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看,索额图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看着他的眼睛透着什么样的打量。
纵然是大清的宰相又如何?到了征知书院,照样要守征知书院的规矩,守不了的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请索相出去。”明夷不考虑索额图内心在想着什么,一声令下,五谷丰登,马上上前有请索额图离开。
天底下没有左右逢源的好事,明夷既然想保护书院就必须一直保持从前的立场,不参与任何党,争在书院的任何人也必须牢牢的记住这一点,只有这样,一心求学论道的征知书院,才能够得到玄烨的庇护。
“明夷格格。”索额图唤一声,满脸通红的人唤出这一声的时候带着愤怒。
然而明夷却坦然的和索额图的目光对视,“索相可以按自己的路走下去,却不应该硬拉着别人上你的船,在你看来我这书院有价值,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要收入麾下,你想要,我们就应该都按照你的想法?旁人需要害怕你索额图的势力,我需要?”
索额图对明夷很显然带着轻视,否则的话,索额图不会在没有和明夷打任何招呼的情况下就进入书院之中,到处笼络人。
按一个正常的政治家,不会不清楚,明夷开创这个书院这么多年,费尽心思的经营,好不容易终于创下这等天下文坛认可的书院。想要笼络书院中的人,就应该和这书院的主人打个招呼。
索额图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他之所以不做,仅仅是因为他觉得不需要。
如此,明夷为何还要对这样的人手下留情?
敢无视明夷的下场,难道明夷不应该让索额图牢牢的记住?
“皇上尚且礼让我三分,你不过一个臣子,有何资格无视我?”
第105章 你帮胤秅吗
索额图以为自己把心思藏得很好,却不知明夷从一开始就看得分明。
或者在这样的一个人引导之下,胤礽才会变得越发目中无人。
身为一个宰相,最忌讳的就是轻视任何人。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宰相纵然再权倾朝野,可那天下终究还是爱新觉罗的天下,臣依然是臣,索额图犯尽了帝王的忌讳而不自知,如今连书院都敢伸手,明夷出言警告,接下来该是玄烨亲自动手。
“索大人,请。”五谷丰登上前再次相请,这个时候纵然索额图不想走,也必须得走。
再要拖下去,谁也不敢保证明夷会做出什么事情。
感当众驱赶索额图的明夷,仗的究竟是谁人的势还用说。
按明夷和玄烨的亲近,如果不是有玄烨的默许,明夷绝不可能这样对待索额图。
索额图被赶出征知书院,这样的事很快传遍整个京城,理所当然也传到胤礽的耳中,有人说胤礽为此和索额图大吵了一架,接着便赶到畅春园求见玄烨,向玄烨告罪。
玄烨在胤礽求见之后马上见了胤礽,对于胤礽的告罪,似乎没有把索额图做的事扣在胤礽的头上。
可是,从畅春园出去的胤礽神色之间尽是冷意,站在门口,回头看着畅春园的方向,那样的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他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人看到,却没有注意到,玄烨跟着他一起出来,就站在不远的方向,将他所有的表情收入眼中。
明夷当时正好回来,也把胤礽的神情尽都看在眼里,不难看出来明夷带着几分迟疑。
而胤礽转过身,正好看到明夷,想到自己刚刚的表现,流露出了慌张。
“姑姑。”其实这些年来,明夷和胤礽几乎形同陌路,除了每日请安见面唤的一声姑姑外,胤礽几乎和明夷没有任何的往来。
可是在这个时候,胤礽的神情却被明夷捉了一个正着,胤礽想起上次闹出事情时明夷的反应,有些着急的往前走几步。
明夷却避开道:“太子什么都不必解释。我只有一句话同太子说。太子毕竟是太子,索额图不等于太子。”
可是这样的一句话,胤礽却未必
放在心上,至少听着胤礽面上应着是,却能感受到胤礽那隐藏着的不以为然。
明夷好心好意的提醒,结果胤礽并不放在心上,而是认定自己认为的。这样的胤礽,怪不得玄烨会说出那样的话,的确太让人寒心了。
“我从未害过你。既然从前我没有,现在我也不想。”明夷这样告诉胤礽,无非是希望眼前的胤礽不要再执迷不悟的错下去。
“你最亲近的人是你的阿玛,不是索额图。”明夷希望胤礽可以分得清所谓的亲疏远近,而不是一味的取决于利弊。
“姑姑明明比谁都心里清楚,现在在阿玛心里我究竟是什么?”胤礽其实一点都不蠢,那些事仅仅是因为不想说破,也因为不敢说破,可是现在胤礽却想宣之于口,因为就像明夷说的那样,明夷从未害过他。
就算曾经有过那么一回,两人之间起了冲突,那样的冲突下来明夷有明夷的坚持,胤礽也有自己的。
如果可以的话,胤礽一点都不想和明夷站在对立的立场,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眼前的明夷有多可怕。
“索相一心一意的为我,可阿玛吗?这么多年阿玛对我的不满一点一点的积攒,而且越来越多。这些事情瞒得过别人,绝对瞒不过姑姑,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我失去了索相对我的支持,那我将会落到什么样的境地?”胤礽也有自己的考虑,或者这些年来玄烨让他过于不安,这样的不安,让胤礽只能牢牢的抓住索额图。
明夷道:“结党营私是帝王的大忌,就算你想稳坐太子之位,也不意味着你要走这一条路。你说索额图一心一意为你,你确定他真的一心一意为你吗?”
“至少比起阿玛急于把我从太子之位拉下来,索相希望我能坐稳太子之位。”或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可是这些私心在对胤礽有利的情况下,胤礽允许存在。
“太子难道不知什么叫多做多错?”不能否认,每个人在不安的时候都会做出一些选择,可这种选择有时候也要慎重。
“我管不了许多。”胤礽大声地回答明夷,到了胤礽现在的地步,很多问题他已经管不了,而只能一味的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牢牢的保住他的太子之位。
“我只知道一旦我当不成太子,我就会成为别人笑话的对象,所有人都会欺辱我。那些曾经被我踩在脚下的人都会把我加在他们身上的一切全都还回给我。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允许。”胤礽有胤礽必须要做的事,纵然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他却是再无选择。
胤礽抬起头看着明夷道:“如果可以,姑姑请把胤禛给我,让胤禛一心一意的帮我吧。”
所谓的让胤禛帮助他,难道不是让明夷帮他吗?明夷沉着的回答,“不可能。”
胤礽好像早就知道明夷会拒绝,所以没有太多的难过,仅仅是点头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姑姑从不掺和我们之间的事,也不让胤禛掺和,可是胤禛是我们的兄弟,他必须要选一个人。不是我就得是另外一个人,所以姑姑想让他选大哥还是自己?”
这是在试探明夷,有没有心让胤禛争夺那个位置,不仅仅是太子之位,更是帝王之位。
“我竟然从来不想留在紫禁城,太子大可不必试探我。”或者很多人面对胤礽的答案,并不愿意回答,可明夷既然没有这个心,自然能够告诉胤礽的。
“那就很好,希望往后姑姑还能像以前一样,谁都不帮,谁也不偏。”胤礽如果不能把明夷拉拢过来,那么至少明夷不可以成为他兄弟中任何人的助力,也包括胤禛自己。
“姑姑,孤先退下。”胤礽好像达到了所有的目的,并不愿再和明夷说下去,这个时候上了马车这便回宫去。
明夷的头很痛,胤礽这是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吗?
一直站了许久,直到玄烨走了过来,“回去吧。”
玄烨的声音就这样传到明夷的耳朵里,你让明夷回过神来,同时也意识到玄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嘶,要是胤礽知道,玄烨就在暗处看着,他怕是不会同明夷问出那些话的。反过来,今天的事传到胤礽的耳朵里,胤礽会怎么看待明夷?会不会认为是明夷有意布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让玄烨对他更加不满?
“皇上就算看到了所有的事,为何要出现?”此时此刻明夷唯一可以责怪的人只剩下玄烨了。
玄烨淡定无比的道:“因为我想让他知道。”
着实是包藏祸心啊!玄烨就这样当着明夷的面承认自己做下的事,一点一点的消磨胤礽的心性,如果胤礽扛不住这个太子的位置,也就当到头了。
“索额图啊索额图。原来你就是这么和太子说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玄烨也不知道究竟听到了多少话,目光望着太子胤礽离去的方向,眼神慢慢的酝酿着足以令天下动荡的风雨。
“皇上,这毕竟只是一番话,未必不会是太子在气头上随口说的一番话。怎么说今天我也是狠狠的落了索额图的脸。”明夷额头低落一滴汗,挑拨皇帝和太子父子关系这个罪名,她打死也不担。
气头上的皇帝只会看到胤礽的错,要是有一天这团火灭了,按皇帝的本性,那叫要错也是别人的错,知道太多的她如果连劝都没劝一句,临到头就成了她的不是。
玄烨握住明夷的手,“什么都不必说,我比你更清楚。”
清楚的知道,明夷本来就不想掺合他们父子君臣之间的事,却是他们一个两个的贪图明夷手里的东西,所以都开始冒头了。
“丑话得说在前头,我可没有挑拨皇上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将来皇上哪天不生太子的气了,要怪也别怪到我头上。”明夷对于玄烨说的什么比她清楚这句话,可不想就那么含糊的定义。
说她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也罢,或者是太过恶意的猜测玄烨的心也罢。反正,要是她做的事她认,不是她做的事,打死也必须不能认。
玄烨拧紧眉头的转过头看着明夷,“在你看来我就这么可恶,分不清好坏?”
“皇上认为的好坏和我们认为的好坏或许会有很大的差别。”皇帝这种生物从古到今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明夷就得老老实实的接受这一点。否则长此以往,把皇帝完全当成了普通人,明夷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其实明夷已经付出过代价了,比如被玄烨强留在身边,生下胤禛。
不能否认,明夷并没有说错。
皇帝不是普通人,有时候却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的脆弱。其中的尺度怎么把握?
玄烨忽然靠近,亲了亲明夷的唇畔,“有时候你明明告诉我,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而已,现在你又一味的把我定位为皇帝,一个以大局为重,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算计的皇帝。”
被玄烨忽然的亲近,明夷都没反应过来,还被玄烨那么倒打一耙。
“是啊,我就不应该这样告诉皇上,而是应该坚定的告诉自己,你就是皇上,什么普通人,你早就已经不是了。”
那么矛盾的一个人,并不是可以一言概括的。玄烨笑了笑,也不再和明夷争执,牵起明夷的手,往畅春园里面走。
“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借索额图的事,把征知书院的规矩都定好了,更是得到了我的默许,从今往后看还有谁敢在征知书院结党营私?”一路走,玄烨一路评价明夷今天去征知书院所作所为带来的影响。
“难道这不是皇上所愿,书院这样的地方本来就应该好好读书,为何要过早的参与朝中的事情?不说这些人中究竟有几个可以有本事突破重重考验,成为大清的官吏,就算都可以,也不能过早的结党营私。党争,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明夷之所以会顺势定下在书院之内禁止结党营私这一条明文规定,也是因为这是玄烨想要的。
干干净净的书院,总是会让帝王安心,书院本来的意义就是教书育人。只要永远牢牢的记住这一点,便足够。
所谓的党争也好,朝中的勾心斗角也罢,还不是他们有资格参与的时候。
“你我之间正可谓是一拍即合。”玄烨并不否认他确实有此心,而正好明夷也不希望书院之内被太多的人混入,连驱赶的资格都没有。
规矩定好了,还是用索额图这样一位宰相来杀一儆佰,想必从今往后没有人再改到书院之内搅动风云,招揽人心。
“世上之事本来就应该互惠互利,而不是一味的只有一方得好。”玄烨和明夷之间的关系,就好像书院和朝廷之间的关系,本来应该相互依存的,当然,更多是书院依存于朝廷,朝廷只是从书院之中得到需要的人才。
如果说需求的话,自然是书院更需要朝廷。朝廷想要选拔人才,没有了征知书院总还会有别的书院。
可是如果书院中的人所给到的并不是朝廷想要的人才,或者说会给朝廷带来危害,那么朝廷凭什么要这样的人进入朝廷?
谁
都不是傻子,也别以为皇帝的宽容到底有多少。明夷之所以能够让书院存活这么久,因为她一直都牢牢的记着玄烨的底线在哪里,朝廷的底线又在哪里。
结党营私,连在朝堂都是大忌,更不要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书院之内。如果明夷不自量力的非要站在朝廷的对立面,那就是要把书院毁了。
“若你是男儿身,索额图,这样的宰相如何能同你相比并论。”换句话来说,玄烨认为明夷比索额图更有资格成为大清的宰相。
“我现在又岂是索额图能同我相提并论的?”别说什么身为男儿的话,现在的明夷是索额图可以比的?
“单就有一个征知书院已经非同小可,只要书院能够与世长存,将来的成就还真不是一个所额图可比。”玄烨细想明夷说的也对,就算不是男儿身,按明夷现在的所作所为也不比身为宰相的索额图差。
玄烨对明夷的肯定,明夷道:“皇上有没有想过,当有一天可能不需要依靠马车和人力出行?就连行船也不再需要很多水手划船?”
这些东西都是明夷亲身经历过的,而在现在听来却是异想天开。
“为何不可能?之前难道有人想过除了弓箭之外,还会有大炮□□?既然有这些东西的变化,再有其他的新物品,也就不足为奇。”玄烨也就是把心中的想法说出口,见过了太多新奇东西,如今不管再有什么玄烨都能接受。
“想要新的事物诞生,就应该让人不懈的研究努力。皇上之前派人将书院之内擅长研究□□大炮的人拿走,难道就没有想过让他们研究别的武器?”改进武器那是改进,可是也该朝别的地方继续发展,总不能一一直沿着别人的想法做事。
“你是又得了什么样的人才,既然有而且还是对天下有利的,不如还是把人给我吧。”玄烨果然是了解明夷,就那么几句话的功夫,马上推测出明夷必然是有别的发现,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上要人的时候就是这么说话的?”不能否认玄烨说的对,但是就这样一句话就要让明夷把玄烨想要的人给他,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明夷既然费尽心思养好那么多人,自然另有所图。科技的发展,时代的进步与之而来,新生的东西都是可以致富的。
养人是投资,人可以研究出各种各样适应时代的东西,这就是明夷的收获,没道理好处没得着,玄烨一开口,这就马上将人双手奉上,那可怎么成。
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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