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确实。我以前挺幼稚的,跟他有关的东西我不是很敢去碰。唐警官知错认错,开始反省起自己干过的混事。
裴山在他的旧伤疤上亲了又亲,拿最温柔的舌头触碰凸起的疤痕。
到时候,你陪我去看《长夏》公演好不好?我给咱们买了票。裴山问。
其实这个问句毫无意义,因为唐立言早就答应过要去。裴山只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说一说自己的小心思。
比如,他等着唐立言问一句啥座,然后飞速地回答:那当然是一排!
一般如果想要看到整体的舞台效果,最佳观看位置是在中间,一排则是最靠近舞台的地方,不但可以近距离看到演员的动作、表情,还房便互动。裴山想,这是话剧人独有的浪漫,值得让爱人看到最细致也最震撼的表演。
他想,在谢幕或返场时,当着满场观众的面,让台下正中央座位的男人看到他我爱你的口型。
挺吉利啊。唐立言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只这么打趣了一句。
裴山便把票根的设计图定稿翻出来,递给唐立言看,到时候,你会在剧场前台领到这样一张票。
票面上,一半是现代雁城市的烟火单车,一半是民国雁城的大学战场,凭着地平线上的长夏二字连接在一起,像建筑物的倒影,也像时代的互文。
唷,好看!唐立言看了又看,一开始的笑意消失了,有些严肃地说,这场面我怎么觉得眼熟呢?
裴山只当他是见过彩排才眼熟,也没放在心上,这就是剧里的场景啊,只是在设计时把两个时代合成到一起了。说完,接着问:你知道它为什么要叫长夏吗?
唐立言摇摇头。
因为你。裴山满心都是幸福,抱着警官的脖子翻了个身,让人压在自己身上,因为莎士比亚说,你的长夏永不凋零。
跨过数十载的风雪,我迎来了你,我的长夏。
*
唐立言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不会说话。也是第一次觉得,有个当编剧的男朋友这么幸福。
他在裴山的嘴甜攻势下又缴了械,唐立言一边嗔怪着交公粮的频率高,一边开玩笑说会不会死在这张床上。当然,提到死字,裴山很快摁住了他的嘴。
冲完澡后,两个人都是筋疲力竭,很快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是被那个票面勾起了什么想象,还是和裴山的感情似曾相识,唐立言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
事实上,他从前也经常做类似的梦,但那就和所有一醒就忘的事情一样,他从没在意过。
但这次尤甚。是梦,又好像不是,因为梦境不该有这么强烈的真实感。
唐立言就像灵魂出窍一般,站在一旁,恍恍惚惚间,看到自己站在雪里,冻成了冰雕,在朱门前求一个纺织厂老板,捧着一堆银票请人招女工;他还梦到过被一对双胞胎,一身军装,闹着说要去云城,可其中更年长的那个却牺牲在自己的眼前。
最可怕的是,他看见了枕边人。
裴山穿着长衫,被绑在椅子上,而自己也衣衫褴褛地被束缚着。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四周的摆设分明是刑牢,很是吓人。
小山?
唐立言不知为何觉得上不来气,手紧紧抓着床单,想要醒来,却动弹不得,只能直直躺着,任胸口的憋闷感压着他,脑子里却仍在放映着那些镜头。
好冷,又好疼。
可翻不了身,也够不到腿脚。
这个梦又长又痛苦,以至于他满身都是汗。到后来他知道这不是真的,却就是怎么也睁不开眼,只能挣扎着看自己的身上挨了一下又一下
砰地一声,唐立言猛然惊醒。
立言?还好吗?耳边是裴山焦急的喊声。闹钟也叮铃铃响了很久。
唐立言喘着粗气,接过纸,擦了擦汗。
做噩梦了?
不算吧,不知道咋了。唐立言摇摇头,想跟裴山描述一下那个奇怪的画面,一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怎么了,你出了好多汗啊。
我好像看到你了。唐立言出神着说。
裴山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但唐立言还沉浸在这个奇怪的梦里,挠挠头问:现在几点?我好像该上班了。
六、六点十五。裴山的声音都不稳了,急着追问,立言,你梦里什么感觉?
我也不知道。这个梦好像跟你无关,但我就是记得自己在梦中一遍遍提醒,说一定要来找你。唐立言挠挠头,大家都说梦是被作为短时甚至是瞬时记忆存储的,很快就会全部忘记。
他的声音很痛苦,像要向裴山求证什么,又像跟自己在做一场博弈,在忘记之前,我得找你。
裴山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稳住自己的声音,立言,你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唐立言顿了顿,就是觉得很奇怪,太奇怪了。
裴山一开口又是浓郁的颤音,只好又缓了缓,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抑或是恐惧这一刻的到来。连孟婆都不敢把前世的恩怨卷进这一世,他裴山又发过狠誓,不能再次把唐立言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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