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夕又露出了一张苦瓜脸,她本想应付差事,带着这古灵jīng怪的小屁孩儿出去溜达一圈就回去守炉子,谁知道小家伙还不依不饶了,歪点子一出,她急忙打住:你娘亲骗人的,冬天哪里有鸟儿啊,莫要听她胡说!
娘亲才没有胡说,她说的都是真的!白枣枣昂着脖子不服气的为自己娘亲辩解。
好好,她说的都是真的!小姨帮你,我帮你!沈慕夕也是个半大孩子,伺候小孩子她的耐心着实少了一些。三两句压不住人,就开始妥协,心里默念着,好冷啊,赶紧伺候完你这小祖宗,好快些躲在屋子里烤火,哎想起在杏女山时,姐姐做的那个小百灵,真是又暖和又舒服,改日就是哭着跪着也要求她再做上一个。
两人忙碌着支起一个箩筐,拿了绳子拴在木棍上,一直牵到屋里去。沈慕夕留小家伙一人看着箩筐,自己又舒舒服服的回到座位上抱炉子去了。
小家伙眼睛不带眨的盯着木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只小鸟经过。他有些累的端坐在小板凳上,每隔两分钟就用肥嘟嘟的小手揉揉泛酸的眼睛,怎么还不来呢?娘亲不会是骗他的吧?仔细想来,娘亲骗她的次数都数不清楚啦,每次都是有新鲜的东西就来诱惑,待自己直辘辘的肠子上当以后,又迫不及待的拿开。周而复返,他却还是会上钩。
他有些泄气的想瞌睡了,可孩子的执拗脾xing又使他松不下手中的线。他一个没注意打起盹儿来,头往下一栽,险些从小板凳上掉了下去,手中的线一紧,箩筐砰地一声倒在地上。片刻一阵惶恐的鸟叫声随之传来。
他兴奋的从凳子上蹦起来,嘴角不自知的流着口水,他童声童气的叫着小姨,小姨,快来啊,鸟儿在框里了,鸟儿在框里了!
沈慕夕守着炉子躺在棉被铺好的竹椅上,轻微的鼾声沉沉入睡。他着急的迈开小短腿快速的跑到她的身边,笨拙的拽着沈慕夕的衣裳,小姨,醒醒,小姨,醒醒。
沈慕夕烦躁的翻了个身,继续入睡。
小脑瓜无力的扮作小大人的模样,摇摇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股脑拍着小手,向外跑去。他来到框边,来来回来转悠了几圈,挤眉弄腮的不知所措。他在想,究竟怎么下手,才能不让鸟儿跑了呢?
他忽地趴在沈慕夕为他清扫过的一片土地上,耳朵紧紧的贴着地面,眯着眼睛透着竹子的fèng隙朝里看,那被压在里面的小麻雀叽叽喳喳一阵乱叫,小家伙被吓得啊了一声,一下子又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好大的一只鸟啊!他焦急的学着大人的样子搓起手,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你想抓住它吗?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倏然间出现在小家伙的面前,玄色长袍在寒风中轻轻飘dàng。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了一章欢乐的,还是有包子心qíng舒慡。今天一万字了,加油,继续!哈哈哈
☆、第四十七章
白枣枣昂着脖子,踮脚挺胸看着来人。围着箩筐转了半天圈儿的小脸蛋儿由于运动显得更加的粉嫩了。这人个子好高啊,他孤疑的向上望了半天觉得脖子好酸好累。小家伙咕咚一下咽了一口口水,他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长成这么高大,比泽舅舅家的大黑马还要高。
施裕从未见过长得这么jīng致的孩子,粉雕玉琢的小脸,红嘟嘟的小嘴唇。他站在远处注视了好久,见小家伙又是抓头又是挠腮的,一会儿趴在地上,一会儿又蹦蹦哒哒真是招人喜爱。他慢慢的走进他,这孩子的长相真是似极了他家小娘子的五官,细细上挑的眉毛,高高挺直的鼻梁,圆圆的可爱的脸蛋儿。而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他激动的蹲□子,想上前抱一下这个从出生就未曾谋面的孩子,可颤抖的双手竟然毫不听使唤。
你是谁?我为何从没有见过你?小家伙终于可以平视这人的大脸,一道清晰的伤疤引起了他的注意,不待施裕说话,就好奇的伸出软软的小手向他脸上摸去。
好硬!他紧张的缩回手,又在自己脸上抓了一把,忽然就咯咯的笑出了声,还是我的嫩嫩的舒服。你的太硬了!
施裕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这么多年的厮杀让他变得像一个石头人一样很少动qíng,可是一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声竟能这样容易给他如此多的感动,是他始料未及的。
叔叔怎么哭了?娘亲说,男子汉是不可以哭的,不过她总是欺负枣枣,枣枣耍赖时也会哭。咯咯,等枣枣长得像叔叔这样高大,就不怕娘亲逗弄了,枣枣也就不会哭了,叔叔也不要哭,我给你擦擦!小孩子眨巴着纯真的眼睛注视着施裕,一会儿又用擦过鼻子的袖子在施裕的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你叫枣枣?施裕终于哽咽着说出一句话。
是啊,你瞧见没有,这里有大片的枣树,我娘说我就叫大红枣的枣。甜甜的,红红的很可爱。小家伙指引着施裕向后望去,果然一片白雪压枝的枣树,若是等到来年秋天,这里一定是红红绿绿相映相携的美景。
施裕望着孩子的脸,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努力搜寻脑袋里所有的记忆,却没有一张似他这样纯真可爱的笑脸能够比拟。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傻傻的又深qíng的看着他,一眨不眨。
叔叔,你怎么啦?是不是看见枣枣就想起甜甜的大枣啦?那你可不要像娘亲和小姨那样在枣枣的脸上又咬又肯啊,枣枣会痛痛的!小家伙一想起两个女人嘟着红唇亲上来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赶紧用双手遮住惹人犯罪的笑脸。
施裕鼓起勇气慢慢的拉下小家伙可爱的小手,放在嘴边哈着气:冷不冷?
不冷,娘亲说,不能总呆在屋里做温室里养的花儿,要出来透透气!枣枣长大要变成泽舅舅的大黑马!小家伙儿一脸向往的说着,竟好不陌生的任由自己的手被男人小心翼翼的握在手里。他歪了一下脑袋又说,不过,枣枣决定以后都不要变大黑马了,枣枣要长得跟叔叔一样高一样壮,超过大黑马!
施裕扑哧一下被小家伙的话逗乐了,他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白的牙齿,幸福而感动的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儿。jú儿真好,孩子也被她照看的很好。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勇气走进这个屋子。
他稍微转移了一下注意力,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一个人在抓小鸟吗?
白枣枣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惊叫一声,哎呀,我的鸟儿,叔叔,它在里面憋好久了,会不会闷死?
施裕又是一笑,慈父般的声音响在雪地里:不会,你看到没有,这箩筐又好多孔,会透气的!
哦,那叔叔能帮我把小鸟拿出来吗?不要让它跑了!小家伙嘟着红红的嘴唇眼神无限诚意的恳求着,任谁都无法拒绝。
施裕点点头,当然可以啊,只是,我拿出来给你放到哪啊的,你的手太小,抓不住它的。
恩,这怎么办?小家伙又开始挠头,好像这确实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你等等!施裕突然放开小家伙软软的舒服的小手,从大箩筐的上间隔xing的抽出几根细细的竹条,不费chuī灰之力便编成了一个小小的鸟笼,然后掀起箩筐的一个边儿,把小麻雀从竹筐下边抓了出来,塞进鸟笼,整个过程是一气呵成。
小家伙大喜,流着口水拍手叫好,叔叔,你太厉害了,比我gān爹还厉害。要不你当我爹吧?
童言无忌,可施裕听到爹这个字的时候,心里一个扑腾,手上打滑,险些让小麻雀跑了。
这个要问过你娘,她要愿意,日后我就是你爹!施裕想到问题的症结之处,忍不住蹙紧了眉毛。
那你跟我进屋,我要跟我娘说,你是我爹了!小家户傻乎乎的拽着施裕的一根食指让他起身。
施裕很是别扭,自己虽然很紧紧的拥抱着他心尖上的女子,可偷偷观察了她几日,发现她过的很好,自己却懦弱的不敢向前了。今日见小家伙一个人出来捉鸟,忍不住心中悸动才现身出来。
叔叔,你不愿意吗?小家伙又开始歪着脑袋,用疑惑的受伤的语调问着。
施裕未及答话,白小jú的身影和着她独特的如歌声的嗓子一起出现在了大门口。
枣枣,吃饭了,有红烧白小jú说到一半,后面的几个字便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比被鱼刺扎着还难受。
瞬间呆愣的还有刚刚站起身的施裕,两人互相凝视半天,呆立无语。
白小jú想呼吸来着,可冰冻的冷空气应是刺不穿她的鼻孔,一千多个日夜,她从未离开过她的梦境。她曾经深夜里哭醒,怀抱着儿子细数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些不回去的欢歌笑语就像一种魔杖时时刻刻围绕着她,纠缠着她。天亮了,她将他的身影生生的压在最底层,不允许任何人提及。
施裕拽着白枣枣的小手,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白小jú想跑,却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
jú儿!施裕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唤道。
白小jú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她也幻想够这个男人有一天会如天神般降在她眼前,可痛过的心仍在还在滴血。
施裕抬起另一只手擦拭着她泪流不止的光滑的脸,心口的隐隐疼痛像是自己最珍贵的洋娃娃破碎了。
白枣枣昂着头左右摇摆,一会儿看看状如牛的施裕,一会儿再看着貌如花的娘亲,他的小脑袋突然迷糊了起来,娘亲,你怎么哭了?枣枣找到一个厉害的爹爹,他给我抓了鸟,还做了鸟笼子。你瞧,这个就是!小家伙提起鸟笼踮着脚吃力的向上举着,而白小jú却仿若未闻,他有些害怕的又唤了一声,娘亲?
白小jú终于回身,抱起儿子,转身进屋。施裕抬脚跟上。
jú儿!他痛苦的叫了一声,男人的声音无比沙哑。
沈慕夕还在熟睡中,听到施裕的叫声,猛然惊醒。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大个子,用力搓了搓眼睛,眨巴几下,没错,真的是他!
白小jú脚步一顿,背对着他站在原地。
施裕上前,从身后紧紧的将她们母子俩圈在怀中。好像是用尽了生命的力量。不要走,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好吗?他用颤抖着试探的口气恳求着。
有什么可解释的,你的女人不但霸占了我的位置,还残忍的要杀害你的妻子孩子,而你却晚了三年才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以白小jú的聪明事后又怎能猜不出其中的蹊跷,她之所以迟迟不报复,是因为她相信,她深爱的那个男人会有明白的那一天,自己惹的风流债,凭什么要她来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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