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元青本以为她是有点大大咧咧的人，这会儿才知道这人其实挺细心的。
    早先他其实没太把叶昼和焦秋的感情当回事，这就是他以己度人了。
    他是个多情的人，早先喜欢叶昼的妈妈时，也觉得那是此生仅此一次的爱情，一定会一生一世在一起，直到白发苍苍，一起踏入坟墓。
    但现实是，没几年他就移情别恋了。
    所以他常常觉得人和人的感情，是如烟火般的东西，璀璨，但短暂。
    只是看他们都开始同居了，他终于上心了些。
    也只是上心了一点点。
    他很关心自己，但很少关心别人，来这里除了是礼貌之外，还有点来凑热闹的意思。
    而焦秋这随意的一句话，倒是让他看到了焦秋对叶昼的感情。
    她记得他的喜好，这一点就不是很容易。
    人往往对自己的喜好记得很清楚，且希望别人记得自己的喜好、生日等等，但很少记住别人的。
    他还是不相信这俩人会一直喜欢对方，如果一直在一起，那多少是出于习惯和责任，这世上的夫妻，基本是如此度日。
    但就这一个小细节，让他知道，不是叶昼在一头热，哪怕他们以后分开了，对于叶昼来说，应该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如此足矣。
    只是作为“孤寡老人”，他多少感到寂寞。
    来这里，也是因为有点小寂寞。
    但现在他倒是觉得自己有点多事了，对热恋中的情侣来说，别说是其他人了，就算是一条狗，那都是电灯泡。
    他突然感到有点索然无味，于是说：“房子也看过了，我就回了。”
    “这么快？”焦秋有点意外。
    “我喜欢清静。”他违心说。
    “那不行。”焦秋拒绝他，“您真要回去，那也得自己给阿昼打个电话，他要是愿意，我就送您回去。”
    叶元青愣住了。
    不是，这……欺负他老无力吗？
    这年头，年轻人都不尊老爱幼了吗？
    焦秋就那么坐在那里，表情静静的，仿佛在说：来容易，走可没那么轻易。
    叶元青逐渐迷惘，他是来未来儿媳家吧？不是什么黑涩会据点吧？
    最终，他还是给叶昼去了个电话，并且开了免提。
    “是我，刚刚来你这儿看了，我打算提前回去。”
    “好。”叶昼毫无挽留之意。
    叶元青眼帘一垂，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但只是挂了电话，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看向焦秋笑笑说：“你听到了。”
    “行。”焦秋起身说，“我去关个火先，您等我。”
    “ 不用那么客气。”叶元青说。
    “您可别让我变成一个不会做人的人。”焦秋说。
    叶元青忍不住乐：“行吧，我等你。”
    焦秋送叶元青下楼的时候，看他司机在等他，而且他坚持要自己回去，她就没继续送他回去。
    只是临走前，把准备好的甜品递给他，让他回去吃。
    叶元青也没拒绝。
    夜幕降临，叶昼提前回来，他一回来直奔厨房——洗碗。
    洗完他就拍了个照片，又要上传，被焦秋制止。
    “你够了啊，要一天发几次？”焦秋干脆没收了他的手机。
    叶昼委委屈屈看着他，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从他轻轻抿着的嘴角和下垂的眼帘，焦秋还是看出他委屈了。
    “恋爱是我们俩个人的事。”焦秋上前一步，抬头看他，还不忘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不是让别人羡慕，或是让别人觉得很好，而是要我们自己感觉很好，比起看网上那些人的言论，我希望你更多的时间在看我。”
    叶昼眼中的低落悄悄流逝，取而代之的是光彩。
    系统：“健康值+1200，呵，女人。”
    “你闭嘴，我很认真的。”焦秋难得反驳它。
    系统：“……哦。”
    之后它果然闭嘴了，它觉得之后可能会有少儿不宜的画面，于是回总部玩去了。
    等焦秋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
    而现在，她还在看着叶昼。
    “抱歉。”叶昼首先道歉，“我忽视了你的心情。”
    “没关系。”焦秋说，“这本来就是要我们俩个一起磨合的事。”
    “你真好。”叶昼揽过她。
    焦秋一笑，与他互相“取暖”了一会儿。
    两人分开之后，焦秋去泡了一壶花茶来喝，一边烧水一边问：“你和你爸关系不好？”
    “怎么说？”叶昼在一旁玩她的头发。
    “他提前走，你也不拦着。”焦秋说。
    “我只是尊重他的选择。”叶昼回答。
    “嗯……”焦秋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关系不好的事，但没想到会这么生疏。
    就像是客客气气的陌生人。
    倘若叶昼心中对他有怨，那么也说明他是在意叶元青的，但这样客客气气的，反而显得他根本无所谓这个爹。
    “我知道你以前的一些事。”焦秋看向他，“还伤心吗？”
    叶昼沉默。
    他没有立刻回答，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他还介意。
    “之前在岛上我去买菜，你以为我离开了的事，你还记得吗？”焦秋问。
    “记得。”叶昼回答。
    “那时候我没能给你回答。”焦秋认真道，“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有和你一直走下去的心，且会为此付出，努力去维系我们的感情。”
    叶昼原本有点僵着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他只是看着焦秋，好像是在打量，又像是感动。
    就像是一个走在黑暗里的孩子，看到一束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我希望你和我有同样的想法。”焦秋说。
    “我有。”叶昼的手落在她的后颈上，隔着一层薄薄的黑发，轻柔的抚摸着。
    “那很好。”焦秋一笑，比平时更灿烂一些，“那么你有难过的事，记得告诉我，建立亲密关系的第一步，就是要互相了解对方的秘密。”
    “是吗？”叶昼有点好奇，“还有呢？”
    他要都记下来，一步步去完成。
    “其他的慢慢来，等你学会告诉我你难过的事开始。”焦秋说。
    “那你呢？”叶昼看着她说，“你从来不说，以前你和我出差的时候，明明难受的都哭了，却也不说，你还记得吗？”
    焦秋：“……”突然社死。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咳咳……水开了，你和茶吗？”焦秋转移话题。
    “喝。”叶昼点头，随后又说，“看来第一步确实很重要，你记得和我说你难过的事。”
    焦秋：“……”
    泡茶吧。
    她看向手中的水壶，将滚烫的热水倒入放着茶包的透明玻璃杯中，清澈的开水很快染上花茶的浅浅淡淡的花色，花香溢出。
    这么让她尴尬的时刻，系统居然没有跳出来鄙视她。
    系统终于有了人性吗？
    焦秋随便想着，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所幸这时响起了门铃声。
    “我去看看。”
    叶昼说着就转身出了厨房。
    焦秋将茶水倒入杯中之后，又给茶壶续了一点凉水，随着将两杯花果茶给拿出去，那边叶昼已经确定了来人，并给开了门。
    “是爷爷。”叶昼说。
    “嗯。”焦秋点头，将花果茶放在桌上。
    “继续刚刚的话题。”叶昼的直男性格在这方面格外的明显。
    明明都已经在沉默中略过那个话题了，他还要在等焦老爷子上来的时间里，争分夺秒提一嘴，不知道是他很有时间观念还是咋地。
    “阿昼。”焦秋看着他说，“你看一下气氛好吗？”
    叶昼有点呆住：“气氛有什么问题吗？”
    “今天高高兴兴的，别提不愉快的话题。”焦秋回答。
    “嗯……”叶昼沉思了一下，回答，“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悲伤的时候，我会很高兴和你一起承担，但如果这对你来说是不愉快的话题，那我以后就不提了。”
    又是坦承的直球。
    焦秋对别人绕绕弯弯的话，那是接受良好，反正自己也跟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