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观气象者,望云知变,瑶城七子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如此,雩风受教,但我有一问。”关雩风俯身拱手,微顿了顿,再道,“先生为何要帮他?”
“风雅如因故身亡,对风文如而言,已是最大的惩罚,对很多人来说,性命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与其说我帮他,倒不如说是惩罚他。”李星河说,“当然我也并非有意要惩罚他,我想要帮助的人,是风静如。”
天边霞光已尽数消逝,一轮皓月的清辉盈盈洒落,月光朗照下,扶摇山庄东面一角的红檐隐约可见,那是扶摇山庄的灵堂。
风静如身处之所。
每一个少年人的成长,都是从认识自己的无能为力开始的。
而风静如现下正在经历这个阶段,只要跨过去,那他将来的成就,绝不亚于他的父亲。
“先生很欣赏他。”关雩风颇为感慨道。
“因为他值得欣赏。”李星河转身侧首看向关雩风,落拓闲散之姿,却依然予人一种皎皎清辉,松风劲节的凌峻之意,唇边的笑意蓦然深刻,“你也同样,你真得能看着他去死吗?”
一个问题,关雩风闻之,不觉长长叹息了一声。
经过这数日的时间,关雩风早已接受了事实,从最初的震惊到悲伤再到现在的心如止水,说一点都不难过是假的,只是往事不堪回首,多想无益罢了。
稳下心神,关雩风负手在背,将主动权拿回,道:“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但作为补偿,先生你必须答应帮我一个忙。”
李星河挑眉示意人继续。
“七日后从北门出临安城,会有一个人在那里等你。”想了想,关雩风递了一枚玉佩给李星河,“这是天刀关府的信物,先生可戴在身边,以便行事。”
李星河挑了挑眉,抬手接过。
回忆戛然而止,李星河手握关府信物,在同来几人震惊的目光中,悠然踏步走进揽星阁。
跨入大门,但见室内美人轻舞,莺声燕语,衣袂飞扬。
笙歌燕舞,满楼红袖招。
烟丝袅袅,脂粉幽香萦于鼻,恍若置身仙宫一般。
入夜后的揽星阁,灯火如昼,人声喧嚣,四周皆是重纱垂幕,银铃压坠,遍地织锦,满目绮罗间,忽闻“铮”一声响。
而后满堂皆寂。
随后,琴声泻出。
悠扬琴音,时而清澈透明,时而古朴浑厚,和着室内流淌的轻悦水声,飘荡于大堂之内,琴音绕梁,宛如玄音。
众人静静聆听间,忽然灯光闪耀,流光轮转,眼前但见一紫衣女子缓步扶栏而下,步履娉婷,姿态婀娜。
颜如舜华,美目盼兮。
紫衣美人的身形随着琴音飘舞而起,举手投足,回旋舞袖,随意流转间,还附加秋波一转,微愁蹙于眉目之间,轻笑陷于梨涡处,舞惊天阙。
衣袂飘飘,玉指葱茏,巧笑倩兮,一时间四周的灯光仿佛都聚拢到那美人的身上一般,就连室内所栽种的娇花都只为她一人绽放。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饮酒谈笑的心思,直直地盯着这个漂亮到足堪杀人的美人儿。
流出的琴,静、镜、警、净。
跳动的舞,娇、骄、矫、姣。
琴美,舞美,声色俱美,揽星阁果真不愧其远播之艳名。
曲终,舞歇,大厅内,既无喝彩,也无掌声,唯有出神的沉默笼罩。
就在此时,老鸨猛然打了一个响指,击缶声大震,众人纷纷回神,同时掌声轰隆,灌酒叫好声接连四起,揽星阁内顿时又恢复了平常的热闹景象。
“这就是秋辞姑娘吗?”
“这一定是秋辞姑娘!”
“太好看了!”
“简直仙女下凡!”
“顾清风的眼光,果然够毒辣,佩服佩服。”
“……”
欢呼声此起彼伏的响着,在场所有的客人一一都站了起来。
“冰肌玉骨,颠倒众人,不错,这位啊正是我们揽星阁的头牌顾清风花费半年时间所培养出的新一任花魁姑娘。”老鸨子扭着细腰上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故而顾公子给她起名易秋辞。”
“名副其实。”
“名副其实!”
老鸨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继续道:“今晚依旧是老规矩,哪位公子爷出得起高价,咱们秋辞姑娘就陪他一个晚上!不过我们揽星阁的规矩大家都懂,可不要未经许可对我们的花魁姑娘做出不该有的举动哦。”
老鸨的话音刚落,喊价的声音就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价钱就被抬到了令人咂舌的高度。
李星河举目四顾,默默打量了四周一众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人们,这其中也不乏有被尊为老前辈的武林名宿。
哈,老色鬼。李星河心下嘲弄。
陡然间,李星河游移的视线竟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意外的身影。
而这时,那两个身影正从人群中走出,来到老鸨的跟前。
老鸨见状有些诧异。
从未见过的两个人,是初来者,老鸨心下思量,面上讨好笑道:“不知两位公子出价多少?”
“我没有钱,我也不找她,我要见顾清风。”其中一个人道。
这下老鸨是真的怔住了,但很快她便恢复常态,再出口的声音也不似刚才友好,平添了诸多冷意:“顾公子不见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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