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忱景回给他一个有力的拥抱,贴近他耳朵的唇带着潮湿的暖:“林酌光,再见。”
肩膀上的力度逐渐减弱,最后消失。
后退几步,和林酌光拉开足够的距离,顾忱景给了林酌光一个他一直都很喜欢看到的,软软的,没有一丝疏离的笑容。
.
在顾忱景离职后,林酌光和顾忱景的关系变回到了并不算失联,但涉及到私事顾忱景一概不回,提起公事才会巨细靡遗的状态。
人类都在进化,自己却在返祖,林酌光非常不忿。
这不忿在顾忱景离职后的第16天,到达了临界值。
时间跳到0:00分,林酌光惯例每天在这个时间查过限制消费令名单,确认并没有增加顾忱景后,他的手机就处于工作量满载的状态。
0:00分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是舅舅和秦潇。
陆续而来的有小中大学的同学、打过一两次照面的点头之交,看着微信头像和名字也想不起是谁的泛泛之交,还有三个前女友。
一概回复礼貌的“谢谢”,红包一概不点,林酌光只是时不时去看看手机,觉得这特殊的一天,不该没有顾忱景的出现。
他满25岁了,最乐观的想,人能活到100岁的话,他的人生也已经过去四分之一。
这么重要的日子,顾忱景却没有出现。
林酌光很落寞——至少去年生日,他还有碗阳春面,里面还卧着个白白胖胖的荷包蛋呢。
小狮子……起码会发句生日快乐吧?林酌光想。
直到时间走到下午六点,秦珍珠捧着寿桃形状的生日蛋糕,唱着略有走调的“祝你生日快乐”闯进来,林酌光也没等到顾忱景的只言片语。
他冷着脸也冷着眼看秦珍珠。
秦珍珠对自己boss给予的冷遇从来不在乎。
她哼着生日快乐歌,把那个艳粉色和奶白色组合成的喜庆又吉祥的寿桃蛋糕放在林酌光面前,在上面插上一支“18”的蜡烛,用自带的火柴点亮。
那欲盖弥彰的“18”……林酌光冷哼一声。
秦珍珠把随蛋糕附赠的纸碟子塑料叉拿出来,充满仪式感地摆出三份。
就不会去行政部拿瓷碟银餐具吗?林酌光翻了个白眼。
秦珍珠挥舞着塑料刀:“boss,许个愿,吹蜡烛。”
“想吃蛋糕你就吃,不要拿boss做工具人。”林酌光用手掌快很准地把蜡烛扇灭。
生日蜡烛熄灭瞬间,烛芯泛出一缕细细的白烟,带着燃烧产生的烟熏火燎气息扑进林酌光的呼吸。
秦珍珠一刀劈入,“寿桃”从中间凸起处一分为二。
“顾忱景不喜欢吃这种糖分超标的蛋糕。”林酌光说,“而且他不在公司,你摆三个碟子什么意思?”
“董事长、林董秘和boss你,不是三个人吗?”秦珍珠理直气壮,“剩下的我直接拎走,不用担心我没吃到。”
“他们不用管。我也不吃。”林酌光说。
“那我拎走了。”秦珍珠立刻动手收拾起来,毫不掩饰干完这摊活就下班享受个人私生活的急迫。
“等等。”林酌光说,“顾忱景今天有联系你吗?”
“忱忱?”秦珍珠把纸碟和所料刀叉放回塑料袋里,“没。”
“你给他打个电话。”林酌光说。
秦珍珠把蛋糕放回蛋糕盒里,系好丝带,自觉拿好自己的手机,打开拨号界面:“打电话说什么?”
“离除夕也就半个月了,你给他拜个早年很应该。”林酌光说,“顺便告诉他,公司在给我过生日,25岁,大生日。”
按键,拨出,开免提,秦珍珠的动作利落,怎么看都是一个完美的助理。
“你好。”顾忱景温文有礼的声音落入林酌光耳朵里,撞得他心里微微一悸。
“忱忱!我给你拜个早年!春节愉快,阖家幸福!”手机被林酌光不动声色地向他那边拉过去,距离有点远的秦珍珠放大音量,早年拜得很有气势。
阖家幸福四个字,微妙地刺激了一下林酌光的眉头。
“谢谢。”顾忱景礼貌回答秦珍珠。
“忱忱你在干吗呢?你现在在凌北吗?”
“我在宁市。”
秦珍珠兴奋:“宁市的新建的云霄巡游游乐场我好想去!”
“有机会来玩。”顾忱景说。
“来”这个字,又微妙地刺激了林酌光的眉心。
“我一定来!”
秦珍珠居然唠起磕来了,林酌光瞪她,用手指间顿了顿桌面,发出强调的声响。
“哦,我得去忙了,今天boss生日,25岁,他说是大生日,公司得给他过生日。”
顾忱景说:“好的,再见。”
电话自然而然地挂了。
秦珍珠看一眼看着电话眼神凝滞不知道在寻思什么重要事情的林酌光,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慢慢地摸回了自己的手机。
林酌光的视线还定在原地。
顾忱景对于“25岁,过生日”这几个关键词,表现得毫无波动。
要么他根本就知道,所以一点也不意外。要么他根本就不在乎,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总而言之,林酌光的25岁生日,对顾忱景来说,就是一个“生日快乐”都不值得发,一句“生日快乐”也不嘱咐秦珍珠转达。
再冷静的人,也有在心里清楚理智的知道没有半分可能,但仍然止不住去发酵期待的软弱。这期待虚妄地往最美好的最高处升腾,直到结果到来,尘埃落定时才会彻底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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