疑,不如早点让我证明一下——”
“别说了!”温窈窈急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说下去被她爸妈听到,红着脸瞪他。
啊啊啊他是怎么做到在正经和流氓之间自由切换的?!
上一秒还让她哭得稀里哗啦,下一秒就又羞得她恨不得藏起来......
“你今天不还有事?快去公司吧。”温窈窈努力保持镇定,把她家持续性傲娇间歇性不正经的闷骚男神往电梯推。
等把他送走,这才没出息地揉揉头。
进家前,在反光的电梯门上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和脸颊,瞬间想到了薄时深刚才那句一语双关的“欺负”,羞愤捂脸,越看自己越像真的被欺负过,手动扇风压下浑身滚烫,这才进门。
温和平和许美玲已经在连续反转的震惊中消化了事实,最开始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都有些不知所措,在温窈窈出门送薄时深的短短十分钟,紧急召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我还是觉得这孩子不错。”许美玲高举颜控大旗不动摇,“长得帅又上进,关键是对咱女儿感情深,咱窈窈也喜欢他。”
“可他没爸没妈,这种身世的孩子一般都性情凉薄,他现在喜欢窈窈,你能保证他一辈子都喜欢?”温和平向来是老婆奴,唯独在宝贝女儿婚事这件事上,朝梁静茹借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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