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樾的神情突然变得很疲惫,他后退了两步,低头试图掩饰眼中的慌乱,“所以我不是在赎罪了吗?”
“赎罪?”顾清言的语气讽刺,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冷淡,“赎罪?那你是不是还记得你曾经是怎么对我的?难道你还想要我一一和你算清吗?”
顾樾摇了摇头,神情痛苦。
顾清言却接着说道,“就因为他失去了眼睛,你就拿了我的眼角膜给他。就因为他喜欢阮悦之,你就找人轮暴我,让我去死。哪怕是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要了,你也不放过我,还要骗的林燃让我心甘情愿摘了腺体,就因为顾晴他没有了腺体……”
顾樾的神情越来越痛苦,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几乎跪在地下祈求顾清言,祈求他不要再说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
“对不起?”顾清言突然抬高了声音,“顾樾,如果你能把对我做的事情在你自己身上都做一遍的话,那我就原谅你。”
说完这句话,顾清言转身欲走,却发现原本躺在病床上的顾晴坐了起来,满眼都是泪花。顾清言从惊愕到平静只花了一秒。
然后他冷淡的看向顾晴,眼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无论是怜悯还是同情,“你醒了,那我走了。”
第七十九章 (上)(大修)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在顾清言一一闪过,那些埋藏在内心深处最绝望的痛苦与伤害让他无声无息的落下了泪水。顾清言踉跄两步,直到倚在墙边才勉强站稳。
顾樾的质问宛如一把刀子又一次将那个已经结成血痂的伤口划开,露出了带血的皮肉鲜血淋漓的昭示着曾经的伤害和不堪。
爱人一个很难,那么恨一个人呢?
顾清言不想恨顾樾,不想理会顾晴,只是想把他们当作陌生人一样不予理会,就连这样也不行吗?
顾清言倚靠在墙边,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a城的天就像孩子的脸,刚刚还晴空万里,如今却大雨瓢泼。医院的门口站满了避雨的人,顾清言却一无所觉的走了出去,雨水打在他的头发上,落在了他的脸上,几步之后顾清言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向了天空,露出了一个形容苍白的笑容。
“萧少尉,您怎么在这?”
顾清言闻声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舒悦温和好看的面容,舒悦柔和清秀的面容和昔日他在军部时一样的温柔。
顾清言素净苍白的脸上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舒悦只看到他抬起头,眼睛微微一眨,落在眼睫上的雨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即使被舒悦罩在伞下,顾清言也没有给他再多于的回应,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鞋尖儿,看着从下巴上滴下去的,不知道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珠,舒悦刚想开口,被顾清言的话彻底堵死,“我不想听你说,让我自己静一静。“
没有多余的安慰,舒悦不再多言,甚至偏过头不想让顾清言看到他的目光,舒悦维持着一个姿势为顾清言撑伞,他低垂着头看着被水打湿的地面,听着雨滴落下来滴滴答答的声响。
他是随着蒋立非来到a城执行任务的,但更多的是为了来这里见顾清言一眼,只不过一直想见的人突然意外的出现在了眼前,舒悦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仿佛还是那个初见萧少尉时会脸红心跳的甜点小哥。
舒悦为顾清言打着伞,直到雨越下越大都已经沾湿了肩膀,才开口劝导,”雨下的更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顾清言微微抬头的视线落在了舒悦的肩膀,看到他为自己撑着伞,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撑伞的舒悦只看到顾清言白皙的下巴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他说,”好。“
一路上,舒悦安静的为顾清言撑着伞,小心翼翼的偏过头看他惨白素净的皮肤,将伞微微倾斜与他并肩而行。
顾樾也没想到有一天顾晴竟然是这样知道事情的真相的,顾清言离开后,顾晴红着眼睛,跟他吵了一会儿才身心俱疲的睡了过去,顾樾坐在顾晴的窗前,看着他的睡颜良久,才轻轻的合上门去追顾清言。
顾樾追出来的时候,顾清言早就不在了,顾樾只能远远的看到伞下的两个人,两人并肩而行,看到一个他并不熟识的男人态度亲昵的帮顾清言撑着伞,顾樾眉头紧皱,他远远的看着,只觉得那把蓝格子的伞实在是丑极了,就连人都护不住,害得顾清言的衣服都被淋湿了。
顾樾就站在那看着,也分不清内心的感情是内疚还是失落,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把俗气的蓝格子伞,他才转身离开。
舒悦将顾清言送回了家,看着顾清言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黏在了衣服上,“请您照顾好自己,不然将军也会担心您的。”
“舒悦。”顾清言终于有了反映,抬起头看向舒悦,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清冷的淡漠,竟无端的让舒悦想到了正在办公的蒋立非。
“我很好。所以你不要告诉将军今天的事情。”
第七十九章 (下)
其实顾清言也能猜个大概,顾晴大约就是上次跑来找他时淋了雨才会生病。顾晴从小身体就不见得有多好,长大了也是一样,所以顾樾才会对他百般照料。
褪下湿漉漉的衣服连澡都不想洗,顾清言将自己埋进了沙发,竟无端生出了个荒唐的念头:要是他也能这样病一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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