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大叔的中年男子显然是失去理智了,丝毫不顾眼前的人究竟是谁,还是挥下了矛。传来的是一阵闷哼声,ròuròu瞧见许逊二话不说的替端润挡下了那一击,大叔的力道该是使的不小,就连许逊都疼得扭曲了五官。
眼见许逊不停甩着手,想减轻些疼痛。ròuròu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就算他们不打她的脸,也会把她打死的。思忖了会,她觉得这qíng况下不适合蛮gān,安全起见,她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董大哥,快,我们去指挥人把那群疯子拉开。
董错轻愣,看云龙煞有其事说着的模样,不合时宜的想笑。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看似天地无畏,实则胆小怕事的时云龙,就跟以前一样,每次闹事都冲在最前头,闹到不可开jiāo了就躲去最后头了。
昶军杀来了!余念修带着昶军杀来了!
这声通报,让先前沸腾的营帐瞬间安静了,气氛紧窒。ròuròu紧握着董错的手肘,瞪大眼看着奔来传信的士兵,顿时觉得无力极了。没多久,刚才的喧闹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胜,那些营啸的士兵们像是再也控制不住qíng绪了,不管身旁的其他人如何劝拉,都不管用。
即便是吵闹成这样,仍旧掩盖不了昶军越来越近的厮喊声。
愣愣的看向远处,ròuròu闭上眼,终于她要试着毒辣,试着狠绝,试着忘记余念修是她曾真心爱过依赖过的男人了
第三十九节
先前呼啸的风,消弭了。
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杀戮声,刀剑碰撞,火光飞舞。ròuròu茫然的看着远方,士兵们慌乱的四处逃窜,许逊的咒骂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唯一镇定的人,是义父。一切,仿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般。
ròuròu瞧见他朝一旁候命的将士耳语了几句,那人匆忙跑开,很快,士兵们组织了起来,先前的混乱不复见了。可ròuròu却觉得眼前的场面更骇人了,看着凌申军们列阵张弩,战鼓声雷动,她觉得自己是傻了。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战场会是什么样,可当有一天真的身临其境了,她乱了。
时云龙!上马,愣着做什么!
端润的吼声传来,ròuròu眨着眼,有些茫然的看着已经跨上马的她。一旁,士兵不知何时已经牵来马匹,等着她了。她的目光却愈渐呆滞,能隐约看见手握长缨的念修,面色冷然,即使振臂一挥,了结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依旧是面无表qíng。
为什么?不知不觉的,ròuròu低喃出声。
为什么会这样,从前那个蝶泉边gān净的大男孩去哪了?
什么为什么,逃啊,义父让端润带着你逃,这里我们来应付,逃出泥亘山!许逊有些怒了,边嚷着,边一把揪起ròuròu,在董盎的配合下将她扔上马。
董错上前,适时的伸出手用力拍向马臀,马儿受了惊,压根不管ròuròu有没有坐好,嘶鸣了声,便迅速的往前奔去。
忽然的跌dàng让ròuròu猛地惊醒,她下意识低哼了声,俯下身子,牢牢的抱紧马脖子。塞北的马是没有马镫的,她很清楚,只要一松手,随时都有从马上跌下的可能。
直到看着端润和云龙往前冲去,许逊才松了口气,昶军的突袭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也没有丝毫的准备。这一战必然凶险,他们不能让两个女人留下受难,更不想让云龙见证这血腥的杀戮。
自从统领起义军至今,许逊经历过无数战争,他清楚,战场上的男人是没有理xing的。那些从敌人身体上溅开的血,只会让人变得更疯狂嗜杀。
诚如此刻的余念修,许逊跨上马背,紧了紧手中的矛,瞪向前方的念修。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不同的是,这一刻他的眼中仿佛只有敌人,再也没有任何的理智。每一次下手,他都是残忍果决的。脸上,甚至还是带着笑的,眼看着一条条人命在他手中结束,他却能笑。
这yīn厉的笑容,让人胆寒。他像是疯了般,狂吼着,见人就刺。直至看见云龙和端润迎面冲来。
该死的,云龙怎么笨成那样,逃命都逃不来!眼见这一幕,董盎失声惊嚷,顺手she出一箭,离弦的箭准确无误的刺向试图突袭她们的士兵。他有些激动的想冲上前,明明跟端润jiāo待了往左边走,她们怎么就会直冲着念修去。
董错,去救她!许逊奋力抵挡着冲上来的敌兵,应接不暇,分不了身,只好冲着另一边的董错大喊。
顾好你自己,有义父在。董错有些不耐的轻吼,他也关心云龙,只是这时候实在不适合互相照应,这是战场,不是儿戏!
说话的同时,他略微挑了下眼梢,示意许逊看过去。旌旗挥舞,凌固聚jīng会神的看着前方。先前呈鱼鳞状的队伍慢慢围拢,层层叠叠的将凌固包围在中后方,两翼散开,如鹤的双翅。
既严防,又能适时的左右包抄敌军,还不着痕迹的拦截了云龙,让她靠近不了念修。只除却刚才营啸的一些士兵,还尚没回神,其他的已经团聚在了凌固四周。昶军显然是抵挡不了这阵形,战鼓声有些凌乱了。
眼见这场面,许逊禁不住暗中钦佩,唯有主帅极具战斗指挥力的军队,才敢冒然使用鹤翼阵。两翼必须张合自如,才能起到作用,凌固的指挥力更让许逊觉得自己是跟对人了。
时云龙,你做什么!
只是,总有意料之外的事发生。端润的尖嚷声引来不少侧目,她也没料到云龙会选择直冲念修,无奈下只好策马追上前。那丫头一定是疯了,她能理解她的qíng绪,却丝毫苟同不了她的做法,那是在送死。
听到叫声,念修猛地怔了下,紧握长缨的手松了松,往前望去。瞧见ròuròu不理会任何的人往自己冲来,面色冷峻,连眼神都是冷的。这不是他熟悉的ròu团子,他认得的ròu团子笑得很没心没肺,不会骑马,危难时会大声叫念修,救命
可是此刻,她奋力的夹紧马腹,卯足了劲的从凌申军两翼fèng隙间冲出。双手仍旧紧抱着马脖子,隐约间,念修像是看见她风风火火的跑来,带着几分腼腆的问,余念修,你会不会喜欢我?
他有些出神了,画面像是回到了从前,耳边的叫喊声不见了。怔怔的,念修轻语出声:为什么不愿给我时间,让我去认清自己的心
话还没有说完,就淹没在了满满的嘈杂声中。近身的士兵惊恐的瞪大眼,大喊出声:余将军!
随着那一声震天的喊叫,众人的视线才都望了过去。马像是受了惊,开始疯狂的嘶叫,随着它的扭动,念修的身子重重的摔下,倒地的瞬间,似乎还能见到他的脸上是带着笑的。
谁都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只瞧见,时云龙若无其事的与念修擦身而过,途径念修身边时,像是没有片刻的停留,甚至丝毫都没有去看念修一眼。
挣扎了许久的马,终于不支倒地,蜷缩在了一旁,渐渐沉寂了,半截银亮的匕首在它的脖子间显露了出来。念修并没急着起身,而是颤抖的伸出手,用力拔出那柄匕首。他认得,曾经在瓮城里珏尘给过ròuròu同样的匕首,那是珏尘惯用的防身之物,上面有前申的图腾,他总喜欢用这东西悄无声息的取人xing命。
念修的跌落,让原本就有些松散的昶军,更乱了。军队抵御不住的频频后退,他起身后,却跌破众人眼睛,忽然推下一旁马上的士兵,自己跨上了马,朝着ròuròu离开的方向追去。
余将军
身后传来阵阵纷乱的叫唤声,他不想去搭理。就算是任xing吧,他觉得自己有些乏了,敌兵温润的血还残留在脸上、手上,余温未散,骑在马上,听着呼啸的风,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胡乱擦去脸上的血,却惹来更多的腥味。
念修觉得自己是颠了,他咧开嘴,尝试着想笑,想找回最初的笑容去面对ròuròu。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那笑容是冷的,冷到了心扉。
笨蛋,他追来了。对于云龙的行为,端润想赞她勇敢,却更想骂她冲动。回头瞥见身后的余念修,还有零星追随他而出的士兵,她冲着云龙怒吼。
呵,挺好,以前我一直梦想,有一天他可以不顾一切的来追我。ròuròu没有回头,她不想去看。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端润被气到,狠狠的横了她一眼: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余念修说了什么?
马背上的ròuròu明显的一愣,跟着应了声。尽管很轻,可她听见了。
真佩服你,那你怎么还下得去手。即使旁人没能看见,可是仅在咫尺的端润可是瞧得很清楚的,云龙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匕首刺向念修的马。她压根就是冲着那目的去的。让端润心惊的是,那是云龙曾经喜欢过的男人,明知会伤了他,可她连眉都不曾皱一下。明明是听见了身后那些昶军惊慌的喊声,她去连头都懒得回。
仿佛念修伤得重不重根本与她无关,她只是伤了一个陌生人。
不知道,闭上眼睛就下手了。我其实还是害怕的,怕我没找准方位,扎了自己的马。她其实真的是怕的,所以终究没能把匕首对准念修,她只是伤了他的马,不舍伤了他的心。
喂,你认得路吗?突然的,端润的速度慢了下来,有点尴尬的看向云龙。
认得!看着端润心虚的表qíng,ròuròu意识到了qíng况不妙,瞪视了她一眼后,抑制不住的嗔怒:我认得怎么去死路,这就带你去。
怎么办?端润慌了,这不能怪她,她压根没研究过珏尘的那张地域图。泥亘山更是撒昂人的禁区,她根本就不熟悉,这里通向哪、该怎么走她当然不知道。
想到刚才ròuròu的心狠手辣,她更觉得后怕了,万一把余念修惹怒了。一会他追上来,把她们全杀了怎么办?
该死的,前面没路了!眼见跟前横亘着偌大的石头,被厚实的积雪覆盖着,ròuròu猛地勒停马,怪叫出声。
你刚发现呀,真笨。端润轻哼出声,要不是早察觉到前面没路了,她怎么可能低声下气。
哎哟
ròuròu还没来得及动气骂她,马停的太急,忽地将她甩到了地上。这一下跌得猛了些,让她失声哼了句,疼得闷了。刚才一阵急奔,加上这会儿的这一摔,更觉得五脏六腑都皱一块了,颇难受。
快起来,继续逃啊。见云龙以极难看的姿势俯趴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打算,端润大喊着,恨不得下马狠狠踹她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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