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和李溪对看一眼,李溪道:“六爷……”
闻若丹脸色一沉,目光凌厉,“不许去。”
闻若青站起身来。
“好啊,翅膀硬了,不听我话了是吧?”闻若丹冷冷道,“这是军令,你想违抗军令不成?”
“五哥!”
“叫我将帅!”闻若丹眉心微凝,沉声喝道,“怀化大将军闻若青听令!”
“末将在。”闻若青只得单膝跪下。
闻若丹眯眼看了他片刻,语气淡淡,“即刻起,你不得出云峰营半步,若有半只脚跨出营地,提头来见!”
“末将得令!”闻若青应了一声,站起身来狠狠盯了他五哥一眼,转头撩帐出去。
闻若丹看着他的背影,神色不动。
李溪道:“五爷……”
闻若丹半晌轻叹一声,走回桌前,双手往桌上一撑,头上发丝垂落下来,盖住了他的脸庞。
闻若青出了中军大帐,前头的校场上吆喝声不断,闻嘉砚正领着一队士兵,列队策马纵过场内的一道道壕沟和围栏,闻竣和章远两人站在校场边上看着。
章远见这队人马中,只要有一人落单或是未能跨过壕沟围栏,所有人便绕回原地重新调整队形再次出发,不由奇道:“这是干什么?”
闻竣给他解释:“世子领着一个精骑先锋营,营里的战马着了道儿,雍州紧急调来了好几批马,这些骑兵们要与新的马磨合,自然要勤加练习才行,骑兵作战,阵型很重要。”
他正说着,就见自家六爷脸色铁青地过来了,刚要迎上去,结果六爷一转头,又去了中军大帐。
闻若丹站在桌前瞧着那张图纸,对去而复返的人视而不见。
“陆绍呢?”闻若青问,“我想见见他。”
闻若丹这才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吩咐李溪,“你带他去吧。”
李溪领闻若青出来,绕过中军大帐,往营地角落里的一处营帐走。
他一面走,一面道:“七爷出了事,其实五爷心里也很不好过——”
闻若青打断他,“我知道。”
李溪没再说什么,到了营帐跟前,将手里的令牌给守卫的士兵看了看,那士兵仔细看过后让开一步,李溪撩起帐帘,带闻若青进去,揭开地上的一块石板。
两人顺着阶梯下到地下室,走过一条通道,李溪朝前面点点头,“六爷去吧,我在这里等候便好。”
闻若青快步走到通道尽头,盯着牢内盘腿坐着的人。
里面的人发丝披散,神情木然,也正看着他。
闻若青蹲下身子,与他对视。
墙上的火把静静燃烧着,映得他的脸有些阴厉。
“为什么?”他问。
陆绍许久才嗤笑一声,把头转开,不予回答。
“为什么要从闻若蓝那里偷八阵图的图纸?”
陆绍仍是不说话。
“闻若蓝接到的军令,是不是你伪造的?”闻若青厉声喝问。
陆绍开口笑了,“不错,是我干的,八阵图也是我偷的。”
闻若青伸出手,穿过牢栏,一把揪住陆绍的衣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燕云军那么多的将士,都曾与你并肩作战,闻若蓝曾与你,一同从白龙沟的战壕里爬出来过,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难道不觉得愧疚吗?他日黄泉之下,你有何面目去面对他们?”
陆绍哈哈笑了两声,没说话,目光移到闻若青身后。
闻若丹悄然而来,负手站在闻若青身后,眼底锋芒闪现,也正静静地看着陆绍。
陆绍把闻若青的手掰开,笑道,“好,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我多年来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挣得了四品的怀远将军,到头来还要向你这个六品的小官下跪,为什么?难道你们闻家的人生来便是主子吗?我在战场上流的血流的汗,你们比得过吗?”
他的目光再次移到闻若丹脸上,越说越激动,“我跟着你,任劳任怨干了这么多年,眼见赤雁关即将交予我镇守,结果呢?闻若蓝一回来,直接就做了赤雁关的主帅,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冠礼都没过,凭什么?”
闻若丹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绍,眼里露出一丝怜悯,微叹一声,“可怜的人,幸好没让你做赤雁关的主帅,我真是看走眼了。”
他拉了拉肩上滑下的狐裘,“这识人的本事,看来还得好好地跟四哥学一学。”
陆绍更加愤怒了,“闻若丹!别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老子告诉你,若不是你生在闻家,你根本没法坐上这西北大营的将帅之位!”
闻若丹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还跟他说什么,老六,快走吧,耽误时间跟个失心疯的人瞎讲什么?”
闻若青沉默着站起身来。
陆绍气得发疯,抓住牢栏狠狠摇着,“你们闻家的人,说是从下头一步一步地杀上来的,可哪次冲锋陷阵,没有人在前头替你们挡着?哪次论功行赏的时候,别人没把自己头上的军功让出来给你们?你们自来到军营,便是众星捧月一般,你们头上的军功,名不符实!”
闻若丹头也不回,吩咐狱卒,“把他给我看牢了,双手双脚绑起来,可别把我这牢房弄垮了。”
陆绍在两人身后叫道:“闻若丹,你有种杀了我啊!”
闻若丹脚步顿了顿,冷笑道:“杀了你?没有这么便宜的事,留着你还有用呢。”
他回过头,目光似刀锋一般,“你和你背后那人,你们手中的人命,我可是一条一条都记着的。”
闻若丹率先出了牢房,站在营帐门口等了闻若青一会儿。
他没回头,听到弟弟的脚步声跟过来了,这才又迈步往中军大帐走去。
闻若青在他后面跟了进来。
闻若丹把乱发拢了拢,换了一身铠甲。
两兄弟这才说了两句家常。
“家里的人都还好吧?”
闻若青道,“挺好的。”
“你五嫂呢?回去习惯不?”
闻若青看着哥哥,“我哪知道?应该习惯吧。”
闻若丹啧啧有声,“问你也是白问。”
他拿起披风披上,瞧了弟弟一眼,眼里闪烁着几分暧昧,“怎样?娶了媳妇感觉如何?”
闻若青笑了笑,不说话。
“没让你媳妇受什么委屈吧?”他说罢,见弟弟眼神飘忽,又笑道,“我告诉你,女人娶回家就是要宠的,你这性子,你媳妇受得了?”
闻若青扯了扯嘴角:“不劳你操心。”
两人一路说着出了大帐,闻若丹的亲卫安永牵着马正等在帐前,闻若丹翻身上马,“给他牵匹马来。”
两人执缰缓行,一路穿过森然林立的营帐,往北而行。
不时有士兵铿锵列队穿行在营帐之间,铁甲亮刃炫然闪烁。
领头的将官见了闻若丹,皆昂首肃立,朗声道:“将帅!”
闻若丹微微颔首,不时在马背上询问两句。
时已近午,太阳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亮晃晃却没什么温度,大家开口之间都呼出一团雾气,阳光下了无声息地飘散开。
路过医帐,军医陈深撩帐出来,见了马背上的两人,眯眼瞧了一会儿,“这是六爷不是?”
闻若青笑道:“是我。”
冷不防边上烟尘忽扬,马蹄疾奔而来,一柄长刀照着马背上的闻若青劈下。
闻若青往边上一让,长刀紧缠而上,倏然变招,杀机似大海潮生汹涌而来,刀锋芒星闪动,锁住马上之人的去路。
闻若青左腿勾住马镫,身子突然偏落,几乎贴着地面掠过,避开刀锋后翻上马背,左臂一勾,勾住那人的左腿,借着马前行之势差点把他从马背上拖下来。
持刀之人手忙脚乱,片刻间倒也稳住阵脚,面色有点沮丧,收了刀道:“你这算什么?”
闻若青笑道:“早告诉你招式别这么花俏,怎么还没改?”
陈深在边上摇了摇头,“林涵,你要打过那边去,别在我这医帐前闹。”
林涵没理他,这才对闻若丹抱拳道:“将帅。”
闻若丹微微点头,偏头对陈深道:“十天后雍州会送来一批药草,如此基本上也够了。”
陈深面色微霁,“那最好不过,之前备的药品其实也不少,只是没想到苍鹿野一战,如此惨烈。”
闻若丹目光一暗,没说什么,对那两嘻嘻哈哈的人道,“行了,走吧,林涵,你也来。”
两人跟在将帅身后,策马往城墙下行去。
过了云峰营的壁垒,闻若青瞄了瞄脚下,又看了看前头的五哥。
闻若丹骑在马背上,几乎纹丝不动。
三人上了长长的阶梯,来到城墙之上。
风猎猎地吹了过来,几人衣袂扬起,闻若丹身后的披风一下盖到闻若青脸上。
第096章 战局 攻打赤雁关,由你挂……
林涵猛地一下笑出声来。
将帅就是将帅, 无论这小子怎么横,都翻不过将帅的手掌心去。
闻若青不以为意,把五哥的披风扯开。
眼前现出宽约四丈余的宽阔通道, 向北一面的墙垛边卫兵列岗而立, 森然肃穆,靠南的一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沙包、石块, 油桶, 每隔五丈堆着木制兵器,削尖的树枝、木箭上都裹了油,以备战时燃火投掷。
相隔二十余丈的马面墩台, 一左一右的垛口里, 都安置了大发的火炮, 炮筒约两人合抱粗细, 炮架下安置了车轮, 可以调整炮筒的方向。
地势较高的搭楼之上, 每处都设有床弩和投石车,旁边屯着大小不等的石块, 粗长的箭矢。
这会儿墙角还有几处破损坍塌的地方, 工匠正领着人用砂石泥黏土修补。
闻若丹走到最近的一个墩台处, 对躬身检查炮身的一人道:“今日起,火炮停用。”
那人直起身子, 惊讶地问:“为什么?”
闻若丹轻描淡写道:“没多大作用,打一发就哑一发,又笨重, 很难瞄准,不如停用了节省火.药。”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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