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言语讽刺,也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吧,怎么至于背后做什么手脚?
骂人和杀人,这可是两回事。
蔺决一时之间又有些犹疑不定了。
可无论怎样,得把背后的这个人揪出来,否则,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开始怀疑,等到第三次就来不及了。
但该从哪里下手呢,听舒美清老太太说这次party较为私人,也没有设置监控摄像头。
蔺决紧紧拧着眉头
王香雯因为担心谢糖,眼圈都红了,为了避免王香雯在病房外面哭,蔺决先把王香雯带出了医院,路上,蔺决停下了脚步,忍不住问:王香雯,谢糖被推下看台的那天,你们身边都是哪些人,还记得吗?
谢糖最近怎么这么倒霉王香雯揉了揉眼睛,仔细回忆了下,可还是摇摇头:这怎么记得起来啊,当时太混乱了,班级之间又全都是打乱来的,可能别的班挤到了这边来,我们站在第一排,也不知道。
蔺决追问:不记得是哪些人,那么,记得谢糖姐姐位置在哪里吗?
谢翩跹?王香雯脸上登时流露出几分厌恶:她应该是和她那群小姐妹坐在一块儿吧,于雪娇,梁兰之类的。
梁兰?
蔺决对这个姑娘有点印象,他想到了什么,思忖一番后,催促王香雯快点上公交车,尽早回学校去,他得先从上次看台事件找起,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而这边,向宏从陆昼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站起来,焦灼地走来走去,这都手术几小时了,真的不会有什么事吗?所以说陆昼真是疯了,旁边不是有救生员吗,干嘛非得逞能,这才从鬼门关逃出来多久,又他妈进去了!真他妈以为命是捡来的!
可他急也于事无补,又一屁股在长椅上坐下来,两只手插/进头发里。
关宇也来了,拧着眉担忧地坐在一边,对向宏道:你也别太担心了,陆昼吉人自有天相。
我真是被他气死了,拦都拦不住。向宏怒气冲冲地道,他侧头,就见不远处走廊上,蔺决和王香雯从谢糖病房里出来,脸上神情还算得上松了一口气,没刚冲进谢糖病房时那么焦灼如焚了,便知道,谢糖应该是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她的朋友们心中大石都落地了
可陆昼还没有啊!
真他妈造孽。
作为认识陆昼多年、从小到大的兄弟,一开始,向宏是很支持陆昼追谢糖的,甚至还帮兄弟支招,因为,他和陆昼认识以来,就没见陆昼对哪个女孩子面红耳赤过,这不是情窦初开吗,他和关宇还笑话,说陆昼一动心了就跟个小学鸡一样,连追人都不会
可现在,他真他妈一百个后悔。
就应该当初在那家火锅店,拦着陆昼进去的!
什么竹笋妹妹,现在他掐死谢糖的心思都有了。
不对,第一天从学校院墙翻墙进来时,他就该和关宇一人给陆昼一胳膊肘,把他打晕的,这样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可无论他和关宇如何忧心忡忡,手术室的灯一直未熄。
窗帘拉开着,舒美清坐在一边,攥着谢糖的手陪着,她毕竟是老了,撑不住太长时间,就让自己助理在门外守着,自己趴在床边打着瞌睡。
阳光照进来,落在谢糖脸上,谢糖昏迷不醒,眼皮子却剧烈颤抖。
她正在做噩梦。
这梦简直太过真实,让她宛如在深渊中一直下坠一般,浑身汗水淋漓,压根醒不过来。
梦里,是她死了后的场景,她在手术台上猝死之后,就感觉自己变成透明的了,她惶然地从自己身体上爬起来,飘在地面上,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到哐当手术室外传来一声剧烈的、惊天动地的,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
谢糖看了眼自己面色苍白的身体,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变得透明的手指,多少明白了些,自己这是,魂魄离体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不感到害怕,而是解脱。
她无处可去,便从手术室的门出去,她还下意识地想要将门拉开,可当手指一下子穿过去之后,才明白,自己现在遇到什么都可以通行无阻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好笑还是难过,只是,变成魂魄之后,胸腔中一切情绪都变得淡淡的了,这大概就是人死如灯灭,爱恨都被碾成了过往,看淡了。
可是,她刚从手术室飘出来,她就愣住了,她看到
陆昼眼睛猩红,狠狠一拳揍向自己父亲的脸,谢父眼镜都被打歪掉在地上,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被他摔在地上,嘴角都溢出血来,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剧烈喘息,狼狈至极。
冰冷惨白的医院走廊玻璃瓶四碎,混乱一地,谢翩跹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恶意地抬起头,说了句什么,陆昼终于注意到她。
陆昼朝她走过去,捡起地上一块碎玻璃,蹲在她面前,抵在她脖子上,像是在逼问什么。
他漆黑的发被汗水打湿,垂在英俊的额上,狰狞狠戾,却形同恶鬼。
谢翩跹吓得惨叫,那惨叫声划破医院,听起来比谢糖去世之前所遭受的那些痛苦都要痛苦多了,尖锐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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