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羽那处,则是一番优渥的嗑糖环境——
沧沉在半空变了张软塌出来,令岑羽可以靠在软塌上、挨着小几,边嗑瓜子边舒服地围观。
沧沉则继续“虚弱”,虚弱得坐都坐不住,人侧躺,脑袋往岑羽腿上一枕。
岑羽则便嗑瓜边看着下方安禾门的庭院里,趁着院中暂时无人,“故事”尚未开始,抓紧时间同沧沉介绍前情。
沧沉听完,十分对岑羽路子地开口道:“这位‘青姐’,性子颇为有趣。”
岑羽没想到沧沉也适合一起吃瓜嗑糖,兴高采烈地点头道:“正是如此!”
沧沉一副同道中人共观赏的淡定,目光往下方落去——
比武台相见后,一夜过去,禾青青早早醒来,拉开房门,在院中练剑。
她向来稳重,今日却练得脚步虚浮、颇为烦躁,乃至将剑耍出了刀的架势,砍着砍着,剑脱了手。
脱手后,禾青青喘着气,试图镇定,然而根本镇定不下来,一想到岑钟、想到她昨夜……
“啊啊啊!”禾青青烦躁地拿手抓脑袋。
才想起她年轻时候是个什么样,当年又在比武台和后院门外做了些什么。
她气愤地脱口自问:“娘不娘啊你?”
岑羽笑。
这什么话,你本来就是姑娘。
转而一想,岑钟离开后,过去那五年一定发生了许多,才能令好好一个大小姐变成如今手握剑、肩扛事、里里外外一把好手、还时常河东狮吼的安禾门“大师姐”。
岑羽看着院中的禾青青,暗自感慨:岁月不是杀猪刀,是伤人的暗箭,不知不觉,在禾青青自己也没察觉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如今这般。
而如今的她回看过去,必然会因心性转变、时更世迭、境况大变,而觉得从前的自己诸多矫情。
哪里还能想到,那其实才是她原本的样貌。
而五年后归来的岑钟显然也想到了,所以才会说‘带着全门、等我来娶’。
——他那何止是想娶,也是想以自身之力护佑整个安禾门,替禾青青接下整个门派偌大的责任。
可惜,如今的禾青青心境大变,不是从前的自己,做不出从前的事,连看待岑钟的目光都变了。
她拒绝了岑钟的“来娶”,还对岑钟说,如今门派式微,不及往日,他作为“合体之境”的高手,留下来不过是让全门派成了他的累赘。
“不必如此。”她说。
又让岑钟住些时候,便趁早离去,说他天赋极高,生来便是该飞升的,安禾门不能助他,更不能耽误他。
一言一行,严肃至此,不再是大小姐,而像当年的禾门主。
不禁令围观者感慨,如今调过来了,变作石头的,成了禾青青。
万幸的是,岑钟也调过来了,他不做石头了,他如今格外的通达、领悟力也极高。
禾青青那翻大义凛然的话说完,岑钟毫不意外,反而不慌不忙道:“话虽如此,但怎么办呢?”
禾青青:?
岑钟看着禾青青,微微地笑:“我年少时心性不够坚定,被大小姐您的美貌和不凡晃了魂,又被您一句‘我等你回来’夺了魄,我后来到了昆虚,全凭对大小姐的满腔爱恋才撑下来,修到了‘合体’,教我的大师说,我这是以情入道。”
岑钟:“我既是以情如道,如今大小姐要赶我走,我自是要伤心的,我一伤心,别说飞升,怕是这‘合体’都维续不了。”
“维续不了,在外便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门派还不留我,我同个被逐出师门、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有何区别?”
禾青青:????
岑钟变出自己的剑,握住、一把拔出,轻飘飘又正色道:“不若就此自我了断,也好将此身留在收容我、教养我的师门,‘落地归根’。”
禾青青:“…………”
禾青青震惊了。
这人去大门派,真的是去修炼身法的,不是去修炼嘴皮子的?
眼看着岑钟没有分毫虚晃地拔出剑,禾青青赶紧施法,弹在那拔剑的手上,又一个箭步过去,抬手就要夺剑。
岑钟收剑,一个避让,避开了禾青青的手,却没避开她的人。
非但没避开,还见机伸手搂住了禾青青,与她腰身紧贴,再就着这亲密的姿势,故作伤感地叹息道:“师妹五年前说要等我回来,五年后却要我早早离开,着实令人伤心。”
禾青青挣脱不开:“你!”
赫然闹了一个大红脸。
那气愤的神情分明在说:不知道授受不亲?
岑钟故作不知,反问:“对了,当年那被你扯去做定情物的玉佩……”
当是时,一众师弟师妹欢欢喜喜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堂内,走……
众人整齐地退了出去。
还把门给关上了。
岑羽:这一幕怎么有点眼熟。
对了,当初刚上天,他睡得好好的,天君派了人想接走小球,闯入后见到他与沧沉一起,不也是这样‘无知地进、默然地出’的吗?
岑羽边看着下方,边同躺在他腿上的沧沉随口提了句。
同时醒悟道:“我还当他们退了是因为撞见你渡劫回来,怕你才退的,原来是因为……”
哭笑不得,“是因为那个时候便觉得你同我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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